「臣李慶安參見陛下!」李慶安向李隆基行了一軍禮。
石堡城之事李隆基已經放置一邊了,他微微一笑道:「李將軍,可去了朕的酒窖?」
「臣準備下午就去,正好陛下召見。」
「哈哈!」李隆基仰天大笑,笑罷,他擺了擺手道:「李將軍,你今年多大了?成婚了嗎?」
「回稟陛下,臣二十五歲,尚未婚配。」
「二十五歲,不錯!朕二十五歲的時候,已經登基為帝,治理天下了,李將軍,你也可以有一番作為啊!」
說到這,李隆基略略探身問道:「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將來?」
「臣願為陛下戍邊,保衛大唐的安西。」
李隆基淡淡一笑,又道:「李將軍,你知道朕今天為何召見你嗎?」
李慶安搖搖頭,「臣不知。」
「是這樣,朕的貴妃酷愛擲壺,卻苦無良師指導,昨夜她見李將軍技藝高超,便懇求朕向李將軍求師,不知李將軍可願屈身?」
李慶安愣住了,教楊貴妃投箭!
「怎麼?李將軍有難處嗎?」李隆基笑著問道。
這時,旁邊的高力士連忙向李慶安使了個眼色,要他答應下來,李慶安心念收攏,連忙應道:「陛下,臣沒有半點問題。」
「那好,每十天一次,不過明天貴妃要搬到興慶宮了,可能一時也沒有時間,這樣!第一次練習就定新年的正月初三。」
「臣遵旨!」
李隆基笑了笑又道:「教貴妃擲壺是朕的私事,另外還有一件公事想交給你做。」
「請陛下吩咐。」
李隆基取過一本奏折道:「相國給朕了一本折子,說最近大量人口湧入京城,京城治安壓力倍增,僅靠金吾衛和兩級衙役已經是無法維持,眼看快到新年,所以朕就和相國商量,抽調左右萬騎精銳,臨時成立兩支九門巡察營,參與維護京中治安,其中萬年縣的一支,相國便向朕推薦了你,說你曾是安西軍斥候營校尉,經驗豐富,朕就想問問你,可願接受朕的任命?」
「臣願為陛下分憂!」
「好!朕就任命你為九門巡察使,歸李相國直轄,負責維護新年期間的京中治安。」
........
李慶安退下去了,李隆基望著他的背影消失,便笑著問高力士道:「大將軍,你覺得此人如何?」
「陛下,此人智勇雙全,是我大唐的棟樑之才。」
李隆基點了點頭道:「大將軍說得不錯,一葉可知秋,昨晚他與史思明一戰,令我起了愛才之心,這次任命他為九門巡察使,朕也想親眼看一看他的能力。」
李隆基慢慢靠在象牙龍榻,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高力士也沒有打擾他,他知道有些話不能多說,點到為止,聖對李慶安起了愛才之心,這就足夠了。
半晌,李隆基又拾起董延光的奏折看了看,隨手往桌案一扔,輕輕歎息一聲,道:「朕有些累了,想回宮了,大將軍別忘了去看看太子。」
「老奴這就去。」
高力士快步走到門口,高聲道:「陛下回宮,備駕!」
.........
一般而言,太子都住在東宮,李亨的前任太子李瑛也是住在東宮,可開元二十五年,李隆基廢太子後,便做出一個決定,從此太子不再住東宮,而是與他同住大明宮。
就這樣,李亨便成了大唐第一個與皇帝同住一宮的太子,近十年來,一直生活在父皇的羽翼之下,在李隆基鷹一般目光的注視下,李亨在大明宮內煎熬了近十年。
自從月初的大朝後,李亨的身體便一直不好,一連病倒兩次,前天他又一次病倒了,以至於昨晚楊花花的壽辰,他也沒有去參加。
此時,他正躺在榻,聽長子李俶給他講述昨晚發生的事情,李俶是皇長子,住在百孫院,他可以每隔三天來探望父王一次。
「父王,剛開始我對那李慶安還不服氣,可看完他和史思明的比試後,我才知道天外有天,我真的是遠不如他,連皇爺爺也盛讚他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高明。」
李俶最後也明白了李慶安的策略,他對李慶安的態度也由不滿轉為了佩服。
李亨輕輕摸了摸兒子的頭笑道:「能讓你佩服的人,父王倒也很想見一見,既然你覺得他不錯,那就可以和他多多交往,學習他的優點和長處。」
「孩兒聽說他弓箭非常厲害,倒真的想向他求教,就不知他願不願意教我?」
「小王子不用擔心,老奴去給李慶安說說,他一定會教你。」不知何時,高力士出現在了門口。
「原來是阿翁來了,俶兒,快扶父王起來。」
李亨掙扎著要坐起來,高力士連忙前一步道:「殿下快請躺下,千萬不要起來。」
李俶還是把父親扶了起來,李亨喘了一口氣道:「阿翁今天怎麼來了?」
「聖聽說殿下身體不適,讓老奴來看看殿下。」
李亨沉默了片刻,問道:「父皇身體可好?」
「聖的身體還好,只是年紀大了,精力大不如從前,殿下,陛下希望殿下能保養好身體,將來才好治理天下啊!」
李亨苦笑了一聲,說得好聽,讓自己保養好身體,可他什麼時候又放過自己,父子關係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親情可言。
「皇兒,你先去!父王想和阿翁說說話。」
「是!」
李俶慢慢地退了下去,李亨又將幾個左右伺候的宦官一一屏退,這時,房間裡再沒有一個外人。
李亨忽然爬起身,向高力士跪下磕了一個頭,「阿翁救我!」
「殿下,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高力士大驚失色,急忙將李亨扶了起來,「殿下,你這樣可折殺老奴了。」
李亨哽咽道:「阿翁護佑之情,亨銘記於心,可父皇疑心不去,屢興大獄,亨不堪逼迫,病勢一日重似一日,恐去日無多,亨死不足惜,可我兒尚年幼,懇請阿翁早晚看護,給他做個太平王爺。」
說完,李亨潸然淚下,低聲飲泣起來。
高力士輕輕歎息一聲,太子之苦他何嘗不知,前太子瑛被廢處死後,聖已不再相信任何兒子,眼前這個太子不過是個過渡,聖從來就無心將皇位傳給他,眼看十年漸滿,恐怕聖又將生起換太子之心,若真是如此,自己這些年投在李亨身的本錢豈不是要付之東流?這個結果也絕不是他想看到的。
想到此,高力士低聲道:「殿下但凡聽老奴之言,可保無恙。」
李亨要的就是這句話,他連忙拭去淚水,道:「願聽阿翁教誨!」
「首先是朝中若發生任何事情,太子皆要置身事外,不可過問,更不能相保,切記!」
李亨一怔,「阿翁此言何意?「
高力士輕輕歎了口氣,向西面指了指,李亨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聖果然是要把支持自己的人趕盡殺絕。
「我明白了,我會聽從阿翁的勸告。「
高力士又微微一笑道:「太子也不必太悲觀了,但凡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老奴倒認為,此事之後,太子的境遇將大大改善。」
「我也希望如此,請阿翁再教誨!」
高力士笑了笑又道:「這是其一,其二聖即將搬去興慶宮,老奴建議太子也該收拾東西了。」
李亨點點頭,他明白高力士的意思,不管自己想不想去興慶宮,這個姿態是要做的。
「我知道,我即刻命人收拾。」
「還有第三點,老奴向殿下推薦一個人。」
「誰?」李亨一怔。
高力士神秘地笑道:「此人是個年輕人,殿下在大朝時也見過,當時他被封為千牛衛中郎將。」
「李慶安!」李亨脫口而出。
「不錯,正是此人,此人智勇雙全,連聖對他都讚不絕口,有此人輔佐太子,老奴也放心了。」
「可是......」李亨有些猶豫,自己結交才俊,父皇那邊會怎麼看?
高力士彷彿知道他的心思,瞇著眼笑道:「殿下,有些事情不可做多,也不可不做,關鍵是要掌握這個度,殿下明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