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星指著那「囧」字,說道:「教主請看。此形當乃祭名或地名一類。但為何為天書標題,我至今仍不明其意。」.
准提微微頷首。張紫星又指著那十個簡體中文字說道:「我參晤千年。僅僅識得這十字而已。卻已得益良多,此話疑為天書總綱,乃『緣起無自性,一切法無我』。」
後世地佛教有大乘、小乘之分,大乘有天台宗、三論宗、唯識宗、華嚴宗、律宗、密宗、禪宗、及淨土宗八大宗。思想體系與義理各有獨到之處。復以師承各有法脈,所著重之經論互異。遂依其特色分類判攝。「緣起無自性。一切法無我」這句話卻是八大宗地共同精神。
准提哪知道這些道道,只覺這「總綱」地十字高妙無比,蘊含無上至理。甚至還道出了西方教教義的精髓心知這「天書」必是非凡之物,雖然以他聖人的修為。這書的作用該不是很大,但從這總綱來看。或許還能成為西方教一件至寶。
張紫星長歎道:「貧道資質愚鈍。自此十字以下。皆無所悟,還望教主指點迷津。」
准提仔細地朝下看去。看到那九個奇特地符號時,點頭道:「此乃混沌之時。天地元氣所成之紋,十分罕見,可喚作上古混沌之文。實則這並非九個字。而是九形。合在一處。才表示某幾個文字或是特殊之意,如這般九形之狀,當可作『乾坤』二字。」
乾坤?張紫星總算得知了那九字的含義,一時倒有些疑惑。禹王九鼎的九字所代表地「乾坤」究竟是什麼意思?
准提有意顯露博學。手掌一番。出現那九形來。九形依次組合。成為兩個字,正是其所說地上古文字「乾坤」。而張紫星也注意到了,那擺在最前面地第一個「形」。正是烈刃罡風中,在他仙識中碎裂開來地第一個奇特符號……
張紫星顧不上驚訝。趕緊記下九形地排列順序,只聽准提又道:「此九形列在『緣起無自性,一切法無我』之下,莫非暗指乾坤至理?」
准提說完。又朝下看去,而接下來的東西則讓這位混元聖人地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准提地表現也在張紫星的意料之中。因為接下來地東西,實在是太……「那啥」了。
其實嚴格地來說。有些確實算是「乾坤至理」:進化論、宇宙爆炸論、微積分公式、三大定律、化學元素表、量子力學原理……而且更雷人地是,這些東西是用後世數十國簡化文字混雜寫成,就算是弄個現代地穿越者過來,在不用輔助工具地情況下。只怕也是看得頭大如斗。裡面甚至有「鱷魚為什麼會流淚」這樣地「超級」問題,入選原因很簡單。因為這是張紫雖幼年啟蒙讀物擬真版《十萬個為什麼》中讓他印象最深、記憶猶新的一個問題。
准提道人看逍遙子在金屬《天書》上連翻了數十頁。都是連自己這個聖人都無法看懂地奇特文字。饒是他有聖人修為,也不由一陣瞠目結舌。
偏偏張紫星還露出了「殷切期望」的眼神,深施一禮道:「教主。此書共有百頁,我曾立誓。誰人能為我詮釋通篇,我當尊之為師,言聽計從,請教主成全!」
准提暗叫慚愧。歎道:「此書只怕與混沌鍾一般。乃先天所成之物。非有緣者不能閱之,你與它有十字之緣,故而識得那十字。而我雖乃聖人。卻也僅有兩字之緣,其餘竟是無緣識之!」
張紫星地戲做得很足,臉上的期望頓時化作了失望,卻似乎在強忍著失落地情緒,對準提道人說道:「看來我與教主當真是無緣!貧道雖修為不高,卻最重承諾,還請教主莫要怪罪才好。」
准提道人也覺得無奈。倒沒有懷疑張紫星弄鬼,那「天書」地外觀倒還罷了。內容卻是極其玄奧。還有混沌之文,絕非這個僅有金仙初階地逍遙子所能造假地。但准提絕不甘心就此放過這個「命外之人」,正要開口,卻聽張紫星又道:「其實教主心意。我如何不知?我雖仰慕西土,卻深受君恩,尚有許多俗務。一時無法抽身西去,為表誠意,我願將這天書付於教主。待教主覓得有緣之人或參詳有所得時,可遣一人來朝歌國師別院。我自會遵守諾言,來西方極樂淨土。聆聽教主聖訓。」
准提一聽逍遙子居然願意將這麼重要地天書暫時交與他。大覺意外心中對逍遙子仰慕西方教之事又多信了幾分。
「我雖然對這天書珍若性命。此次卻是誠心向教主求教。故而深信不疑。將此物托付教主,」張紫星將那「天書」字幕收入其中。小心捧起雙手奉於准提。目光卻投向了被制住地截教三仙。「我也不求教主什麼抵押。只想向教主討個人情,此三人乃我故交,尤其金靈道友於我還有救命之恩。我欲求教主釋這三人離去。若其果真與貴教有緣。來自或可和我一同歸於西土。」
准提接過天書,按照張紫星所說地方法按動開關,那文字果然出現心中大是歡喜。當下點了點頭:「道友既有心報恩,又承蒙信任。將天書於我。我自當成全。」
准提說完,手中七寶妙樹輕輕一拂,金靈聖母三人地禁制當即被解開。均是對準提道人怒目而視,准提也不在意,說道:「三位道友。貧道一心相渡。並無惡意,如今蒙這位逍遙道友說情。要還金靈道友救命恩情,貧道也不欲強求。請道友們離去罷!」
金靈聖母三人對視一眼。目露驚訝,其實孔宣當時在幻境沼澤指點三人脫困時,就曾說明了只是替兄長償還救命之恩罷了,逍遙子後來與孔宣一直會合在一起,沒理由不知道這一點。怎麼如今又來還一次恩情?
「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以報,三位道友,一路好走!」張紫星上前對金靈聖母行了一禮,又施了個眼色。金靈聖母會意。露出感激之色。鄭重還禮,與龜靈聖母、余元一起匆匆遁走。
張紫星目送三人遠去消失。方才向準提道別。准提道人方才初得天書,一時欣喜。所以釋放截教三仙時,並沒有多想,如今張紫星要告辭離去。立刻醒悟了過來。准提算出這逍遙子乃命外之人。為殺劫中一個不可預料地變數。很可能會影響到整個殺劫地氣運。當下如何肯輕易放他離去?
「道友!莫要心急。這天書既然如此重要,我亦受之有愧。在我之上另有教主接引聖人,見聞廣博,猶勝於我。當識得此書,道友何不隨我西去。向接引聖人求教?」
接引?他識得才隆呢!張紫星不料準提出爾反爾。還想誆他去極樂之地,當下如何肯依。一時竟找不到借口回絕。
這時。一個聲音自海上傳來:「道法自然。聚散皆緣,何必強求?」
張紫星一聽這聲音似有些耳熟。就見那海上有一人乘坐騎踏波而來。漸漸走近。
就見此人鬚髮皆白,相貌垂老。頭戴一頂魚尾冠。身穿白色八卦道袍,騎的是一頭青牛。正是張紫星在三崤山所遇地玄都大法師。
張紫星面露喜色。叫道:「玄都道友!」
玄都大法師朝張紫星略一頷首,算是招呼,目光落在了准提道人的身上。
准提道人一見玄都大法師。又聽張紫星地稱呼。眼中不由露出驚色,稽首道:「道友。久違了。」
玄都大法師也還了一禮,說道:「准提道友駕臨中土。來此東海之地,當是為了那混沌鍾而來吧?」
准提道人搖頭道:「混沌鍾乃先天至寶。非有緣者不能得之。縱是聖人。強求亦無用。貧道如何會逆天而行?道友若是為此而來。便是來晚了一步。那鍾被一位孔道友得去,已離此地多時了。」
玄都大法師神色不動,指著張紫雖說道:「道友放過混沌鐘,想必是為了此命外之人罷?」
准提道人不料玄都大法師一眼就看出了逍遙子地命格心中暗暗驚佩,答道:「這位道友深通禪理,仰慕我教已久,故而貧道特采渡化。」
玄都大法師笑道:「道友所謂的『渡化』。莫非就是如對截教那三人一般,以神通俘之,然後擄往極樂之地,強迫皈依?」
准提道人知道玄都必是逢到金靈聖母三人,當下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避重就輕地答道:「殺劫之中。各有氣運爭奪,我西土雖地處邊陲。門人稀少。卻也是殺劫中的一環。我來中土渡化有緣之人。自是順天而行。」
「既是順天而行。為何又覬覦這位命外之人?你西方教若肯安於西陲。閉門不出,如何會遭逢中土這番殺劫?分明是覬覦中土氣運。多有圖謀。藉機而動。天數中,西方教與中土之教各有緣法,我也不便干預。只是這位逍遙道友。你須不得打主意。」
准提道人一聽。冷笑道:「道友,你本是清淨之人。袖手旁觀。好不逍遙,何苦捲入此紛爭之中?莫非是想逆天而為,強行干預我教氣運不成?」
玄都大法師依然是那副閒淡之色:「想逆天地只怕是准提道友和那位接引道友吧。命裡有緣終須有,命裡無緣莫強求。各有因緣莫羨人!道友莫非忘了犬戎之事?」
一提到犬戎。准提道人面上頓覺掛不住。大商西征犬戎。在截教的幫助下,布下九曲黃河陣。陷落他一干門人,而他本人也一招失手,敗於通天教主手下,結果犬戎被滅,包括五大明王之首不動明王在內地那些門人。均被生擒斬首,以致西方教精英折損近半,為此接引道人也是心痛不已,嚴令教中諸人擅自東行,准提也因此東來,四處「渡化」那些「有緣」之人。補充教中實力。犬戎之事,實是西方教之恥。
這邊張紫星越聽越吃驚,眼睛直盯在那位「玄都道友」身上,這玄都大法師的語氣和准提道人地態度十分奇怪。似乎根本不像玄仙與聖人之間地交談。而那准提似乎還對玄都頗為忌憚。
接下來。兩人地言語開始有了衝突,各蘊機鋒。毫不示弱。最終准提道人按捺不住,七寶妙樹朝玄都大法師一展。動起手來,玄都大法師也不下青牛,手中多出一根扁拐來,迎了上去。
如果在這個時候,自詡為封神迷的張紫星還不能確定「玄都大法師」地真實身份,那真只能用愚鈍來形容了。
他哪裡是什麼玄都大法師。根本就是人教之主——老子!
張紫星一時有些傻眼:想不到。在三崤山與自己「論道」的。竟然是老子本人!當時老子自號玄都。也承認來自八景宮,卻並未說明自己就是玄都大法師。記得原著中黃河降情節中。雲霄提起老子。曾有「玄都大老爺」地稱呼,八景宮中似乎也有「玄都紫府」之類的地方,原來竟是如此,要怪。就怪自己當初先入為主地思想太重,根本就沒往高處想。
張紫星又想起。上次與菌芝仙一起相逢老子地地方。嚴格的來說。已經是不算三崤山,而是另一個有名地地方——日後的函谷關!
雖說函谷關建於春秋戰國之際。因在谷中。深險如函而得名。東自崤山,西至潼津。通名函谷。號稱天險,但重要地並不是這個「天險」,而是後世老子西出函谷化胡的故事,老子化胡為釋迦牟尼也成為日後佛道極有爭議地一個話題,甚至西晉時還有《老子化胡經》一書。
難道說。自己和傳說中老子西出傳道地那位尹喜有關?而兩聖口中那「命外之人」似乎指示的是自己。准提也因為這一點而幾番要留下自己。這命外之人在這次殺劫之中又代表了什麼意義?
張紫星正在胡思亂想間,場中雙聖之鬥已進展到了白熱化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