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虹陡然收斂,陸壓的身形出現在空中,朝下一看,頓時發現「逍遙子」正指著他大叫「惡道」,旁邊還有三個女子,似乎都是修煉中人。
陸壓先前吃了不小的虧,好不容易追到這裡,滿腔皆是憤怒。他自恃神通,眼見仇人就在眼前,顧不得那三名女子,怒喝一聲,朝張紫星疾衝而去。
金靈聖母見陸壓長虹迅疾,想來道術非凡,本待與陸壓交代幾句,看看他究竟是什麼來歷,或能從中協調,化解這段因果,以護得逍遙子周全。怎料這道人上來二話不說,直接動手,果然如逍遙子所說的那樣凶狠無禮,全然不將自己三人放在眼裡,當下冷哼著邁步上前,將張紫星護在身後,伸手從法寶囊中拿出四象塔來。
彩雲仙子素來膽大,不知陸壓厲害,見他來勢洶洶,當即掏出戮目珠就朝陸壓打去。陸壓使了個神通,隨手一撈,就將戮目珠抓在手中,抖手間反朝彩雲仙子打去。幸虧雲眼疾手快,仗著有五色煙霓護身,飛身擋在姐姐跟前,使彩雲仙子躲過一劫。
「妖道看打!」雲以五色煙霓硬接下戮目珠,深恨這傷害哥哥姐姐的惡道,清叱一聲,手中玉尺光華大盛,脫手而出,迎風長成一方巨尺,攜著迅雷之勢,朝陸壓飛去。
陸壓見多識廣,認出這是女媧娘娘的量天尺,頓時吃了一驚,趕緊將身化做一道長虹,倒退開來,落空的量天尺砸在山嘴上,將那整座山都震塌了。
陸壓避過量天尺,長虹方一停頓。忽覺心中升起一陣警兆,就覺頭頂氣流有異。抬頭一看,一尊黑塔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頭頂。這黑塔樣式古拙,外觀隱有四象星宿之紋,無聲無息地當頭砸下,若非他修為過人,還難以覺察得出來。
陸壓感覺到這黑塔所散發的可怕力量,哪裡敢硬接,趕緊再化長虹,在千鈞一髮之際躲了過去。
「好道人!遁光倒快!」金靈聖母讚了一句。手下卻是毫不客氣,又將掌中龍虎如意打來。那龍虎如意落在空中,須臾便幻化成一龍一虎,朝陸壓左右圍去。陸壓只覺這龍虎之力不在那黑塔之下,驚詫間又閃了過去,一龍一虎撲了個空,合在一處,又還原成一根如意,飛回金靈聖母手中。
陸壓看出金靈聖母與自己修為居然相差不大,也是玄仙境界,且法寶厲害,急切間只怕難以取勝。一旁的那女童手持量天尺,身披五色煙霓。必是媧皇宮聖人門下。若是自己在情況未明之下,貿然對這兩人動用斬仙飛刀,只怕還有無窮後患。
陸壓又驚又怒。沒想到逍遙子竟然還有這樣的厲害的幫手,也不知到底是何出身,莫非自己真的惹上了個大因果?
陸壓終是心計深沉,當機立斷之輩,既知今日已事不可為。毫不拖泥帶水。將身一晃,只見一道長虹望天際而去。連那偷襲地四象塔都落了個空。
金靈聖母見陸壓施術遁走,收了四象塔和龍虎如意,感歎道:「這道人果然非同小可,竟然能連避諸寶,若不是他無心戀戰,只怕我也不易取勝。」
張紫星連忙謝過金靈聖母救命之恩,金靈聖母不以為意,也不問陸壓要奪他什麼寶物,倒是對張紫星的道術稱讚了一番,說能以真仙之身與陸壓糾纏如此之久,著實了得。
張紫星忙稱慚愧,邀請金靈聖母三人前往朝歌做客。雲雖然很想去,但金靈聖母卻說與彩雲仙子還有事情要辦,不能前去,雲捨不得姐姐,只得與張紫星告辭,臨行前,張紫星特地塞了幾瓶在金螯島上剩下地烈酒給彩雲童子,讓這位好酒的小蘿莉小小地高興了一把。
有了梅山的教訓,張紫星生怕陸壓去而復返,不敢再用赤血遁術,利用那面具換了副相貌,運起普通的馭風之術往朝歌飛去,果然一路無事。
陸壓此時並沒有心思在追趕張紫星,他一向善於趨吉避凶,背後算計於人,不料今日竟然栽在一個僅有真仙境界的小輩手裡,自是對其恨之入骨,同時心中又憂慮張紫星的來歷,怕沾惹大因果,但推算了許久,終是沒有結果,只得駕遁光回西崑崙而去。
與陸壓此刻的心情一樣,張紫星對於這位陰狠無恥、未來又是大商對頭的矮道人同樣十分痛恨,暗忖將來若能有機會,定要將這矮子送上封神榜,方解心頭之恨。
回到朝歌後,張紫星立刻來到壽仙宮,從女魃的口中得知,孔宣已閉關參悟五色神光奧妙,可能要近一月地時間,暫時不能驚擾。張紫星本想拉孔宣去找陸壓出氣,聞言略覺遺憾,但想到將來遲早有這個機會,所以也不著急。
那龍馬極其通靈,自動回到了國師府等候主人,不久後,袁洪也回到朝歌,聽完陸壓之事後,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張紫星這次外出不到兩日,所以「習慣」天子極少臨朝的大臣們並未察覺,而妲己依然沉浸在那幻水陣的夢境之中,自是不知。張紫星穿戴整理完畢後,回到壽仙宮,施術解除幻水陣,不久妲己果然漸漸清醒,見他在身邊,忙道:「陛下恕罪,方才臣妾不勝酒力,竟然昏昏欲睡,掃了陛下的興頭。」
張紫星微笑道:「無妨,寡人與你來日方長,求地是個長相廝守,愛妃要注意多加休息,以免傷了身子。」
聽到長相廝守四個字,妲己眼中閃過迷惘之色,為掩飾失態,裝作臉紅地低頭道:「自蒙陛下傳授那雙修妙術,效果極佳,臣妾感覺身子較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就連耳目都聰慧了不少。」
張紫星大笑,托起妲己的下巴:「我的美人兒!既然有此奇效,今晚夫君我和你就好好雙修一回!」
妲己嬌羞之色更濃:「夫君好生勇猛,昨日才與妾身雙修至大半夜。今日又如此生龍活虎,夫君才要好生保重龍體呢!」
張紫星心知那「昨晚」之事必定是她在幻水陣中的所產生的幻覺。換上一副欣慰之色,安撫了她幾句,妲己顯得十分欣喜,偎在他懷中,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張紫星輕撫著妲己的秀髮,暗暗歎息:他和她,莫不是虛與委蛇,表面地親熱愛戀只為了更進一步的算計和謀劃,就算是肉體最深處地交合。依然是爾虞我詐,難道這樣不累嗎?其實,對於戀人來說,不管如何掩飾。有情或無情終究還是能夠有所感應地,如果妲己真對他有情,或許早已察覺出異常。正是因為她的無情和心計,所以才使他更加無情。
儘管疲累甚至厭倦,但他和她,都必須依照各自的劇本繼續演下去。如果沒有意外地話,終有一天,這場遊戲會以一方的失敗而謝幕。屆時無論生死成敗,對於雙方來說,可能都是一種最好的解脫。
一夜無話。第二日。大臣們終於盼來了天子久違的臨朝,可惜如同往日一樣,天子一臉倦色。漫不經心,依然是酒色過度,精神萎靡的模樣。
隨後,禮部報告地一個消息卻使天子神色一振,似乎又恢復了當年地幾分英武決斷的風采——西伯侯姬昌長子伯邑考攜帶寶物和美女到達朝歌。向天子進貢。
張紫星暗暗冷笑:進貢?是想讓姬昌回去吧!
此時西岐由太伯、仲雍主政。雖然姬昌地一眾兒子想盡辦法與這兩人暗鬥,但太伯、仲雍始終是頂了個天子親封地定西侯爵位。除非想明目張膽地造反,否則是無法從根本上扳倒這兩人的。如果西岐能迎回姬昌,不僅可使這位未來的周文王脫離危險,而且太伯、仲雍也會如當初天子旨意中說到的那樣返回朝歌。伯邑考此次來到朝歌,從另一方面也說明了目前西岐內鬥的激烈程度。
按照原著的情節,姬昌被紂王囚禁七年後,伯邑考進貢求解,卻被妲己看中,後伯邑考面對妲己的美色誘惑,寧死不屈,當這紂王之面擲琴明志,被剁成肉醬,做成肉餅,交由姬昌吃下。姬昌也確實是梟雄之輩,明知是兒子的肉,卻裝著不知情的模樣,吃了三個,使紂王放鬆了警惕。最終還是逃回了西岐。
如今的情節發生了變化,姬昌才被囚禁一年多,伯邑考就來了。既然此時西岐鬥得正凶,姬昌是絕不能放地,張紫星雖然不會做那些殺人、做肉餅請客的無聊事情,但對於這送上門的伯邑考卻不能輕易放過,絕對要好好利用一番,讓西岐知道,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美女?久聞西岐女子美貌多情,倒要見識一番,」張紫星做出意動地模樣,吩咐道:「著禮部收下美女與寶物,立即送至摘星樓,另著伯邑考前往皇華驛館歇息,擇日見駕。」
玉階下的費仲暗笑:天子居然深諳官員們平素的受賄之道——禮物先收下,至於什麼時候辦事,你就慢慢等吧。
首相比幹出階啟奏,提出興修水利、治理河道、開鑿運河之事。
這回天子倒沒有含糊,認真思忖一陣,說道:「此項工程關乎天下百姓生計,昔年大旱,民不聊生,寡人記憶猶新。興修水利、治理河道之事准奏,著工部立刻執行;開鑿運河一事,工程浩大,若無規劃,不可輕動。王叔策劃周全後,再報於寡人。寡人當從鹿台抽調七成民夫,供運河工事之需,民夫待遇當依舊從優,不得欺壓。」
眾臣一聽,連贊天子英明,高呼萬歲,許多臣子心中也寬慰不少:無論如何,天子愛民之心,終究未變。
負責工部和戶部的亞相姜尚也上本啟奏,指出當前吏治仍有弊端,不少臣子瞞上欺下,貪污受賄情況越來越嚴重,若不加整治,不僅平添民怨,而且對於即將開展的水利建設也大為不利。
天子露出怒容。頓顯近來地殘暴之風:「立刻著吏部清查官吏,嚴懲貪污。輕者罰俸革職,重者當眾炮烙!」
比干趕緊上前低語幾句,天子面色稍霽,加了一句:「若有主動交代和上繳贓財者,可酌情從輕處理。」
官員們聞言,頓時一陣心驚膽顫,有地甚至當場暈倒,也有些人立刻出來主動交代,爭取寬大。許多人對姜子牙更是恨之入骨。本來這次大規模的水利建設對於某些官員來說,可是一條大大地財路。俗語云:千斷萬斷,莫斷財路。姜子牙這一本上奏,不僅斷人財路。連生路都斷了。
天子似乎不耐,懶得看這些人的醜態,直接將此事扔給比干,叫聲退朝,興沖沖地前往後宮,看美女和寶貝去了。
與臣子們想像中地不一樣,這位沉湎女色的天子雖作出那等興致勃勃地模樣,卻連看都沒看那些美女,而是徑直去看寶物。伯邑考獻來的寶物果然如原書中所寫,共是三件。一為軒轅黃帝破蚩尤所遺的七香車;二是醒酒氈;三是能歌善舞的白面猿猴。
張紫星試了試那七香車。果然指東往東,指西往西,十分神奇。若是用於戰陣之上指揮,再是便捷不過;那醒酒氈張紫星則沒什麼興趣,大不了就是一個吸收酒精或促進揮發的小法寶而已;至於第三件寶物……原書中那只白面猿猴有千年修行,曾識別出妲己的真身,卻被紂王一拳打死。張紫星對此倒有些疑惑。這可是封神世界。既是修行千年,多少也有點道行。怎麼這麼一拳就死了?
張紫星走到那裝著白猿的紅籠前,命內侍放出白猿,內侍進言道:「此物野性未馴,怎可放出驚擾聖駕?」
張紫星點了點頭,也不堅持,命周圍宮女內侍退下,然後將袁洪和方秘召而來。
「方,你對伯邑考之事如何看待?」
方已認張紫星為主,本命元魂也握在他手中,所以張紫星的一干秘密並未對其隱瞞。好在張紫星對他甚是善待,不僅委以重任,還傳授兵法奇計,方感佩交加,對這位主人自是死心塌地,如今方已被升為上大夫,主禮部事務,直屬首相比干,其重點當然還是在《大商季刊》上。方知道張紫星對西岐的計較,當下沉吟一陣,說道:「伯邑考此番前來,定是為了納貢以代父罪。我在東海時,也曾聞西岐伯邑考之名,此人至孝至賢,且精通音律,善於鼓琴。陛下若貿然殺之,不僅有違情理,還會憑空招西岐軍民之怨。下臣認為,宜背地算計為上——他既有賢名,不若就從此處著手,設計壞其聲名,使其無顏留於朝歌,不僅姬昌不得脫出,還能大損西岐聲望,可謂一舉兩得。」
張紫星讚許地點了點頭:「此計甚妙!與我所想不謀而合,方,你這一年果然大有長進。」
方誠懇地說道:「下臣多蒙陛下饒恕叛逆之罪,又授以奇書謀略,方有今日,下臣時刻銘記,感恩不盡。」
張紫星拍了拍他地肩膀,以示鼓勵,又問道:「依你之計,如何壞其名聲?」
方臉一紅,低頭道:「下臣只想到大略方向,具體細則尚未有定計。」
張紫星知道謀劃這種事情不能心急,當下將目光轉向了袁洪,哪知袁洪似乎並沒有聽兩人的交談,而是將目光集中在那關押白面猿猴的紅籠中,忽然說道:「陛下,能否將這白猿釋出?」
張紫星答應了下來,袁洪立刻打開紅籠,釋出白猿。那白猿看著張紫星和方,似乎極其畏懼,當看到袁洪時,又露出歡喜的表情。
白猿似乎不會說話,只是作出手勢,吱吱地對袁洪說些什麼,袁洪聽著,面上漸漸露出怒色,對張紫星轉述了白猿所表達地意思。
白猿本是開了靈智的妖族,在深山修行,卻被一道人無端擒下,以法力強行廢其修為,充為奴役,百般虐待,後又被送於他人,輾轉經手,才落入姬昌的父親季歷手中。白猿修為被廢,為保性命只得委曲求全,在人前哼歌獻舞以保性命,季歷見之大為驚奇,將白猿作為寶物收藏,總算是日子稍微好過了些,勉強能足溫飽,但還是不時需出來在人前歌舞,長年累月的奴隸生涯,使妖族原本的驕傲和自尊已消亡殆盡,只留著性命苟延殘喘,好不淒涼。
張紫星問白猿可曾知道那道人的名字時,白猿面露懼色,不敢說明。張紫星憐其不幸,又是袁洪的同族,當下答應還白猿自由之身,交給袁洪照料。白猿雙目流下淚來,撲通跪倒,可惜無法口吐人言,只是拚命叩頭。張紫星心中感慨,命袁洪扶起白猿。
看著吱吱叫表示感激的白猿,張紫星心中靈光乍現,想出一個主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