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這才深刻地體會到孔宣當年所言的真意:若是人份,哪怕是仙人,對他也有幾分顧忌,如果僅是這個「逍遙子」的散人身份,那麼所面臨的考驗和凶險絕對是前所未有的。
道之所在,千萬人吾往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不「謀」,何來「成」?
只求奮力一搏,縱使無法逆轉命運,甚至是失敗身死,亦是無悔。
張紫星定下心神,肅容答道:「原來是通天聖人門下菡芝仙道友,久仰大名!我乃逍遙子,此乃吾妹清嵐,我兄妹本是海外散修,默默無名。年前我因機緣所致,與大商太師聞仲相識,一見如故,被舉薦入朝,獲了個國師的虛名。如今朝歌遭遇毒禍,非凡俗可解,故而我奉天子旨意,前來此尋訪高人,解救厄難。」
菡芝仙一聽聞仲的名頭,喜道:「既是聞道友的知交,便不是外人,聞道友為人豪邁,交遊廣闊,門中無數道友與之交厚,與我亦交情不薄。可惜聞道友身為太師,近年忙於朝政,無暇相聚,甚是遺憾。」
張紫星趁勢加了一句:「聞道友乃性情中人,雖朝事繁忙,卻從不曾忘記那些道友,常在貧道面前提起諸位,否則我怎會聞得仙子大名?」
菡芝仙點了點頭,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只有女魃知道這位皇兄完全是在「忽悠」菡芝仙,嘴上不說,心中卻暗暗好笑,
張紫星利用聞仲的關係與菡芝仙攀上交情後,趁機向她詢問那火雲洞的下落,菡芝仙卻也不知,這裡原非她的居所,自是陌生得很。她本在金鰲島上修行。只因門下童子來此采尋煉製法寶的材料時,被剛才那巴蛇所吞,故而遠道而來,尋這妖蛇報仇雪恨。
「那天子智勇雙全,威震四海,我亦聞其大名,不想朝歌竟然遭此大厄,實是令人唏噓。」菡芝仙想了想,說道:「兩位道友可隨我往金鰲島一行。島上尚有不少同道,或有人知那火雲洞的下落。」
張紫星想了想,與其在這裡閉著眼睛撞運氣,倒不如跟菡芝仙去趟金鰲島,那裡修煉者眾多,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穫。三人當下駕雲前往金鰲島。菡芝仙精通御風之術,飛行速度迅捷異常,女魃不願落後。背上現出風雷雙翅,也不刻意超越,只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菡芝仙發力幾次都無法甩脫女魃,心下佩服,而那翅膀上風雷之力更是讓修煉風術的菡芝仙感到親切,當下與女魃邊飛邊談,愈發親熱,兩人不久便以姐妹相稱,反而將那位國師大人遠遠地拋在了後面。
就在菡芝仙回過神來,想起身後N遠地「逍遙子」時。女笑稱無妨,此時就見一人從後方駕血光飛來,如一道紅色的閃電,轉瞬就至兩女面前。正是那位大商國師大人。
這種飛行之術是張紫星經過多次試驗。從孔宣赤血遁術改良而來——在飛行的過程中將力量極度壓縮,然後噴發而出,使身體以極高速度推進,在推進之力消除之前,再次蓄滿力量推進。以此反覆。保持整個過程的高速運動。這種方法不像赤血遁術那樣對元氣損耗巨大,雖然也有部分損耗。不過張紫星有信仰之力這個金手指,才一虧空,立刻可以補足力量。因此,基本可以忽略掉那種損耗,當然它的速度比赤血遁術要慢上不少,但比起一般仙人的飛行之術要快得多。
女魃知道在修煉者的世界是以實力為尊,所以也不言明,存心想讓這位皇兄在菡芝仙面前一顯本事,免遭輕視。
「道友,那便是金鰲島?」張紫星指著前方的一座島嶼問道。
菡芝仙見他談吐自如,絲毫沒有耗力過度的模樣,果然心下佩服,如實答道:「非也,那是黃鷹島,此處海域有數座島嶼,再向前行一陣,便可至金鰲島。」
不久,三人來到金鰲島。
張紫星見這島果然景色奇麗,幽靜怡人。三人一路途經山崖石窟,見到不少靈禽仙獸,奇花異草,看得他大讚。
菡芝仙將兩人請入一座洞府中,命童子奉上仙酒果品,說道:「我知二位道友事急,請二位稍坐,我這就去請幾位道友過來相詢。」
女魃連道:「有勞姐姐了。」
菡芝仙朝她一笑,轉身離去,儘管這位菡芝仙平時看起來殺氣十足,但張紫星不得不承認,那笑容還是十分動人地,在心中暗暗給了一個A+的評分。
女魃讚道:「這位姐姐雖是新交,卻十分義氣,果然是值得相交之人。」
張紫星點了點頭,在原書中的菡芝仙也是一位極好義氣之人,最後還為此送命,如果可以,希望能改變她這個結局。
不久,菡芝仙帶著幾位道人進入洞府,這些道人或帶一字巾、九揚巾,或魚尾金冠,或挽雙抓髻,打扮各異,但相貌卻有些兇惡,似非良善。菡芝仙為雙方介紹,張紫星才知道,這幾人竟是日後那十絕陣的幾位天君。幾人寒暄一陣,倒也投緣。
當張紫星詢問到火雲洞之事時,幾位天君也不由面露惑色,皆是不知。其中秦天君回憶了一陣,猛然想起了什麼,說道:「那火雲洞之事,我曾聽一位道友提過,這位道友雖非我教中人,卻交遊極廣,閱歷過人,與我們皆是好友,想必他是知道火雲洞所在的。恰好這位道友正好在這金鰲島上做客,何不邀他前來?」
秦天君這麼一說,菡芝仙也知道是誰了,當即大喜:「我方才一時心急,怎麼忘記這位道友了!」
張天君微微一笑,說道:「道友素來性急,方才將我匆匆拉來,怎想得此節?不過那位道友先前受金光聖母之邀去白雲島助她練那金光陣。兩位新來的道友莫要心急,算算時辰,他眼下也該回來了。」
張紫星連忙稱謝,
這十天君看似兇惡,實則心腸甚熱。乃義氣中人,助聞仲而出山擺下十絕陣。而書中闡教有些人卻是道貌岸然,外表是有道高人,骨子卻卑鄙無恥,那侵吞定海珠的燃燈就是他最鄙視的幾個角色之一,如此看來,後世孔夫子「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這句話還真是至理名言。
此時,就聽外面傳來一聲長笑:「菡芝仙。適才聞聽你四處尋覓各位道友來此,也不知是何要事,貧道是否能為你分憂?」
袁天君笑道:「才說起他,他便來了,走,諸位一同出去相迎。」
張紫星只覺這「道友」地聲音入耳有些熟悉,略一回憶,猛然想起:這正是申公豹的聲音!
果然。來的正是那位與張紫星有過一面之緣地闡教門人申公豹,只是現在張紫星戴著那五色面具,所以申公豹自然是不認識他。
菡芝仙正要將這位大商國師逍遙子介紹給申公豹,忽見逍遙子搶先一步,上前朝申公豹打了個稽首,說道:「大商右國師逍遙子,見過道友。」
申公豹一聽此人自稱大商國師,想起當年天子對自己的承諾,眉頭微皺,面色已是沉了下來。也不通報自家姓名,淡淡地還了一禮:「見過國師大人。」
菡芝仙與幾位天君感到有些奇怪,申公豹平素對人一向熱忱,為何今日如此冷淡?菡芝仙好奇地問了一句:「適才不曾聽聞逍遙道友說過『右』國師一事。不知可否詳解。」
張紫星微微一笑:「自古以左為尊。貧道雖僥倖得天子賞識,卻無福榮膺左國師一職,天子說過,左國師之位,永遠只為一人而虛設。只是不知這位高人名號。」
申公豹一震。之前的冷漠和淡然一掃而空,目光又變得熱切起來。卻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岔開:「貧道申公豹,乃闡教門下,適才貧道與金光道友前去白雲島助她練陣,那金光陣當真好生厲害,若非金光道友交代在先,險些喪在那仙鏡之下。故而有些疲憊,失禮之處請道友莫要見怪。」
張紫星微笑道:「方纔聽得諸位道友說,申道友急公好義,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又怎會見怪?眼下朝歌正遭一場災厄,我奉天子之名前來尋訪高人,化解災厄,還請道長相助。」
申公豹一聽事態如此嚴重,趕緊詢問詳情,張紫星隱瞞了殺死朱天麟之事,只說朝歌上下皆中劇毒,急需火雲洞三聖救治,申公豹既聽說過火雲洞,自知其中三聖的神通,當下說道:「貧道並不知火雲洞的位置,但貧道的師兄玉鼎真人知曉,道友請在此稍坐,貧道立刻前往玉泉山金霞洞向師兄詢問。」
說完,申公豹行了一禮,匆匆往洞外駕雲而去。張紫星知道那句「永遠只為一人而虛設」給了申公豹強大的動力,嘴上卻對菡芝仙等人歎道:「申道友真乃義氣中人!」
不久,申公豹果然趕回,雖然外表略顯疲憊,但卻是精神十足,他告訴張紫星,三聖所居地火雲洞,就在荊州玄岳之中。
張紫星暗查超腦資料,得知玄岳正是武當山,當下大喜謝道:「多謝相助,此次若朝歌毒厄得解,全賴道友之力!我自當稟明天子申道友之功。」
最後一句話讓申公豹笑意融融,經此一事,天子應知他申公豹的能耐了,屆時只要他一去朝歌,定可得天子禮遇,榮膺左國師之高位,安享人間富貴。
目前來說,還是要為將來地殺劫多作準備,屆時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現,力挽狂瀾,方不負天子知遇之情。
張紫星不敢耽擱,別過菡芝仙等人,與女魃火速趕往玄岳而去。
按照申公豹臨時繪製地地圖,張紫星很快地就找到了火雲洞在武當山中地大略位置,剛降下地來,忽然前方有一名十來歲的童子走來,朝兩人問道:「我乃火雲洞青玉童子,二位貴客可是從朝歌而來?」
張紫星對那三聖未卜先知的本事暗暗吃驚,趕緊說道:「不瞞仙童,我兄妹二人正是從朝歌而來,求見火雲洞天、地、人三聖陛下,請仙童代為通傳一聲。」
青玉童子頷首道:「你們果然識得三位聖人之身,請隨我來。」
張紫星與女魃途見此處雲生八處,霧起四方,挺生秀柏,屈曲蒼松,顯得飄渺清寧,與那金鰲島上的奇秀之色又有不同。
青玉童子領著二人來到一座規模十分宏大的洞府之前,張紫星看這洞府前地石碑,上面正是「火雲洞」三個大字。青玉童子對兩人說道:「二位請在此稍候,小童前去通稟三位聖人。」
張紫星本來有心用大商國師地名頭來求見三聖,但仔細想了想,還是將面具上的容貌恢復成原本地模樣,卻不取下面具。不久,童子出來,見他容貌變換,微微吃驚,也不多問,說道:「三位聖人請這位道友入內。」
張紫星點了點頭,讓女魃在外等候,自己跟著童子走入洞中。
洞中極為寬闊,雖然樸實,卻氣勢恢宏,如同一座沒有浮華亂眼的天然宮殿一般。
正前方的雲床上,坐著那三位聖人,當中一位,頂生二角;左邊一位,披葉蓋肩,腰圍虎豹之皮;右邊一位,身穿帝服。
張紫星不敢怠慢,近前幾步,倒身下拜:「成湯後裔子辛,拜見三位聖人帝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