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先生乃軒轅黃帝時雨神,助黃帝大敗蚩尤,功德天下,無人不知。後大禹治水,亦出力良多,功不可沒。今日相見,乃寡人之幸也。」張紫星的客氣讓應龍心生好感,奈何他心急女魃之事,所以無心和天子客套。
「陛下禮遇,應龍感激不盡,只是應龍心急女魃之事,萬請陛下垂告。」
張紫星微微一笑:「實不相瞞,女魃之事乃我大商國師逍遙子所為。」
「逍遙子?」應龍目光閃過恨色,起身告辭:「多謝陛下相告,今日驚擾之處,他日定當登門謝罪。」
張紫星神色不動,聲調卻高了起來:「先生且慢!寡人看出你心中有滔天仇怨,雖不知你與那女魃有何瓜葛,但國師誅旱魃乃為天下萬民,你怎可為私怨而上門尋仇?」
應龍低頭不語,良久方才歎道:「陛下,如今雖天下大旱,卻實非女魃之過,那逍遙子不問青紅皂白,將女魃誅殺,實為可恨至極。無論如何,女魃既然死在他手中,我便與他結下不解深仇,縱遭天譴,也絕不反悔!」
女魃並非旱災的主因這件事張紫星早就知道了,如今應龍這麼一說,更加看出其與女魃關係非同小可,甚至還可能是一對……只是那女魃的相貌實在太過醜惡,真不知兩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張紫星想了想,露出感歎之色:「先生如此執迷,寡人也不便多勸。只是國師行跡隱秘,就算是寡人,也難見上幾面。滅女媧後便不知所蹤,先生此去,必是撲空。」
應龍仔細一想,天子這話應該不是推諉之言。能有誅滅女魃的實力,必不是等閒仙人,而「逍遙子」這個名字卻是極為陌生,在那些有實力仙人中似乎沒聽這號人物,一時不由躊躇起來。
「先生,人人皆知女魃乃災禍之神。曾有旱魃為虐一說,而你先前所言大旱卻非女魃之故,不知和解?請先生將那始末道來,寡人願聞其詳。若國師果真殺錯好人,我便允你與他公平作過一場,不加阻撓。先生以為如何?」
「久聞陛下乃仁義天子,公正執禮,天下皆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應龍聽天子如此說法,眼睛一亮,但提到女魃時,馬上露出黯然之色,緩緩將當年的隱秘說了出來。
女魃與應龍本是天界之神。應龍因開罪瑤池金母而被囚禁在蒼瑜仙山,終年受仙山火炙之苦,一次偶然的機會,美麗地仙子女魃在仙山採集仙石時認識了應龍,兩人逐漸暗生情愫。在天界之中,也存在著合籍雙修的情況,但男女雙方必須經瑤池金母同意,並需月老紅線確認,方能雙修,否則當視為私情。會遭到最嚴厲的懲罰。而應龍是罪身。得罪的又是那位掌管雙修地金母。
自是無法與女魃雙修,生怕連累女魃。有心結束這段感情,女魃卻無怨無悔,不肯分離。
一天,兩人的事情被瑤池金母身邊綠鸚哥發現,這綠鸚哥本一直暗戀女魃的美貌,曾提出雙修的要求,卻遭拒絕,早已懷恨在心。當下稟告瑤池金母,還說了許多兩人的壞話。瑤池金母大怒,要將應龍處死,女魃苦求不得,提出情願一同形神俱滅。這份同生共死、視死如歸的情意讓綠鸚哥更加妒恨。
此時正好下界軒轅黃帝與蚩尤發生大戰,蚩尤勢大,連敗黃帝。蚩尤乃魔神之後,如果讓他掌管整個大地,會嚴重威脅到天界地利益,因此天界受九天玄女之邀,決心遣援兵下界,相助黃帝。由於蚩尤十分厲害,所以許多仙人都不願意下凡應這份極有可能送死的苦差,瑤池金母將目光投向了實力不弱的女魃與應龍,承諾只要他們下凡助黃帝最終戰勝蚩尤,便赦免兩人的一切罪過,並允許重返天界成為名正言順的雙修仙侶。
女魃與應龍自相戀之日起,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為了對方的安危,不約而同地答應了金母地要求。然而在下凡時,女魃卻遭到了綠鸚哥的暗算,與一具不死妖屍合二為一,只要她動用一定限度的力量,就會永遠變成醜惡無比的怪物。
黃帝得知這個情況後,對前來投奔的女魃和應龍頗為同情,還收了女魃為義女,平時只讓應龍出戰,以免觸動詛咒。應龍對黃帝此舉十分感激,自是拚死效命,立下赫赫戰功。在最後的鹿之戰時,雙方傾力而出,最擅蓄水應龍大發神威,以雷雨之術將蚩尤大軍殺得無招架之功,卻不料蚩尤軍中飛出風伯雨師夫妻倆,施展狂風暴雨壓制住雷雨,並聯手攻擊應龍。應龍雙拳難敵四手,身受重傷,黃帝的大軍也在逆轉的暴風雨中節節敗退,情況大大不妙。
這時候,女魃不顧一切,全力施出旱炎之術,身上放射出滾滾的熱浪,令風停雨消,連周圍地軍隊都被熱死無數。然而,綠鸚哥的詛咒開始生效,女魃變成了一隻相貌醜惡的怪物。女魃管不了這麼多,逕直衝向圍攻應龍的風伯雨師,奮力將雨師殺死,風伯一見情勢不妙,顧不得雨師,掉頭就走。正好遇到了黃帝施放出的法寶,肉身盡滅,總算其修為不弱,僥倖將元神遁出。蚩尤大軍也隨之全面崩潰,就連蚩尤本人最終也被軒轅黃帝所殺。
擊敗蚩尤後,按照原本瑤池金母的承諾,應龍和女魃應該回到天界,成為雙修仙侶。此時瑤池金母忽然現身,翻臉不認人,說是女魃異變成不死妖屍,沾染了塵世間最惡毒的濁氣,沒有資格再回天庭,只允許應龍一人返回。
這種勞燕分飛的事情應龍自然是不服,說出綠鸚哥陷害之事,瑤池金母心存袒護,對此不置可否,反而冷笑著在女魃面前變出一面仙鏡。女魃見到鏡子中自己醜陋無比的容貌。嚇得驚叫起來,也不再爭辯,頭也不回地奔遠。應龍為了女魃,甘願放棄回到天庭為仙的機會。留在了人間。女魃卻因面目醜惡,無法恢復
,不願再見到應龍。
黃帝感其二人遭遇,封女魃為旱神,女魃雖因詛咒而變成旱妖之屍,但自知對人間不利。所以向黃帝請求,將她秘密封印在赤水之北。應龍則被黃帝封為雷雨之神,隱居在南方。應龍想見女魃,苦求黃帝無果,心知女魃不願讓他見到那副模樣,只得放棄。
他雖然與女魃分居兩地數千年。卻一直視女魃為妻子。如今聽到女魃被人誅滅地消息,應龍自是悲憤交加,不顧一切前來尋那對頭,要為女魃報仇。
說完這些後,應龍將期待地目光投向天子,希望他能允許自己和那逍遙子來一場生死之訣——縱然天子不允,他和那逍遙子也必是不死不休。此時就見天子忿然而起,對那瑤池金母破口大罵。
在天子罵人地詞彙中,大半是他這個雨神連聽都沒聽過的。不過「老毒婦、老妖婦」之類地話他是能聽明白地,而且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膽敢這樣罵那位高高在上的金母娘娘。聽起來十分解氣。
張紫星這樣倒並非做作,他確實覺得這瑤池金母太可惡了,明顯地過河拆橋,上屋抽梯,簡直卑鄙無恥,隨即聯想到昊天上帝對大商的「氣候制裁」,使天下萬民受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女魃當初為應龍不惜拋棄仙體,應龍為女魃寧願放棄回歸天庭為仙。儘管只是天各一方的守候。也無怨無悔。兩人可算是一對生死戀人,奈何天意弄人。最終卻不能在一起。
女魃並非那災禍之神,而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好在當時他多了個心眼,並沒有殺死女魃,否則現在已經多出一個生死大敵了。張紫星隨即猛省:軒轅墳三妖呢?她們和應龍女魃的遭遇有些類似,成功斷送大商後,最終被女媧娘娘變臉反口,成為犧牲品,連封神地資格都沒有。她們,值不值得同情?
張紫星努力壓下這個令人煩惱的念頭,對應龍說道:「寡人非常同情先生和女魃的遭遇,此事國師當不知情,眼下雖然國師不在,但寡人答應你,一定將國師找來與你一個交代。」
「多謝陛下,」應龍對這位天子很有好感,但提到逍遙子時,態度依然堅決無比:「交代倒不必了,我與他不死不休。」
張紫星心中飛快地盤算起來,女魃應龍的事該怎麼解決?拱手將女魃還給應龍?女魃當日已經知道他天子的身份,如今又對應龍說是逍遙子所為,若是放出女魃,那個將來想作大用的逍遙子身份只怕會穿幫,誰敢保證他們一定會保密?若是殺掉應龍和女魃,莫說現在沒這個實力,就算有,也確實太可惜了,畢竟他們都有金仙修為,若能為我所用……
應龍和女魃地故事相當感人,若能成全這對眷侶……思考到這裡,張紫星忽然想起一個關乎天下的契機來,頓時有了主意。
「國師雖然蹤跡不定,但幾個月總會出現一次,為寡人出謀劃策,」張紫星做出沉吟的模樣,對應龍說道:「我知先生與國師已結下因果,難免一戰,寡人也不想勸阻。但先生可否答應寡人一事,你與國師做過一場後,無論勝敗,此事就此作罷,不得再來尋隙,如何?」
應龍知道天子已經做出相當的讓步了,心道只須這一戰,分出個生死也就罷了,若是不敵,正好身殉女魃,當下謝過天子,並拿出一片龍鱗交給張紫星:「陛下成全之恩,應龍至死不忘,若那逍遙子回來,陛下只須將這龍鱗投入火中,我自會聞訊而來。」
張紫星接過龍鱗,送走應龍,逕直前往摘星樓地底基地。經過重重電梯和隧道及各種驗證系統,來到一個房間之中。
房間裡有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半透明的容器中,女魃躺一個金屬架上,身體被數圈合金鋼箍束縛住,全身還插滿了奇特的線路。張紫星一看容器外的數據顯示器,冷笑一聲:「女魃,不用裝了,寡人知你已經掙脫束縛了,莫非你還想趁機偷襲於我?」
女魃見他識破,冷哼一聲,直挺挺站了起來:「陛下,你將我囚在此地,又弄那些奇怪的東西來對付我,究竟是何居心?」
張紫星搖頭道:「你真是不識好歹,寡人若要加害於你,當日怎會饒你性命?寡人將你囚在這裡,實際上是想幫助於你。」
女魃發出難聽地笑聲:「陛下莫以為我是三歲稚子!這些東西每日吸我元氣,還施以雷電之力,讓我痛不欲生,這就是陛下所謂的幫助?或是陛下知道我已恢復了道術,怕我報復,故而以好言穩住於我?」
「笑話!你不過區區金仙中階,又無甚法寶,寡人怎會怕你報復?」
「你休想瞞我,你的修為雖然古怪,卻非我對手,」聽到天子如此大話,女魃眼中寒光一閃:「莫以為你是人皇,受命於天,我就不敢殺你。我早已為天所棄,又何惜逆天?」
說著,那偌大的玻璃容器忽然粉碎,女魃咬牙切齒地飛了出來,張紫星沒料到她說翻臉就翻臉,手中瞬間多出三色氤氳,朝女魃擊去。女魃道術盡復,有恃無恐,又見他徒手攻擊,當下伸手硬接。只聽一聲輕爆,女魃的身體狠狠地撞道了那金屬牆上,將那堅硬的牆壁撞出一個人形的痕跡來,而那接下氤氳的右掌已經被擊得不成形狀。
女魃沒想到這天子真有這等修為,還沒用那些奇怪的法寶,光這徒手一拳,就將她右手擊毀,要知道,她的肉身就算拿到金仙中,也是相當強韌地。
女魃畢竟修為精深,體質特殊,轉眼就將手臂回復原狀,雖然元氣消耗,但鬥志卻不減,正要施展法術,卻看到天子身上冒出特異地黃色光芒,當下大吃一驚,顫聲到:「你……陛下所用是何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