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多數官員來說,金水橋後奉天門前,便是他們對於浩大宮城的唯一印象,少有人能夠在深入其中。至於通籍禁中大內,可以出入乾清宮這等地方,則更是只有閣老部堂以及勳貴重臣。然而,位於西華門外的西苑,說是皇宮,但終究是屬於內苑,弄一份通籍就容易得多了。嗯當初陳衍通籍西苑,頭一次到這裡的時候還有些戰戰兢兢,但兩三次下來就很快習慣了。
這會兒,站在西苑那寬闊的小校場邊的高台上,看著下頭兩隊人馬狠狠對撞在一塊,那倏忽間的叱喝喊殺和自己平日所見大為不同,甚至眼神都大有區別,他不由得為之深深心悸,好半晌才歎了一聲:「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好男兒!」
「這就是好男兒了?真正的廝殺你還沒瞧過呢!」,一旁的安國長公主懶洋洋地斜倚在那兒」見陳衍好奇地瞅了過來,她這才淡淡地說,「這雖說是實戰,死傷不論,但終究少了戰場上那種一往無前拿命去搏的血性,所以也就是大略能看出一個人的武藝勇氣,再深一些的東西就看不出來了。戰場上能活下來的未必就是武藝最好的,但一定是關鍵時刻能豁出去的!小四,你未必一定會上戰場,但你要記住,狹路相逢勇者勝!」
這話陳衍自然聽過,可這時候結合安國長公主這番話,他不由得品出了另一種滋味來。琢磨了好一會兒,他就退到了安國長公主的座位邊上,彎下腰低聲說:「師傅你的意思是,要真的遇上最危險的時候,與其退而尋求其他法子,不如豁出去拼了?可不是有空城計……」
「諸葛武侯的空城計只是小說家演義,但從前確實有成功的例子。不過,這樣的成功終究是有條件的,你得有空城,有時間預備,而且越是聰明狡猾的敵人,越是容易中這樣的戲碼。相反」戰場上更多的是堂堂正正的決勝負,這時候,兵員多寡優劣,乃至於將帥和睦,士氣高低,將兵勇武……諸多因素很多。而在諸多因素都不利的情況下,歷史上還是有不少著名的以弱勝強。這些仗裡頭,無論是否有運籌帷幄的軍師智者,可是,卻一定得有一個身先士卒衝殺在最前頭的將才,這個人方才是一軍之魂。」
說到這裡,安國長公主不禁長長吐出了一口氣,隨即又仰頭看著天空:「想當初我在皇史成偷看當年留下來的書,卻看到了一番話。這天底下最危險的便是以弱勝強,因為一著不慎,就可能把所有賭注都輸進去。要能夠以弱勝強到最後能夠扭轉勢力對比」不但需要有天下無匹的運氣,還要能讓不計其數的人才為之歸心,還要讓天下百姓為之歸心,所以最要緊的就是宣傳輿論。沒有比高位者於尋常士卒一樣屹立于飛箭流矢之前,更能夠宣傳天命了。」
儘管和同年齡的少年相比,這一年多來的經歷讓陳衍迅速成熟了起來,可這些話終究太過深奧了些,他一時聽得滿頭霧水。有心想問問清楚」可看看安國長公主那惘然出神的樣子,他又不敢貿貿然發問,正憋得有些難受的時候,他就聽到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九妹對這麼小的孩子解說這些,也不怕把人給繞暈了?」
安國長公主聞言一震,一堆扶手坐直身子轉過頭,就看見皇帝只帶著御用監夏太監上了高台。只見皇帝一身暗紅色大團huā圓領紗衫,下頭是一雙烏頭履,腰間竟只是鬆鬆地束著一條布帶」甚至還光著腦袋,看上去就猶如尋常西苑的閒散小官」她連忙吩咐陳衍把自己攙扶起來。奈何身子重了」她只能勉強欠欠身,隨即就不悅地看了夏太監一眼。
「這邊廂皇上告病,那邊廂又到了西苑,偏這兒人多眼雜,你也不勸諫勸諫。」
陳衍也被皇帝的出現嚇了一跳,放開安國長公主的手和別人一塊行了禮,他就聽得師傅這般說話,一時更是暗自咂舌,索性只低著腦袋不說話。果然,皇帝聞言竟是絲毫不惱」反而夏太監彷彿是理虧似的連連賠笑謝罪,到最後他琢磨著這兩位大約有話要說,打算悄悄退下的時候,卻不料才走了兩步,一個聲音就追了來。
「陳拜」
被這突然的沉聲一喚,陳衍趕緊停住了腳步。不用看,他也知道這決計是當今天子,於是立刻停下了腳步。只他又不是要上朝的大臣,也不是逢年過節要入宮朝賀的命婦,這會兒只是躬身答「臣在」眼睛甚至骨碌碌地偷瞥了一眼皇帝,結果不合與兩道目光碰了個正著。
「不愧是你師傅和你姐姐教導出來的,膽子賊大!」皇帝啞然失笑,這才正色問道,「這幾天順天府和下頭科道言官的奏折像雪片似的,順天府說那是兩無賴威逼人致傷,科道言官則是說你車馬傷人,全都是因為你那點芝麻大的小事,一時鬧得沸沸揚揚。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你說說,這件事當如何。」
「啊?」
陳衍沒料到皇帝竟然問這個」一時間頓時犯了難。偷瞥了一眼安國長公主」見自己這位師傅絲毫沒有暗示的意思,他不由得習慣性地抓了抓腦袋,也沒留意到夏太監責怪的目光,想了好一陣子才抬起腦袋來。
「回稟皇上,朝廷有律例,車馬傷人,說的是無故在城中奔馳,以至於傷了無辜人。可是臣當時一令人前導高喝,二已經有勒馬避讓,三則是有人故意將人推落馬下,一應證人和犯人都已經送了順天府,苦主都不曾告什麼車馬傷人,他們聒噪什麼?那些言官不管國家大事,一心只盯著這麼雞毛蒜皮,真是白拿了朝廷傣祿!」
起頭還說得井井有條,但陳衍終究是年輕,到最後不免就有那麼幾分賭氣怨猶帶了出來。只最後那聲音極小,聽著像是嘟囔,安國長公主搖了搖頭,卻是不予置評,而夏太監卻有些忍不住了:「四公子仔細些,莫要御前失儀!」,陳衍這才趕緊閉上了嘴,而皇帝打量著小傢伙強頭強腦的樣子,隨即微微!笑:「人家可是說,你把苦主藏在家裡,逼良為婢,意圖不軌呢。」
要這是在別的地方,陳衍必定勃然大怒罵他娘的,這時候總算是好歹硬忍了平來低下腦袋悶悶地說道:……什麼逼良為婢,陽中侯府又不缺人,上書說這個的人必定是那些話本小說大戲看多了,以為誰家都是不管香的臭的往屋子里拉?順天府又不會收著苦主以便對質這要是人隨隨便便就放出去了,誰知道幕後指使這事情的會不會打別的主意?人我送到了通州莊子上,讓家裡幾個僕婦好好看著養著,連面前沒見過,要不信讓他們自己去通州瞧去!」
此話一出,安國長公主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連帶著周圍隨時伺候著的兩位媽媽和幾個丫頭都是忍俊不禁,而皇帝則是似笑非笑看著陳衍最後露出了一個欣然的笑容。
「好了好了,小小年紀能把事情處理成這樣子,也實在是不錯了。至於是不顧禁令有意驅策車馬傷人,還是有人刻意陷害你,朕也不難為你總會讓人還你一個公道。這時候不早,趕緊出宮去見你家祖母吧。」
儘管剛剛振振有詞,但這會兒回過神來陳衍仍是忍不住感覺到背上都是汗,得了這話自然高興得無與倫比,跪下磕了個頭就立馬一溜煙走人,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而眼看著小傢伙下去,下頭演武場上的比武也已經完全偃旗息鼓,甚至連身邊的人都悄悄避開了去,安國長公主這才看著皇帝說道:「皇上有事要說?」,「老四的信剛剛送到。」,皇帝言簡意垓地說了這麼一句見安國長公主的神情一下子變得鄭重而冷靜,他就笑了笑說「從來就知道他膽大,只是在朕面前裝老實可這一次終於露出真面目了。他先斬後奏,信上說他對人聲稱得了朕全權,這是為了辦事方便,朕是想罵他都拿不到人。他把蕭朗拉著去壯行色,在平江伯那兒招搖撞騙,還把叔全直接拉上了船,看來是真正辦他想辦的事情時,他才會這麼拚命。」
「這麼說,皇上是下決心了?」,安國長公主的臉色絲毫不變,竟是直截了當地又問道,「但此行吉凶難料,若是有萬一……」,「如若有什麼萬一」朕的身體自己知道,不至於如此不濟。」皇帝彷彿不是在討論自己的壽命和後繼人,語氣異常的平淡,「周王夫人季氏既然已經有孕,她雖是宮女,可畢竟是良家子,朕打算冊她為周王妃,九妹覺得如何?」
「武賢妃答應了?」
「今時不比往日,長樂宮也不比曾經的王府,況且,朕並不是說如今冊封,而是等到生產之後。季氏有孕的事情內廷並沒有太聲張,朝中也沒有大反應,想來不至於引人矚目。」
「既然皇上心意己決,賢妃也應允了,我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安國長公主微微一頓,隨即才彷彿漫不經心地說,「周王和荊王都是皇上的兒子,我這個外人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可阿瀾是我的女兒。叔全跟著荊王折騰去了,阿瀾一個人在江南,據暗衛回報,她幾乎只用他們打聽消息,其餘的從來不求他們幫忙,這倔強性子實在讓人頭疼,偏又沒個幫手……皇上不要提蕭朗了,那小子是鎮東侯丟來磨練的,只會打仗廝殺,哪裡管過什麼實務?所以我只想問皇上您一句話,您把司禮監太監曲永派到江南,究竟是去幹什麼的?」
只一瞬間,安國長公主那懶散悠閒的目光竟是突然變得無比銳利,明亮得有幾分磣人。
………………」……」,攔街喊冤的故事,陳瀾前世在電視小說之中也不知道看過多少回,反而是這一世重生之後,鮮有聽見這一類的事,只戲文裡頭偶爾出現一二。在陽寧侯府的那段時日,她為了彌補自己對這個時代瞭解的缺失,也不知道囫圇吞棗啃了多少書,其中就有百多年來反反覆覆修訂的大楚律。其中」越訴的處置向來是極其嚴苛,輕則笞杖重則枷號充軍。
而她又不是官員,怎會有人突然鼻街攔下車馬要告狀!
想到這裡,她立時看了一眼身邊的雲姑姑。下一刻,雲姑姑就立時離座而起弓身到了車門邊上,拉開一條縫探出腦袋去見前頭車伕已經下了車轅,而攔在車馬前的竟然不是一個人,而是整整四個人,雲姑姑頓時面色一緊,隨即竟是直接跳下了車來。
「要告狀該去本管衙門,朝廷有律例,越本管官司上訴,笞五十。更何況我家夫人又不是朝廷命官爾等在此阻路告狀,便有衝撞官眷之罪!」
雲姑姑本就是在坤寧宮當過多年宮女的人,居高臨下這一番呵斥,自然頗具威勢,就連看熱鬧的人也被這聲色俱厲的架勢壓得一時沒出聲。至於那跪在地上的四個人就更不濟了,一個個你眼看我眼,其中一個甚至挪動著膝蓋要起來,卻被另一個老漢使勁拉了下來。
「都說夫人是欽命冊封的縣主是菩薩轉世,怎麼就不能管一管咱們的不平事!可憐我家閨女還不到十五歲,硬生生被南京守備的二公子帶著那幾個家奴糟蹋了……夫人要是不管,小老兒今天就去撞死在了那門上!老天,你不長眼睛你瞎了吧!」,這突然爆發出的淒厲聲音讓陳瀾一下子覺得整顆心一縮,不覺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用雙手死死抱緊了胳膊卻沒有動彈。一旁的芸兒最初還笑說雲姑姑真厲害,竟然能背出律法云云,這會兒也小臉發白,一手撐著廂壁,咬著嘴唇竭力透過車門縫隙往外看去。而紅纓則是一手抓住了背上那長條包袱,一手摸向了擱在旁邊的雙槍。
雲姑姑眼見那老漢猛地拿著腦袋往地上砰砰死撞,也是為之變了臉色。然而她畢竟是活了好幾十歲的人了,在宮裡什麼詭譎的勾當沒見過瞇著眼睛只看了一會兒,她就突然一個箭步竄了上去竟是一把揪著那老漢,把人一下子拽了起來。
旁人都沒料到這麼一位官宦人家的體面僕婦竟會這般做派,全都吃了一驚,待見那老漢額頭上血肉模糊,一時都為之嘩然。
然而,就在人群中起了騷動的時候,緊拽著老漢手腕的雲姑姑卻騰出一隻手來,一把扯過腰間帕子,竟是直接往那老漢的額頭按去。面對這樣的動作,那老漢慌忙往後直縮腦袋,又使勁想縮回手可他一個半百老漢,竟是扛不住那力道。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只得眼睜睜看著那手絹把他額頭上那些紅的黃的黑的抹去了大半,一時間連聲音都發佈出來。
「剛剛不是還血肉模糊,怎麼一擦就都沒了!」
「這是怎麼回事?」
「這幫混賬,他們是裝的!」
隨著有人嚷嚷著拆穿了這一茬,圍觀的人群一時為之大嘩。剩下那三個跪在地上的人見狀不妙,一下子竄將起來往人群中逃去,可就在這時候,雲姑姑仍是死死拽著那老漢不放,口中更高喝道:「拿住他們,我家夫人重重有賞,每個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
這幾乎是一個有點手藝的壯漢一個月的收入,當這話叫嚷出來之後,也不知道有多少雙手往那三個逃去漢子的胳膊腿領子袖子腰帶抓去。只不消一會兒,三個人就被好些人揪了回來,按在地上的樣子狼狽不堪。一個上衣被撕得稀爛,一個下頭褲子破了,還有一個乾脆是兩隻鞋子都不知道落到了哪裡去,而每個人身上都至少按著三四隻手。
因而,伸到雲姑姑面前的手少說也有十一二隻。她卻也爽利,叫了隨行家丁來把人一個個都捆了,隨即才轉身到了車廂旁站定,躬了躬身說道:「夫人,這幾個分明是市井無賴當街耍詐誣告,幸有仗義百姓幫忙拿住,該如何處置,請夫人示下。」
車內的陳瀾一直沒有伸手去打起窗簾,看不見外頭具體如何情形,但只聽那些動靜聲音,她就能猜出個大概來。此時雲姑姑如此做派,她哪裡不明白,當下就說道:「既然他們是告的南京守備,那就請姑姑帶兩個人走一趟南京守備府,把人送過去」看守備府怎麼說。至於這些個仗義百姓,就按照姑姑瞪剛的話,每人謝銀二兩,請他們幫忙一塊押送人。」
雖說剛剛抓人的時候人人積極,但只是一時衝動再加上貪圖那賞銀」雲姑姑到車門旁這一稟報,無論是週遭剛剛手慢一步沒趕上的,還是這幾個仍按著人的」都少不得竊竊私語了起來,甚至有人嘟囔說也不知道官家是否會賴賬。於是,當陳瀾這一番話傳了出來,四下裡人群全都一下子鼓噪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好字,一時好聲不斷。
陳瀾發了話,紅纓立時從車上隨身帶著的小銀箱裡翻檢了一會,又從車門遞出去一個錦囊。雲姑姑接過之後掃了一眼那一個個人,卻沒有立時上前挨個發了賞賜。
前時要離開揚州的時候,她為了臨行前放賞,拿著銀票去江皿郎管轄的江家當鋪,兌換了幾十串青錢,又為了方便,兌換了足足二百兩二兩一個的銀角子,此時發賞的時候,她並不患有什麼不均,而是怕其他的。
「這錢我家夫人已經拿了出來,我也不敢剋扣,還請諸位幫忙把人送到了地頭,我再一併重謝。」,這條件雖說有些讓人不滿,可看在那錦囊的份上」一眾人你眼看我眼,想著南京守備府就在兩三條街之外,當下也就都應了。須臾,雲姑姑就帶著兩個家丁押送了這四個人過去,旁觀的人群也漸漸散了,剩下的家丁這才得以護持著馬車前行。
才走了沒多久,車裡頭的芸兒就終於忍不住了,突然開口說道:「雲姑姑實在是太厲害了!要是我,興許就被那喊冤磕頭給嚇住了」哪像她能這般眼尖!」
「那是,咱們才幾歲,雲姑姑那可是曾經跟了先頭皇后娘娘好多年了!」紅纓笑了笑,見陳瀾只不說話,她就輕聲說道,「夫人還在想剛剛那一出?不就是訛詐之類的老套,只不過是藉著咱們的聲威而已。」
「你們老爺人還沒回來,在那些江南人眼裡是否能平安上任還未必可知,他能有什麼聲威?」,陳瀾搖了搖頭,隨即托著下巴微笑道,「人家定然是知道我與許家二公子曾經有些粗齷,那邊甚至還差點負荊請罪,於是才鬧了今天這一出,料想只要是女人,聽到那種事總是免不了心懷激憤,少不得要出面做主的。只要我管了,不但坐穩了越權二字,而且和許家自然是勢不兩立。薑還是老的辣,多虧了雲姑姑火眼金睛,又能連消帶打。」
紅纓和芸兒這才恍然大悟,芸兒見陳瀾仍在那沉思,不免湊趣地笑道:「雲姑姑是厲害,可夫人您還不是高明?賞了銀子讓人幫忙把人送到南京守備府,這燙手的山芋也就送過去了。而且這本來就是為了他們,總不能讓咱們家裡白賠銀子,到時候這賞銀一分不少都能補回來不說,興許還多一份謝禮呢!」,「你這丫頭,真真切切鑽錢眼裡去了!」
陳瀾被芸兒這市儈的口氣給逗樂了,冷不丁一指頭彈在了她的腦門上:「哪有你這麼計算的,難道我就缺了這二十幾兩銀子?」
「當然不是,夫人哪裡會那麼小肚雞腸,您是籌劃高遠!」
被芸兒這不倫不類的奉承說得哭笑不得,陳瀾也懶得再理會這促狹的丫頭,自顧自地坐在那裡出神。南京守備許陽是武夫出身,可能夠一直做到遼東總兵的人,總不會單單是一介莽夫,今天她把人送過去,想來那邊也會明白是遭了人算計。既如此,芸兒所言那謝禮只怕是不會少的,如此一來,今天這突發事件於她來說,反倒是成了有利無害。
畢竟,對南京這邊的人來說,無論她和楊進周也好,原本定居淮安的平江伯也罷,甚至於接任南京守備才沒多久的許陽,都是外來人。強龍不壓地頭蛇,可若是能夠把幾股力道都擰在一塊。哪怕是暫時的,她能夠做的事情也很多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