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還以為是蕭朗的傷勢有什麼反覆,等進了屋子,看見這一位好整以暇地正在那專心致志地用茶水洗著茶盤中那一套紫砂茶具,陳瀾方才總算是放下了心。而江氏亦是如釋重負,隨即就責備道:,「世子遣人說什麼都行,偏說什麼情形不好,我這年紀的人可不經嚇!」
「呃?」蕭朗這才抬起頭來,發現是江氏和陳瀾進了屋子,慌忙放下手中東西站起身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只是看著那樊成就心生厭惡,唯恐他糾纏你們,所以就想了這麼個借口。嗯來我撂下那話,他是決計不敢來見我的,這總能把人打發走了!」
「找借口也不能拿自己開玩笑!」江氏沒好氣地往旁邊躡手躡腳往屋子外頭退去的巨闕瞪了一眼,這才上前關切地說,「世子才受過傷,就當臥床靜養,怎麼這時候琢磨起了茶道?別以為年紀輕輕,這些就都不要緊,要是沒養好,年紀大了一樣樣舊傷復發,到那時候你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蕭朗被江氏這一番話說得一愣一愣,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一旁的陳瀾見此情形,哪裡不知道是婆婆的老毛病犯了,因而也就抿嘴笑道:「蕭世子,你一個人離了父母進京,如今又下江南,下人們自然不敢對你的事情有任何違逆,娘這般數落你,也是把你當成了自家人,為了你好。嗯當初我家小四便是如此,我娘數落起他來,也是從不留情。」
「咳,我就是忍不住。」江氏自嘲地笑了笑,見蕭朗有些臉紅,忍不住又添了一句,「兒行千里母擔憂,你既是大人,就該好好體恤自己的身體,別讓遠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擔憂。要知道」你在京城就已經受了一回傷,如今又是一回,一定要好好將養才行。好了,眼下正是睡午覺的時候」你好好歇著,我和媳婦就不打擾你了……」
陳瀾沖怔在那裡的蕭朗笑了笑,隨即就扶著江氏往外走。可沒走幾步,她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低低的呢喃聲:「兒行千里母擔憂麼……我從小時候開始,爹教我扎馬步,娘就在旁邊監督看著,稍有偷懶就是……他們一個整日打不完的大仗,一個成天算不完的賬目」怎麼會有功夫來擔心我……」
聞聽此言,陳瀾一下子停住了腳步,而旁邊的江氏亦然。婆媳倆緩緩轉過身來」見蕭朗呆站在那兒,竟是有些失魂落魄,不禁有些擔心地對視了一眼。眼見屋子裡剛剛唯一一個伺候的巨闕這會兒不在,出去叫人進來更不合時宜,江氏沉吟片刻,就索性放開陳瀾走了回去。
「你這話說得不對,哪裡會有不疼愛擔心兒子的父母?」此時此刻,江氏看著蕭朗也就和自己的兒子差不多,索性也不管其他,不由分說地按著他到茶盤前頭的籐椅上坐下,又一字一句地說,「想來你父親是嚴父當慣了,再加上奴兒干城處境險惡,他大多數心思都撲在了大事上。至於你母親,多半是府內事務繁忙,再加上又要給你爹當好賢內助。要我看,他們只是不表露出來,而你又沒發現他們那份心思而已。」
陳瀾已經手腳輕快地繼續著剛剛蕭朗那泡茶的工作,不消一會兒就在那小小的紫砂茶杯中注滿了,又遞了過去。見蕭朗怔忡地接過去,竟是看也不看,甚至都不嫌燙」直接一飲而盡,繼而又連連咳嗽,她不禁在心裡歎了一聲。
「可是,他們對二弟就關切得多,不但噓寒問暖,而且二弟不喜歡習武,他們聽之任之,想要什麼,也是多半任由他的性子,輪到我身上便是半點不能通融。曾經有一回,我因為在軍中受了氣想找爹討個說法,結果被劈頭蓋臉訓斥了回來,去找娘說我不想再練武的時候,她卻罵我沒出息,要是撐不住就趁早回家來學繡huā來得正經!我不想讓爹娘瞧不起……」
聽到這裡,江氏發現蕭朗已經是雙肩微微顫抖著,右手竟是幾乎握不住杯子,她只覺得心中又一陣酸楚。她本就覺著比起自己的兒子來,這位鎮東侯世子看上去更加冷峻,更加不擅長和人相處,也曾暗自揣測過是否只是單純的心高氣傲,到這份上卻已經完全明白了。她情不自禁地摩挲著他那肩背,輕輕歎了一口氣。
「全哥小時候,也被他父親操練得死去活來,我那會兒只能背後掉眼淚,當面卻還得提點鼓勵他,不許他偷懶耍滑。因為他沒有享樂的資本,要是那時候不用功,以後就會一輩子吃苦。嗯來你爹娘對你也是一樣的。你是長子,日後要接你爹擔子的人,而奴兒干城那樣險惡的地方,要是你沒能耐,就會帶累了一家的人,一族的人,一城的人!至於你弟弟,他是次子,不需要承擔那樣的重擔,而且他如果也如同你這般,日後和你相爭怎麼辦?你爹娘唯一的錯處只有一條,不該把一片苦心完全藏在心裡,哪怕你離開那裡的時候也不吐露。」
陳瀾從前只覺得江氏和藹可親,雖是婆婆,卻幾乎猶如她的親生母親那般關切憐愛。然而,此時此刻面對那種遠勝於尋常通達世情的母性光輝,她想起自己的過往種種,竟是不知不覺有些癡了。她尚且如此,坐在那兒的蕭朗更是如遭雷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僵硬的手才動了一動,卻是杯子陡然落在了那碩大的黃楊木大茶盤上。
「原來,我才是一直什麼都不知道……」
蕭朗突然把頭埋在雙掌之中,聲音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嘶啞」「我早就該知道的,我早就該明白的。爹從早到晚除了公事還是公事,娘從早到晚便是安排從棉衣到車馬在內的各種東西……我還偏偏常常滿身是傷在他們面前晃,只希望他們多看我幾眼,哪怕一眼也好……我為什麼就那麼呆,非要遠在天邊才明白!」
「唉,這不怪你,都不怪你!」
江氏突然一把將蕭朗拉了起來,這才語重心長地說:「又不是人不在身邊就不能多多盡孝。送信回去的時候,除了尋常的問候,再多寫些自ω己這邊的事情,讓他們知道你的情形。捎帶節禮的時候」除了那些常見的東西,再附上你自己的心意。還有就是,得空兒好好教導你弟弟,那怕不能讓他像你這麼出色」可總不能讓他太過懶散太過隨心所欲,墮了鎮東侯府的名頭。要知道,你是世子,是將來的鎮東侯!」
「是去……沒錯!」
蕭朗一下子恢復了從前那般的冷然,重重點了點頭。可當發現江氏正用欣慰的目光看著自己,而底下的陳瀾也一副輕鬆下來的樣子,他頓時只覺得無地自容。那樣軟弱的模樣,他幾乎從來沒在人前顯露過,可今天不但什麼話都說了,而且不知不覺甚至連眼淚都掉了……他怎麼就這麼不爭氣,這麼丟臉!
這些天同路而行」陳瀾已經大約摸到了這位鎮東侯世子的脾性,此時見他連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的尷尬樣子,哪裡不知道他多半是在害臊,眼珠子一轉就笑道:「娘,要不是我在旁邊,真要以為您把蕭世子當成叔全了?」
「倒真是……哎,誰讓他和叔全一般大,就是那皺眉冷臉的樣子有時候都差不多。」江氏這才移開了手」笑吟吟地說,「你既然已經明白了,我就不多說了,好好歇著,不要再想那麼多雜七雜八的事。你是傷者,眼下養傷最大!」
眼見陳瀾扶著江氏又往外走去,蕭朗一直沉默著,整個人也一動不動,可等到華門簾打起的一剎那,他突然開口叫道:「太夫人,今天謝謝您了!以後要是我再說什麼混賬話」做什麼混賬事,還請您把我當成您兒子一樣狠狠罵一頓!」
「你這孩子!」轉過身來的江氏無可奈何地一笑,又努努嘴道,「只要你不嫌我囉嗦,我就把你當成我半個兒子看待!好了」快去歇著,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陳瀾瞥見蕭朗僵著脖子點了點頭,隨即竟是一躬到地,心中不由得暗歎婆婆今日這番當頭棒喝可算是功德無量。等到出了屋子,因想著蕭朗這般模樣不好讓人看見,她就囑咐巨闕和湛盧在外頭好好等候吩咐,隨即才扶著江氏往外頭走。
「娘,你剛剛那番話說得真好。」儘管身後不遠處就是雲姑姑她們,但陳瀾仍是一字一句認認真真地說,「那時候我真的覺著,您就像是他的母親似的,每一句話彷彿都落在了人心坎裡。您對我也是,一直都那麼真心關愛,就連我親生爹娘也不曾對我這麼好過。」
「傻孩子!」江氏微微一愣,隨即就伸手搭在了陳瀾伸進自己臂彎裡的手上,「你是我的媳婦,我看你自然和我的女兒似的,我不對你好,難道還把你當成仇人?至於他…………他和全哥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全哥他爹故世的時候,全哥才真正完全懂事,可有些事情卻沒法挽回了,所以我真不希望他也和全哥似的終身遺憾。這世上多一個幸福的人,也是好的。」
婆媳倆便這麼彼此扶助著往前走,後頭的莊媽媽和雲姑姑等人看著這一幕,彼此你眼看我眼,自然而然都是百感交集。一邊是感慨江氏半輩子辛苦操勞,老來總算是兒子出息兒媳孝順;一邊則是欣慰自幼失了雙親的陳瀾終究是靠著那一片真心,不但收拾了娘家的頑勢,在婆家也完完全全融入了進去。只是,當一行人來到江氏那院子門口時,眼見一個小人兒一溜煙地竄了過來,她們才幾乎同時生出了另一個念頭。
要是能否有個如駿兒這般可愛的孩子,這家裡就真的完美了!
「婆婆,姑姑!」
乍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身邊雖是有紅纓,可駿兒終究仍是極其不安,此時此刻看到江氏和陳瀾回來,他才鬆了一口氣。疾步跑到前頭,他先行了揖禮,見江氏笑吟吟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他也就咧嘴笑開了。
「怎麼樣,可是坐車坐得有些餓了?要是如此,我讓人去準備點,心。」
想起剛剛走得急,也沒來得及對小傢伙多囑咐什麼,陳瀾心中不由有些歉意,拉著他的手往裡頭走時,也就笑著問了一句。可話音剛落」她就看見駿兒使勁搖了搖頭:「多謝姑姑,剛剛在寺裡已經吃飽了,我一點也不餓!」
「那這會兒已經是午後,不如先好好歇個率覺。」
江氏這隨口一說」駿兒卻仍是搖頭:「婆婆好意駿兒心領了,只是下午還有描紅的功課沒做,還有誦念和讀書,如果耽誤了,以後爺爺考較起來……」
「哎呀,你爺爺還真是嚴格!」江氏說著就笑了起來,但仍是體諒地點了點頭,隨即對陳瀾說」「這樣吧,我記得你那裡的東屋似乎是收拾齊整當成書房使的,橫豎全哥也只是偶爾用用」就先收拾一張桌子出來給他。我是不行了,年紀大了人犯起了困,得先好好睡一覺。你也不用再跟著我了,帶著孩子去安置吧。」
陳瀾見江氏打了個呵欠,知道婆婆年紀日長晚上宿頭不好,反而是午後瞌睡多,因而便笑著答應了,又帶著駿兒把人送到了門。」隨即才轉身回自己那邊的院子。待到拉著駿兒來到了正房東屋,她就發現,小傢伙東張張西望望,那臉上充滿了驚喜之色。
「怎麼,可是喜歡這兒?」
「喜歡。」駿兒本能地迸出了兩個字,隨即扭頭看著陳瀾,聲音清亮地說,「姑姑,這兒和我家裡真的好像!爺爺也喜歡這麼佈置屋子,頂天立地的大書架,還有養蘭草」就連這琴台的位置都是一樣的。」
他一面說一面快步走到了琴台跟前,仔仔細細端詳著上頭那具古箏,面上露出了難以抑制的喜愛」幾次要伸出手去摸琴弦,最後還是縮回了手來。陳瀾在後頭瞧著有趣」突然還想逗逗他,當即緩步上前伸手按著小傢伙的肩膀,柔聲問道:「你那古箏彈得很好,可是喜歡這架古箏?要是你真喜歡,我到時候和主人商量商量,請他割愛了把古箏送給你好不好?」
「君子不奪人所好。我的古箏是爺爺親手給我做的,但這一架看上去很老了,應當很貴重。是別人的東西,只能看看,不得允許不能隨意亂動,更不能心生妄想。」駿兒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隨即又仰起頭看著陳瀾說這裡不是姑姑的家麼?」
「好孩子。姑姑的家在京城,只是暫時借住在這兒。」陳瀾越發覺得這孩子實在是懂事得讓人驚訝,又覺得那粉嫩的臉頰著實可愛得緊,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見小傢伙一下子臉紅了,她這才收回了手,又衝著旁邊的芸兒幾個說,「都說童言無忌,可他說得才是正理。這畢竟是別人的房子,擺設等等哪怕不合心意,也不要擅自去動,否則主人嘴上不說,心裡卻未必不會有想法。好了,勞煩雲姑姑柳姑姑去外頭整理一下揚州府那些官眷的名冊,芸兒你們幾個去把駿兒帶回來的東西好好整理收拾一下,不得吩咐別放人進來。」
「是。」
整整齊齊的答應聲之後,一應人等出了門去,屋子裡須臾就安靜了下來。這時候,陳瀾才拉著駿兒到一邊的軟榻上坐下,又問道:「駿兒,你之前說了你爺爺賣小桃源的事,究竟怎麼回事,你現在再詳細些說給我聽好麼?還有,把你送到大明寺的時候,你爺爺還說過什麼,提醒過什麼,你好好想一想,一句都不要遺漏,這對你爺爺來說,要緊得很。」駿兒立時坐直了身子。仔仔細細想了好一會兒,他才清了清嗓子說了起來。儘管他盡量有條理,可說到情緒激盪的時候,他的臉漸漸漲得通紅,話語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了重複和激烈,雙手也情不自禁地使勁抱緊了。
「…………爺爺接到那封信的時候,神情很難看。劉叔說,這等無法無天的事,到衙門去報案就行了,可爺爺搖搖頭說未必能成。蒼叔問為什麼,爺爺卻說必有所恃,別的我沒聽見。」
「…………劉叔去過衙門,可門上卻根本不為他通報,府衙縣衙榫是如此。就連從前往來過的一些門庭,也好像不認識他這個人似的不理不睬,甚至險些被人打了悶棍………
兒」「賣了小桃源,劉叔把小奶奶接了回來。
小奶奶跪在地上失聲痛哭,可爺爺卻什麼別的話都沒說,後來就讓劉叔和蒼叔還有幾位姐姐一塊收拾行裝,卻帶著我出了門,卻把我送到了大明寺」對我說了彈古箏的話。爺爺還對我說,要是一個月都沒有動靜,就讓我暫時在大明寺剃度了當今小沙彌,讓我收好那古箏……,只說到這裡」駿兒已經是泣不成聲。而一邊聽一邊琢磨這番話的陳瀾連忙起身坐到他身邊,輕聲安慰了起來。好在小傢伙並不是那等任性的人,很快就慢慢止住了,只仍有些抽噎。這時候,陳瀾也已經差不多理清楚了頭緒,突然又開口問道:「你說你那架古箏是爺爺親自做的,他臨走的時候,還吩咐收好它?」
「嗯。」
陳瀾拍了拍駿兒的腦袋,立時站起身來,出了東屋就招手叫來了正在明間守著的紅螺,低聲囑咐了她幾句」末了又提醒道:「檢查的時候小心些,萬不可弄壞了古箏。」
「夫人放心!」
安排好了這些,又讓芸兒,陳瀾方才重新進了屋子,結果一眼瞥見小傢伙正用袖子使勁擦抹著臉,彷彿覺得剛剛那場大哭實在丟臉似的。見此情景,她自是忍俊不禁,上前之後軟言寬慰了幾句」等那些描紅帖子和筆墨紙硯一一送上,就拉著小傢伙到書桌後頭坐下,又吩咐芸兒在一旁伺候筆墨,這才悄悄退了出去。
日落之前,楊進周仍然沒有回來」但古箏中的東西卻已經由紅螺送上來了。那古箏的空腔中並不是藏著陳瀾想像的書信等物,卻是一面闊兩寸長兩寸篆刻飛龍和麒麟,繫著紅絲絛的金牌,背後居中刻著皇帝聖旨,左邊是合當差發,右邊是不信者斬。拿著這沉甸甸的東西,她忍不住越發驚疑不定。就在這時候,她突然聽到隔仗前頭傳來了一個低低的聲音。
「夫人。」
陳瀾抬頭吩咐了一聲進來,見是雲姑姑,她不禁露出了徵詢的表情。果然,雲姑姑上前之後就面色古怪地說道:「夫人」外間有人求見,道是江家四郎。我去了門上一趟,原是要打發人走的,可後來就認出那是昨天在小桃源見過的。他還說並不敢驚擾老太太,此番是想見一見夫人,有要緊事情稟報。我最初還有些猶豫,可他又著重說,是為了小桃源的事。」
「這個江四郎倒有意思。」陳瀾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隨即就笑道,「既然這樣,就請他去前頭小huā廳吧,我這邊再收拾收拾就過去,你先去前頭陪一陪,試探試探。」
「是。」
到東屋裡頭看了看還在認認真真寫字的駿兒,陳瀾又穿了一件褙子,就喚上長鏑陪著出了門。可才出了院門順著夾道沒走多遠,就只見一個婆子一溜煙跑了過來,赫然是自家之前帶出來的。那婆子近前慌忙屈膝行了禮,旋即低著腦袋說:「夫人,外頭突然多了好多兵,把咱們這兒整座園子都看了起來,那架勢實在是嚇人得很……」
「怎麼嚇人了?是有什麼不恭敬的言辭,還是人要闖進來,抑或是乾脆對門上動了手?」陳瀾連珠炮似的發問之後,見那婆子呆呆愣愣地答不上來,她就淡淡地說,「如果只是守在宅子四周,那只是為了護持宅院,不用理會那麼多該做什麼做什麼,別慌慌張張的!」
撂下這話之後,她也不再去看那個婆子,帶著長鏑就繼續往前走。直到過了拐角,長鏑才按捺不住問道:「夫人,您就真不擔心…只「有什麼可擔心的?」陳瀾腳下步子微微一停,側頭掃了一眼長鏑,這才笑道,「咱們家可是曾經有過錦衣衛在宅子四周看守,如今就算再大的陣仗,比得上那時?」
只要不是江南這邊有人想往明裡造反,斷然不至於真鬧出什麼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