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蓋滿京華 第一卷 京華侯門 第三百三十七章 明暗虛實,我心彌堅
    夜幕之下,橫貫新開道街和德勝門大街的洗衣局胡同此時一片血腥。平日足可供兩輛馬車通過的寬闊胡同中,橫七豎八的【肢】體躺滿了一地。入夜時分原本就黑漆漆一片,而恰逢陰雲遮住了月亮,剛剛的一場殊死拚殺之後,一面銅鑼正靜靜地躺在角落裡,而在它的周圍,則散落著幾盞燈籠,其中一盞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孤零零停在路【中】央的馬車只餘下了三兩個人拱衛,而四面八方的憧憧黑影,乍一看去卻何止十幾二十,那些明晃晃的鋼刀利劍無不是指著馬車。也不知道是誰輕叱了一聲,最前頭的五六個黑衣人發狠似的衝上前去,先是那刀劍交擊的聲音,繼而是刀劍入體的悶響和垂死的哀嚎,當一把鋼刀閃電一般地劈開了那馬車的車門,繼而將捲簾亦是一刀劈成兩半的時候,他的動作卻陡然僵住了。眾目睽睽之下,就只見他手中的鋼刀光當落地,緊跟著整個人便往後重重倒去。旁邊的人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見,那支深深扎入其面門的弩箭。

    「小心弩弓!」

    彷彿是印證了這一聲提醒,馬車中突然嗖嗖射出了三四箭,四周圍原本靠得最近的那幾個漢子立時倒地不起。而剩餘的人一下子四散開來,各自躲入了胡同兩側那些高高低低的木箱後頭,緊跟著就有人喝了一聲放箭。一時間,四周傳來了好些弓弦扳動的聲響,十餘支箭一下子沒入了那馬車中,須臾便彷彿依稀有一聲慘哼。見這一招奏效,弓弦響聲頓時不絕,裡頭的聲氣卻越來越低了。直到那車廂板壁上扎滿了無數根利箭,黑衣人們這才從木箱後頭現身出來,兩三個人試探似的到了車前,內中卻再也沒了動靜。

    「快,拿火把來!」

    「慢著!」最後頭的一聲厲喝卻制止了一個黑衣人要點燃松脂火把的舉動,只沉聲喝道「你們沒幾個認識車裡的人,全都讓開,讓我親自瞧瞧!」

    眼見他排眾而出,最前頭的一個黑衣漢子樓忙伸手攔了一攔:「主子萬萬使不得,萬一裡頭有詐可怎麼辦?再說,那畢竟是您的…………」

    「閉嘴,滾!」

    蠻橫的三個字之後,來人一把撥開了擋路的黑衣漢子,又上前從另一人手中接過了火把,等那火把點燃了,他卻將其湊到自己的臉前頭照了片刻嘿嘿一笑,旋即才大步上前。火光下,淮王那張年輕的臉上儘是得意的笑意看上去扭曲得磣人。當到了車轅前頭時,他方才一把撕開了那破碎的捲簾,才探入頭去,那火把卻驟然落地,就只見車廂中如閃電一般地伸出一隻手來,竟是突然拽著他的領子將其拖了進去。

    這剎那間的變故來得實在太快,哪怕是就在周圍三四步遠處的黑衣人也完全沒反應過來。當起初出言相勸的黑衣人如夢初醒地回過神時,剛剛還站在馬車前的淮王卻已經是不見了蹤影。望著那黑漆漆敝開著彷彿無底洞一般的馬車,那黑衣人只覺得背上流浸浸的,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走進還是退。

    「主……主子!」

    他顫聲叫喚了一聲,可馬車中卻是聲氣全無。就在他彷徨無措之際,後頭突然傳來了一聲冷笑:「這種時候卻要親自上死了也是活該!殺,不用顧忌那麼多!」

    此話一出,背後頓時傳來了更多的弓弦輕響。那黑衣人才堪堪轉過身,就只見一支利箭迎面而來,他只來得及橫刀挑飛了一支,卻無法逃脫接下來那一陣箭雨頃刻之間,他的手臂大腿和前胸便先後連中三箭,整個人也隨之半跪在了地自己的手下幾乎沒幾個撐過了這一輪箭雨而那後頭上來的人,赫然是和他們一模一樣的黑色夜行衣他只覺得氣急攻心,用刀一撐地面就想站起身來。

    「你們……你們去……,……

    然而,這一句似疑問似感慨的話卻被一支利鏃終結在了他的嘴裡。當他不由自主地鬆開了鋼刀搖搖晃晃倒在了地上的時候,後頭那一批黑衣人便訓練有素地逼上前來。臨近馬車還有十幾步遠的時候,他們之後便響起了一個尖利的聲音。

    「楊大人,不要在馬車裡再裝蒜了,出來吧!就算你拿著他也沒用,咱們可和他不是一路人!」

    然而,馬車裡卻傳來了一個冷森的輕哼。隨著一陣悉悉翠翠的聲響之後,一個黑影驟然從馬車裡飛了出來,隨即如同一塊石頭一般掉在地上人事不知,一群人卻不進反退,竟是又讓出了三四步遠。直到另一個黑影躍出了馬車穩穩落地,他們也沒再前行半步。

    當最前頭驟然點起了火把,一眾人看清楚那個持劍而立的年輕人面目時,後頭卻傳來了一個驚怒的聲音。

    「你不是楊進周,你是誰!」

    那年輕人一腳把淮王踢到了路邊,隨即方才淡淡地說:「好教你知道一點…………」然而,話音剛落,他剛剛虛垂在下頭的左手就猛地一揮了出去。最前頭的幾個黑衣人本能地避了一避,就只見一個繩套從天而降,緊跟著一個人便飛也似地騰空而起,繼而重重墜落在地。那砰然巨響傳來井時候,其他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

    這時候,他那剩餘的半截話方才不緊不慢地吐了出來:「本人姓蕭,不姓楊!」

    剎那間的寂靜過後,一群黑衣人當中響起了一個異常氣急敗壞的聲音:「鎮東侯世子「…你是鎮東侯世子蕭朗!」那聲音微微一頓,隨即便嘿嘿笑了起來,「別高興得太早,別以為只有你們會用聲東擊西之計,主子已經帶著大隊人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們一個都逃不掉!都還愣著幹什麼,殺!」………………………………

    積水潭西岸,此時此刻亦是劍拔弩張之勢。相比浣衣局胡同中的屍橫遍地,這裡卻是兩兩對峙,誰也不曾先動手。良久,橫劍站在最前頭的楊進周方才冷冷地喝道:「這裡距離皇城西北角不過一箭之地,剛剛銅鑼聲已經響過,援兵須臾就來,爾等就不怕到時候死無葬身之地麼?」

    「楊大人若是有這樣的把握又何必在這裡虛張聲勢?浣衣局胡同那邊的銅鑼已經停了,分明是大局已定,更何況這久久不見有人來,楊大人還指望什麼援兵?只不過若是楊大人能投了我,我倒是可以看在尊夫人面上,網開一面。」

    此話一出,楊進周不禁呆若木雞。再看四周圍的一干禁衛也都是面露疑色,他立時勃然大怒:「賊子敢污蔑夫人!」

    「污蔑不污蔑,都是人言。」說話間,前頭的那群黑衣人分出了一條道來」緊跟著一個身穿寬大斗篷的人就在兩個隨從簇擁下現出了身形來,只那頭臉卻在風帽掩蓋下藏得嚴嚴實實。待到頭前,他停住了腳步,這才淡淡地問道,「兵分兩路一虛一實,楊大人出身將門,倒真是使得好計,只鏡園出來的這兩條路都已經為我派人把守得嚴嚴實實,楊大人捨身為餌,可要是那一頭已經全軍覆沒,你這苦心非但成了笑話」只怕還要背上深重的惡名!若是從了我,不說王侯,顧命之流亦是唾手可得。」

    「當今聖上膝下皇子眾多,輪不到你一介亂臣賊子把持朝政!」

    「是不是亂臣賊子,卻輪不到楊大人你下斷言。就是當今聖上………即位之初也不是用的什麼光明手段!」那聲音絲毫沒有遮掩,陡然轉寒,緊跟著便冷靜不再,多了幾分深深的怨毒,「當年那麼多龍子鳳孫,幾十年之後還有幾個存活的?這幽禁鴆殺,難道是明君手腕?也難怪,上粱不正下粱歪,想當年太祖能夠對楚國公這等功臣下殺手,這大楚朝的歷代君王難免有樣學樣。只可惜」以權術治國,難免夫人心」上有內閣重臣,下有宿衛勳貴,就連親生兒子都可以對父親下手,「…你既是不想歸順,我也沒什麼可說的,放箭!」

    「放箭!」

    幾乎是那聲音撂下最後兩個字的時候,楊進周亦是一聲暴喝,旋即便是貼地猛地一個打滾。幾乎是頃刻之間,那斗篷人的背後立時響起了無數弓弦響聲,可對面的人卻幾乎同時倒地打滾,竟是赫然往積水潭裡竄去。就在這時候,原本黑漆漆的臨水河岸陡然之間高起了一大截,旋即便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箭雨。

    「上當了……,…速退!」

    幾乎是那聲音響起的一剎那,就只聽一聲沉悶的巨響,一時間,無論是趁勢下水的楊進週一眾人,還是在箭雨下狼狽撤退的一行人,幾乎都同時把目光投向了那聲音的方向。等到在幾個手下的保護下好容易堪堪退到了新開道街,看了一眼四周零零落落的人,又覺察到依稀是西南面的天空隱隱泛紅,那被人架著急速後退的斗篷人突然笑了起來。

    「好,好!就算這一次敗了,若是連社稷壇都受了殃及,也算是解了我心頭大恨!你們幾個,隨我去鏡園………也許這就是最後一面了!」……………………

    鏡園惜福居正房往日素來熄燈早,但如今卻是燈火通明,明間裡不但站著滿屋子的人,而且一個個丫頭僕婦進出極其頻繁。而坐在右下手第一張椅子上的陳瀾面色雖鎮定,額頭上卻不知不覺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連最裡頭的一層中衣也彷彿枯在了身上,腦海中更是不知道轉過了多少念頭。當看到江氏從西屋裡出來的時候,她微微一怔才連忙站起身來。

    「那些話我都聽到了。」江氏說著就擰起眉頭歎了一口氣,「兵馬司的人都已經過去了,卻偏生還是不得消停,甚至有人爬牆窺視咱們家,看來事情當真不小。這樣,你就在這兒坐鎮,我坐了小轎在外頭轉上一圈,也免得等在這裡心中不安。」

    「母親,還是我去吧!」

    陳瀾見江氏滿臉的不贊同,卻仍是開口說道:「您就放心吧,我眼下已經感覺好多了,再說此前只是受驚,不至於勉強了自己。這會兒悶在屋子裡透不出氣,反倒是更加不好。讓長鏑和紅纓跟著我,再帶上幾個壯健的僕婦,一圈看完之後我就立時回來。」

    「你這孩子!怎麼那麼強!」

    見江氏眉頭皺得更緊了,急切之下,陳瀾不禁脫口而出道:「不去外頭走一走,我這心實在沒法放下來。畢竟,叔全本不必跟著」卻是我讓他護送林七爺回去的。」

    「唉,你呀「……,去吧去吧,記得帶好手爐,我看你身上衣裳太單薄了,就穿我那件狐皮大氅去,免得萬一凍著了。」江氏一面說一面讓莊媽媽進屋去找衣裳,不一會兒捧了狐皮大氅出來,她就示意陳瀾過來」竟是親自給她扣好了頂端的兩個扣子,隨即雙手就緊緊按住了陳瀾的胳膊,「我再說一次」不要逞強!」

    陳瀾摩挲著那厚厚的狐皮,好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當邁出屋子的一剎那,寒風迎面一吹,她卻覺得剛剛一直焦躁不安的心情奇跡般地平復了下來。說是擔心楊進周,可是,如今走在那冰冷的責石甬道上,她卻明白,那只是因為她從來就沒有坐等的習慣」她已經習慣了在等待的同時打點好一切該有的準備。當坐上了那平日鮮少乘坐的小轎上,一直覺得轎子顛簸難耐的她頭一次不覺得腦袋暈眩,思路甚至比平時還明晰得多。

    「夫人,huā園那邊一切正常。」

    「夫人,後門已經都消停了」守門的婆子從門縫裡頭看出去,說是一個人影都沒有。」

    「前門虎爺已經從側牆上下來了,說是咱們門前的胡同安靜得很。」

    轎子所到之處,仍是不時有人上前稟報,陳瀾只淡淡地應一聲,並未追問答話。

    然而」當到了已經落鎖的二門時,她卻示意兩個抬轎的婆子停了下來,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把門打開,我要到外院瞧一瞧。」

    聞聽此言,不論是兩個抬轎的婆子」還是隨行的長鏑紅纓和兩個健婦,全都吃了一驚。長鏑張了張嘴正要規勸,就只見轎簾一掀,竟是陳瀾就這麼走了出來。長鏑見陳瀾看著那落鎖的二門,眼神彷彿有些奇怪,想要規勸的打算就立時打消了,忙走上前對那看門的婆子耳語了幾句。直到陳瀾站了片刻又坐了回去放下轎簾,她才輕輕拉了拉一旁的紅纓。

    「夫人應當不是無的放矢,外頭難道有什麼不妥?」

    「不會啊,剛剛雲姑姑不是才跑過一趟?」

    她們這兩個丫頭商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那兩個跟轎的健婦就更茫然了。然而,當轎子出了二門,順著青石甬道出去,又拐了個彎子,眾人就聽到了轎子裡傳來了陳瀾的吩咐聲:「徑直去尋阿虎,就說我有話問他。」

    有了這吩咐,眾人雖心頭疑惑難解,但總算是有了方向。一應人等便簇擁著轎子往前院帳房行去,沿途有人看到,免不了飛跑回去報信た還不等到地頭,秦虎早就親自迎了出來,抬轎的兩個婆子忙停下了腳步,又穩穩當當放下了轎子。

    「夫人,有什麼事叫我一聲就成了,何必您親自來?」

    「長鏑紅纓留下,其餘人暫且退避。」

    聞聽此言,長鏑紅纓對視一眼,立時在轎子兩側站定了,抬轎的婆子和跟轎的健婦則是立時退避三舍。秦虎雖說不解,但還是遣退了跟著自己過來的兩個家丁,隨即有些不解地問道:「夫人有什麼話要問?」

    「林七爺是不是還沒走?」

    此話一出,不但外頭守著的長鏑和紅纓大吃一驚,就連秦虎也是一下子呆住了。老半晌,他才訕訕地說:「夫人您這是開玩笑吧,老爺分明是和鎮東侯世子一塊護送著人回去了「…………」

    他這話還沒說完,那轎簾就被一隻手一下子挑開了一多半。裡頭坐著的陳瀾抬頭端詳著這位面相粗豪的漢子,藉著那燈籠的光芒,她看到了他那欲蓋彌彰的不自然笑容,看到了他那游離的眼神,也看到了他那不自在地搓來搓去的手。原本只是剛剛從惜福居出來時突然生出的一個念頭,但此時此刻,她已經知道,這猜測恐怕有七八分准。

    「前院的人手夠用麼?」

    見陳瀾不再追問剛剛那個問題,秦虎頓時鬆了一口大氣,旋即憨笑道:「夫人儘管放心,咱們府裡的家丁除卻跟著老大人當初打過仗的,就是大人在宣府時招募了護持老太太的。再加上剛剛還留著………咳咳」總之前面大門角門一關足可應付,您儘管放心……「……」

    幾乎就在秦虎拍胸脯保證的一剎那,陳瀾聽到了一聲悶響。那一瞬間,她立時聞聲望去」就只見西南面的天空中隱約冒出了一團紅光。儘管隔著老遠沒辦法辨認清楚究竟是哪兒,但這樣的夜深之際如此的動靜,哪怕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事情的不對勁來,更何況是她?默默地站了一會兒,聽到外頭大街上隱約傳來了一陣陣人聲,她索性走出了轎子。

    而就在這時候,不遠處的那道院門也起了一絲騷動,不一會兒,竟是一個身穿府裡家丁膚色的中年人跌跌撞撞往這邊跑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停穩就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之前晚飯前送出去的條子究竟送到了沒有,會不會在半路上有了耽擱?」

    「絕不可能」當時不是還拿了北安門的回文來……」啊!」秦虎話才出口就想起陳瀾在旁邊,連忙不安地扭過了腦袋,又見那方太監也是盯著陳瀾,隨即也是如夢初醒一般,臉色不那麼好看,他這才感到心氣平了,索性退後兩步離得遠了些。果然,下一刻,他就看到方太監不自然地上前兩步,又衝著轎子裡的陳瀾施了一禮。

    「縣主,「……」

    「就只有你跟著麼?」

    見陳瀾也不問其他緣由,上來便是這直截了當的一句,方太監那臉上表情就更微妙了,好半晌才囁嚅著答道:「並不只是小的一個,還有十個最精銳的禁衛,這會兒四個在裡頭,還有六個則是聽「……,聽他分派。」

    方太監這慌亂下的一指,秦虎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他本就沒怎麼說過謊,這會兒只得搔了搔頭,左顧右盼了一會兒」這才歎了口氣說:「夫人,不是俺有意欺瞞,實在是老爺走之前才突然決定的」那林七爺又下了嚴令,不讓俺透露半個字」人到現在還呆在帳房裡頭,就連家裡其他的家丁家將都不清楚。」

    「你知道林七爺是誰麼?」

    看到秦虎點了點頭,陳瀾沒有再多問什麼,逕直吩咐道,「既如此,你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在前院轉一圈就回去。至於方公公,別人本是不知道你們在的,你剛剛這一趟跑出來,只怕瞧見的人不少吧?」

    方太監趕緊陪笑道:「縣主恕罪,是剛剛聽到外頭響聲,七爺打發小的出來瞧瞧,小的張望了一下進去呈報,七爺說想來南邊那一頭已經定了,讓小的來叫虎爺過去,好說說之後的事情,小的這才急忙趕過來的。至於剛剛說到的那條子,「」

    他猶豫片刻,聲音就變成了彷彿蚊紅丁似的:「那條子是送給領宿衛的陽寧侯的。」

    這麼說,關鍵時刻,陳瑛竟是拖到了現在還不見蹤影!

    儘管對陳瑛素來沒有半分好感,可也知道這位三叔不是那樣愚蠢短視的人,此時此刻,陳瀾只覺得這實在是不可思議,怔了一怔方才點了點頭。就當她回身上轎,預備讓一旁的紅纓去把人叫過來的時候,就只聽外間突然傳來了一聲叱喝,依稀能聽到是有人在喝罵什麼。

    秦虎幾乎是來不及和陳瀾打招呼,一瞬間就轉身奔了出去,而方太監則是呆若木雞,好一陣子方才慌慌張張向陳瀾行了禮,旋即一溜煙似的跟在了秦虎後頭。見此情景,已經坐下的陳瀾雙手一合,最後還是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夫人,是回惜福居,還是去帳房……」」

    「把那兩個婆子和僕婦都叫回來,照之前的安排,坐轎子在前頭轉一圈,然後再回去。」

    「可去……,……

    「按我的吩咐去做,有什麼事我頂著!」

    長鏑再不敢相勸,朝紅纓使了個眼色就匆忙去叫了人。不過片刻功夫,剛剛退開來的婆子和健婦就慌慌張張趕了過來,抬起轎子就往前走。晃晃悠悠走了好幾個地方,正打算往回走時,卻又有人截住了轎子。陳瀾打起門簾一瞧,就發現是剛剛才見過的方太監。

    「夫人,帳房那邊有些事情,您能不能………

    他這聲音壓得極低,而陳瀾幾乎是一瞬間便反應過來,不等他說完就沉聲吩咐道:「轉向,去帳房!」

    PS:從善如流,以後場景變換時盡量加分割線。話說俺是個固執的人,明明在女頻寫言情寫種田,偏偏卻要歪樓,寫這種不討好的政治,連俺家正在追文看的老爸都說,你這是言情麼,老毛病又犯了!得,沒辦法,俺知道大部分讀者愛看感情糾葛,愛看家長裡短,也不是不能寫(否則我前頭寫的啥。一),就是偏犯執拗……支持俺寫這種故事的人,麻煩留個言頂一下吧,給俺點勇氣,另外也順便留下你們的粉紅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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