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堂位於內外峰交界處,通體純黑,遠遠望去便給人一種莊嚴肅穆之感,由刑訊室與議事廳兩部分組成。
其中刑訊室又細分為「天、地、人」三級,天級刑訊室乃是針對長老級人物,地級刑訊室針對的乃是真傳與內門弟子,至於最底層的人級自然是針對普通外門弟子了。
不過,這幾年來,天級與地級刑訊室已經鮮少動用,距此三年,唯一的一次動用恐怕還是傅於被方辰逼著前來受杖刑!
「柳晨,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羅鋒身後站著黃選與另外一名內門弟子,他怒喝出聲,身周赫然圍著傅家三兄弟以及孔北天!
「幹什麼?」柳晨端坐在一張黑檀木大椅之上,眼神陰狠,怒氣沖沖地一指底下:「這個老東西多年來執掌修武堂,吃穿用度一應皆有乾門負責,他非但不思回報,反而用了種種貪墨的手段坑害外門弟子!」
他一臉的慷慨激昂,憤怒地道:「這樣的蛀蟲,既然今天被我發現了,那便決計饒恕不了!」
黎老一身灰敗,臉上有斑駁的血痕,雙手分別被兩名內門弟子給叉著,掙扎不得,顯然一路被拖過來吃了不少苦頭。
「那好,你說這位老人家貪墨,證據在哪?」羅鋒又急又怒,擔憂地看著黎老。他從黃選處知道了黎老與方辰的關係,不為別的,單為這一點他就由不得黎老受傷!
「證據麼?」柳晨嘿嘿一笑,悠然自得地翹起了二郎腿:「待會兒自然就有人送過來了,這個不勞你煩心。」
說著,他又將眼神落向了黎老:「老傢伙,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先招了吧,那些被你貪墨掉的星石都是怎麼花了?唔,看你這老頭連路都走不動的模樣,應該不會是拿去喝花酒了吧?哈哈哈哈!」
柳晨自以為說了一句絕妙的話,樂得哈哈大笑了起來,在他身後還站了一名三旬左右的輕熟女子,身材婀娜,肥瘦適宜,腰肢如同蛇身蘊含著驚人的彈力張意。
看其實力應該也是內門身份,她配合地任憑柳晨揉捏自己一對豐臀,露出了盈盈然的媚笑,似嗔似喜間,勾得人心火燃起。
儘管柳晨在乾龍台上表現極為不堪,甚而被方辰硬生生剝奪了真傳弟子身份,但他的靠山擺在那裡,還是有大把的人趨炎附勢願意前來逢迎拍馬,諂媚奉承……
就如這名女子,不惜獻出了自己的身子,為的不過就是一柄元器的許諾罷了!
「咳,咳。」黎老連咳兩聲,嘴裡赫然咳出了紫黑色的鮮血,顯然內腑受到了重創。雖然無比狼狽,但是老頭子臉上的表情卻滿滿的儘是一片戲謔:「不錯,老頭子是貪墨了,也確實把這些貪墨的星石拿去喝花酒了。」
「嗯?」柳晨一怔,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從疤臉弟子處得到了黎老與方辰有關係的消息,並且知道外門弟子屢屢有使用蓄氣盤被剋扣星石的情況之後,他就興奮了起來。
屢次三番針對方辰不成,早已讓他內心一股陰火蓬蓬勃勃地再壓不住,他感覺自己要是再不發洩出來就要被逼瘋了!
得知了這個消息,他下意識地就有了洩憤的念頭,柳晨明白,以方辰如今的聲勢即使曾經佔用過一些外門弟子的星石也不會被治罪,但他就是要通過黎老頭來給方辰潑上髒水!
縱然殺不了方辰,也要讓方辰名譽受損……
為了這個目的,他還特意將黎老揪上了刑堂,為的是要讓他在刑堂受訊,讓一直維護方辰的左莫長老臉上無光!
「嘿,你這個死老頭還真能喝得動花酒?」柳晨冷笑著,大喝一聲:「說!到底那些星石被你貪墨去了那裡,我看在你年老昏花的份上不會予以追究!是不是——」
陰惻惻地一笑,他續道:「給某些人修煉用掉了?」
「呵呵,這年頭老人家說點實話都不被人相信了。」黎老頭艱難地笑著,臉上隱約間顯露出了一抹嘲弄,凝視著柳晨,貌似無比誠懇地道:「老頭子真是去喝花酒了,真的……老頭子要是不喝花酒,怎麼出來的你這小子?」
這話沒有一個髒字,生冷之極,乍一聽還彷彿就是一句無比坦誠的認罪。可是冷靜下來,體味清楚其中連貫起來的意思,柳晨卻是臉猛地漲得通紅!
罵人不帶一個髒字兒,卻是直接將人損進了骨子裡!黎老頭這話等於是罵柳晨是婊子養出來的了……
「你,你這條老狗!你是找死!」柳晨氣得渾身都哆嗦了起來,手指顫抖著:「上刑!給我上杖刑!我要打死這條老狗!」
「柳晨,你敢!?這是刑堂,由不得你胡來!」羅鋒驚怒地大喝,演武場上方辰的一番話讓他確立起了目標,並且將心頭那一縷隱約的自卑徹底抹消,可以說,先前他對方辰還僅僅是結交的念頭,現在卻是存了一片感恩之心!
因此,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坐視黎老受辱!
「區區家奴,你還真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了不成?」傅沉山一聲冷笑,矢金風神腿全力勃發,扇起了一道凜冽青芒直劈虛空!
演武場上伴當丁恆被方辰一招擊殺,傅沉山卻是被齊蒼山阻止無法報仇,他心中那份恨與怒早已是激發到了頂點。
他恨!
恨不能將方辰挫骨揚灰,碎屍萬段!
但他同樣也很清楚,依照昨天所見齊蒼山對方辰的維護,自己要想直接針對方辰怕是一點可能性都沒有。
別看齊蒼山僅僅負責執法隊,在乾門之中一直處於中立位置,處事也是歷來不偏不倚,從不爭奪大權。可是這位執法長老卻也是最不講理之人!
左莫長老雖然行事咋咋呼呼,經常性不管不顧地與柳鎮岳對著幹,絲毫不顧將對方氣走有可能給乾門造成的巨大危害,但若是真的有事情發生,他怕是也會在心裡面掂量一二才做決定。
可是——
齊蒼山卻不會!
這位執法長老若是真的打從心眼裡維護起了某個人,他絕不會顧忌其它,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在他的考量之中!
傅沉山可以確信,若是自己膽敢在乾峰對付方辰,一旦被齊蒼山知道的話,那後果絕對不堪設想!哪怕自己身後站著老祖,齊蒼山也絕不會有半分顧忌!
正因為知道這一點,他內心才愈發鬱怒,那股怒火燒得他腦子都險些要爆掉,憤怒程度絕不亞於柳晨!所以,當柳晨發來邀請時,兩伙人很快就攪和到了一起。
羅鋒身體一頓,被這道青芒逼得倒退了一步,他知道自己一方勢弱,急忙喝道:「柳晨,你膽敢在刑堂擅自用刑,不怕門規處罰不成?」
「門規?」柳晨冷笑,表情揶揄:「刑堂規矩,凡是有害乾門者,我乾門上下可共罰之!這老傢伙侵佔外門弟子財物,中飽私囊,為自己親近的人謀取利益,死上一萬次也是死有餘辜!我身為乾門一份子,難道就沒有資格對他施刑?」
「嘿,別以為只有你們才懂得門規!」
柳晨心中得意之極,生平首次不依仗背後靠山來壓人,而是靠著自己的「智謀」,他險些要狂笑出聲!一指黎老,他暴喝道:「打!給我狠狠地打,留下一口氣就行!」
跟隨前來的兩名內門弟子互視一眼,眸子中閃過了狠辣的神色。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面熟之極,竟是在乾龍台上被瀾海元器震飛出去的吳望!他雖然未曾通過挑選,可是隨即就挑戰了一名內門弟子,奪得了那人的內門身份。
這兩人本就比較親近於柳系,而且事先都得到過柳晨承諾給予元器。想到事後有可能得到的好處,他們心中的貪婪徹底戰勝了理智:
那個方辰算個什麼,不過就是一個佔了好運氣有個好師傅的暴發戶罷了,我們怕個鳥?天塌下來還有柳晨頂著!
混雜著嫉妒與貪婪,他們狠狠地將黎老頭往地上一推,高高地舉起手中的木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