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木林間星光點點,是那攀爬在樹上的螢火蟲。書生一踏入林間小徑,樹上的螢火蟲便飛出兩隻來,在前方不時交錯飛舞著,照亮著前途。書生尾隨兩團亮光,雲淡風輕的徐徐慢行,和他一身儒雅的裝束倒是相得益彰」「」
幽木林的面積其實並不大,兩隻螢火蟲在前方慢慢引領飛行了數百米後,便到了小徑的終點,前方豁然開朗,一座精緻的白色小莊院出現。兩隻螢火蟲迅速飛了過去,落在了屋頂上,那裡本就星星點點的停歇了不少的螢火蟲。
小莊院白玉的圍牆,白玉的房屋,圍牆還不到一人高,成人站在牆邊便可以將裡面的情形一覽無遺。圍牆有進出的門,卻無遮擋的門板。
書生赤足踏上了門檻,看著院子裡鋪滿了細密率整的黑色細沙,雖是黑色的,卻乾淨平整的厲害,讓人不忍心破壞,伸出的腳又縮了回來,聽到裡面「嗡嗡」不絕的聲音,頓時苦笑道:「我可以進來嗎?」
「沒事就不要進來了。」清靈幽幽的聲音混雜在嗡嗡的聲音中響起。
「那我還走進來算了。」書生無奈的搖了搖頭,伸出的赤足頓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狠心一腳踩在了細膩柔軟的黑沙上,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了進來。
院子裡的左邊屋廊下,一個黑衣女子長髮披肩,半張臉掩蓋著黑紗巾,正在轉動著一具石磨,「嗡嗡」的聲音正是石磨發出來的。廊柱上攀爬著幾隻螢火蟲,將蒙面女子推磨的情形照耀的一清二楚。
石磨的出槽口下,擺著一隻銀色的甕,有細膩均勻的黑沙正在從出槽口滑落,淅淅沙沙的流進了銀甕中。
石磨上方的圓盤中,有一個拳頭般大的投料。」蒙面女子一手推磨,另一隻手上抓著幾塊黑色的神品靈石,不時會往投料口中放入一塊。
通常一般人磨的是豆子,磨出來的是豆腐,她磨的卻是靈石,這磨出來的黑色細沙不知道該叫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能將堅硬的神品靈石給磨成細沙」這石磨應該也不是一般的石磨。
書生在細沙上踩出一行腳印,走到屋廊下回頭看了看自己踩出的傑作,還盯著煞有其事的看了一陣,似乎想看出點什麼名堂,結果一無所獲的聳了聳肩。於是又盯著推磨的蒙面女子看了一會兒,握拳在唇邊微微咳嗽一聲道:「何必如此麻煩,這東西想要多少,我可以給你弄出多少來……」,「你這算是沒話找話嗎?」蒙面女子看都不看他一眼」皺了皺眉道:「身上一股淫穢的氣息,以後幹了那芶且之事,三天之內不許進我這門。」
「這都能聞到?」書生提前胸口的衣服聞了一下,沒有嗅到任何異常的氣味,遂苦笑道:「我特意慢慢走來,就是想散盡身上的味道,沒想到還是「……」,他忽然一怔,回頭看了看自己小樓的方向,其實和這座莊院隔得並不遠,也就幾百米的距離,對方的修為雖然不高,但那種肆無忌憚放縱的聲音想聽見應該並不難,回過頭來又微微咳嗽一聲道:「你不會是已經聽到了吧?」
「那女人叫那麼大聲,想不聽到都難。不過這和聽不聽到沒什麼關係,你身上確實有那種淫穢氣息」我若是聞多了,會影響我的卜算能力,嚴重的話小算能力甚至會消失,你以後注意了。」蒙面女子淡淡說道,那種男歡女愛的事情在她嘴裡猶如嚼蠟一般無味。
「原來是這樣!」書生臉上的神情一肅,點頭道:「我記住了。」
蒙面女子又添了塊神品靈石到石磨上的投料口裡,勻速的推著磨」淡淡說道:「不要再拐彎抹角了,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找我什麼事?」
書生站在走廊下」背起了手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我親手雕刻了兩面冥皇令牌,除了我身上的一塊外,還有一塊我送給了你……」
蒙面女子忽然停下了推磨,「嗡嗡」聲也隨之消失了。關注著她臉上表情的書生還以為說中了什麼,卻見她彎腰抱起了地上的銀甕,原來是銀甕裡面的黑色細沙已經裝滿了。蒙面女子抱起銀甕,看了他一眼道:「為什麼不說了?」
書生當即被她噎了一把,看著她走到廊下,抱著銀甕慢慢走到院子那頭的角落,伸手到翁裡抓起一把把黑色細沙,一點點的往院子裡揮灑。書生撫了撫額頭,有些無奈道:「你是不是把我給你的那面令牌送人了?」
「是的!」蒙面女子邊揮灑著黑色細沙,邊緩緩後退道:「難道不能送人?」沒用,我從不干預你做任何事情。」書生目光一陣閃爍,盯著她的背影道:「可我也知道你不會輕易和陌生人打交道,我只想知道為什麼要送給躍千愁?」
「躍千愁?」蒙面女子一怔,手裡的活停了下來,她想起了在人間地宮裡遇見的那個紮了滿頭小辮子的土著,很奇怪的土著。
她給他卜算過一次,發現那土著竟然是一個死過兩次卻依然活著的人,於是想清晰的卜算一下他離奇的死法,結果發現無法窺視,想卜算一下他的將來,還是無法窺視,就連其修為也一樣讓人無法窺視,只猜出了個名字,是個渾身充滿了謎一樣的人。
她有記憶以來,只遇見過三個讓自己無法窺視命運的人,然而這三個人偏偏都出現在困住自己的人間,而且時間都很接近,一個是殺了守護自己的兩位冥將的畢長春。還有一個就是那滿頭小辮子的土著正是叫躍千愁,她印象很深刻,所以一提起這個名字立馬就想了起來。
但是自己當初並沒有把冥皇令牌送給那個滿頭小辮子的躍千愁,自己也不可能把冥皇令牌送給一個無法琢磨的人。而是在進入九幽冥洞之際,忽然發現了一個非同尋常的女鬼修,窺視其命運發現這女鬼修的命運將來所達到的高度簡直讓人無法置信。
這位女鬼修命中注定有貴人相助,然後成就其非凡的將來。她想窺視其命中貴人是誰,竟然能助她達到那樣的高度,可是根本無法窺視到那位貴人,這也就是她有記憶以來,第三個讓她無法窺視到的人。
也就是在窺視到那女鬼修的一絲命運後,自己才將冥皇令牌送給了她,希望能在未來幫上她,以便雙方能結下善緣。就在自己將冥皇令牌送給那女鬼修後,忽然發現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人在看著自己的舉動,隱約感覺到應該就是那女鬼修的貴人,可是自己根本無法察覺到他在什麼地方……
現在聽到書生說自己送給那女鬼修的冥皇令牌落在了躍千愁的手上,她微怔之間有了一絲明悟,也許那第三個讓自己無法窺視到命運的人根本就不存在,而是前面遇到的兩個人中的一個,如此一來那女鬼修的命中貴人便呼之欲出了,應該就是那個紮著滿頭小辮子的躍千愁。
他竟然能把那女鬼修扶持到那樣的高度,那他本人將來的成就豈非更高毗蒙面女子的目光一陣驚疑不定,隱隱閃過一絲激動和【興】奮,喃喃道:「終於讓我找到你了。」這蒙面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和躍千愁在人間照過面的冥界聖女。
書生默默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從第一次見到她從那無邊無際的神秘禁地走出來後,還是頭次見到她波瀾不驚的臉上露出激動和【興】奮的樣子,這女人一向對任何事情算無遺策,屢屢幫了自己的大忙,就連當年自己和金太能從人間天劫中逃生,也是沾了她的光,否則再人定是死路一條。
加上她從那無邊無際的神秘禁地走出來的神秘身份,自己對她一向不敢輕慢,奉為天人。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樣豐富的表情…………
書生驚訝之際心頭非常的不平靜,琢磨著「終於讓我找到你了」是什麼意思?忍不住問道:「莫非那個躍千愁和你有什麼關係?」
冥界聖女回過神來,臉上又恢復了平靜,微微搖頭道:「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回冥界的時候和他有一面之緣,說過幾句話而已。」
她沒有說清是在回到冥界之前,還是回到冥界之後,書生卻是理所當然的當成了是回到冥界之後發生的事情,緩緩點頭道:「一面之緣就能讓你送出令牌的人,想必是你看出了點什麼。也是,記得初次在化龍門看到這小子的時候,他竟然抱著離廣的小兒子躍上了龍門,一舉助那乳臭未乾的小兒化龍成功。
雖然那黃毛小兒能躍龍門成功是自身的原因,但是現在想想,才想起冥河黑鯉一族躍龍門一向有一個,有緣人,的說法,能做黑鯉化龍的有緣人,想必不會太簡單,必有什麼因果在內,是我忽視了。」
「幫助冥河黑鯉化龍?」冥界聖女一愣。
「是!」書生笑道:「你不太關心什麼事情,所以沒有和你提起罷了。」冥界聖女抱著銀甕,臉上微微綻放出一絲笑容,輕聲道:「還真是個貴不可言的,貴,人,看來我沒有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