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與江東爭戰多年,彼此間是為世仇,那將官無緣無故的挨了小姐一鞭子,一聽說是這幫荊州來的傢伙惹了小姐,一股氣正沒處撒呢,馬上叫嚷道:「荊州的混帳東西們,好大的膽子呀,竟敢得罪我家孫小姐,弟兄們,給我宰了他們,替小姐出氣。b111.net」
頭頭一下令,這一群吳軍士兵便蜂擁而上,將這百把十號荊州人圍了起來。眼看一場爭鬥將起,街上圍觀的路人們立刻作鳥獸散,生怕哪個倒霉的被誤傷到了。
見這般情勢,魏延神情又冷肅起來,手悄悄的扶在了劍柄上,冷冷道:「既然江東如此不講道理,那就只有用劍來說話了。」
形勢,一觸即發。
那陪同的小吏已是嚇得兩腿直哆嗦,巴巴求道:「小姐息怒呀,這些荊州人確實是來和主公商議聯盟抗曹之事,算得上是咱們有貴客,望小姐手下留情才是。」
「呸!荊州人都是無恥之徒,二兄豈會與他們聯盟,你給我滾一邊去,不然連你一起殺。」
江東與荊州之仇不共戴天,當年孫尚香還幼小之時,便親歷了其父孫堅隕命夏口城下的悲痛,心中本就仇恨深植。而兩家這麼多年來戰爭不斷,這種切齒的仇恨,更是伴隨著她的成長與日劇增,是以她此刻根本就不把那小吏所言當做一回事。
方紹見情勢有控制不住的趨勢,當下鎮定心神,先是按住了魏延的手臂,接著往前一步,不卑不亢的說道:「如今曹軍八十萬大軍順江東下,欲先滅荊州,再吞江東。我家諸葛軍師方才應吳侯之邀,奉我主劉皇叔之命,前來柴桑共商聯盟抗曹大計。我等初來貴地,不識小姐尊容,故才稍有冒犯,望小姐以兩家和好為念,多有包涵才是。」
方紹幫曹操吹了一次大牛,這「八十萬大軍」一出,那幫子吳人無不變色。
這個時候,孫尚香一臉的凶相終於有所收斂,她劍往下一放,輕蔑的哼了一聲,道:「曹賊哪裡會有八十萬大軍,你休要在這裡虛言恐嚇,我江東兒女可不吃你那套。」
這孫尚香雖然凶蠻,但好歹也是將門之後,分辨得出那所謂的「八十萬大軍」,只是曹操虛張聲勢而已。
方紹見她怒氣稍減,趁勢又道:「小姐不愧是冰雪聰慧,一下子就看出了曹賊是在虛張聲勢。不過就算如此,曹軍此番東下也是聲勢浩蕩,唯有貴我兩家聯合,方能抵禦得住。當此時節,正當放下前嫌,風雨同舟才是,若是自相殘殺起來,豈非讓曹賊漁利。小姐乃將門之後,名滿天下,豈是那不識大體之輩。」
方紹這一番話,卻將孫尚香捧到了個很高的位置,若是她還這般不講道理,那便是在自家臣民面前顯得不識大體了。
果然,孫尚香聽了這幾句吹捧的話,臉上的殺意已是盡散,只是就這般放過他們的話,面子上當然會有點掛不住。
沉吟片刻,孫尚香一個瀟灑的收劍,也不正眼瞧他們,只拂袖道:「本小姐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與你們這幫荊州愚夫一般計較,來呀,就將他們關入大牢,交由郡守處置罷了。」
那巡城小將見不用廝殺,自然是心中慶幸,忙是喝道:「小姐發話了,你們還不照做,快把兵器卸,隨我去牢裡走一遭。」
方紹暗鬆了一口氣,雖然一場殺戮得以避免,但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關進大牢,還是心裡邊不痛快,他側眼瞄了那驕橫的孫尚香一眼,心中暗忖:「小賤人,這筆賬哥哥先記下,早晚要你好看。」
方紹準備退一下,但魏延卻不幹了,當下正待發作,方紹忙低聲勸道:「咱們此來是身負主公重托,萬不能有所閃失,文長兄,一切還是以大局為重。」
那小吏也是死裡逃生一般大鬆一口氣,忙是訕訕笑著上前小聲道:「就委屈幾位到牢裡走一趟吧,算是給小姐一個台階下了,放心,只是去做個樣子,一進去馬上就能出來。」
聽了這二人之言,魏延凝眉沉思半晌,忽然間眉頭盡展,將腰上的劍往地下一扔,不以為然的說道:「弟兄們,傢伙帶著咱還嫌累,給他們替咱拿吧。不就是大牢嘛,走一趟就是了。」
於是,一場莫名其妙的紛爭就這般收場,方紹、魏延還有那一百多軍士皆被送入了柴桑大牢。當然,那小吏一路也是陪同而去,不停的陪著笑臉,不停的道歉,待到大牢中時,又關照牢頭好生招待,絕不可怠慢。
方紹和魏延被關進了牢房中,牢頭聽說是吳侯請來的客人,當然不敢怠慢,忙將好吃好喝的一併送進牢房裡。
方紹餓了一天,又虛驚這麼一場,正肚子餓得咕咕叫呢,當下也不客氣,便是赤膊上陣,撕雞倒酒,吃得好不暢快,一副自在的樣子,全然不似在坐牢一般。
魏延見他般自在,便哼了一聲,道:「受了這麼一口莫名其妙的惡氣,虧你還吃得下去。」
方紹把手中雞腿狠狠咬了口,滿嘴油膩的說道:「人生在世,哪有不受氣的,越是受了氣,越是要愛惜身體,要知道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有本錢在,早晚有還以顏色的時候。」
方紹的灑脫令魏延頗感意外,但聽他話中有陌生的詞,便是不解道:「何為『革命』?」
「這個……」方紹怔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又本能的把現代詞漏了出來,吞了幾口肉之後,便有了主意,「人這一輩子不就是在跟命運鬥爭麼,只有把命運給革了,才能瀟灑自在嘛,革命革命,正是如此。」
方紹這解釋頗俱詭辯之風,不過卻深得魏延之心,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你說得不錯,身體餓壞了,哪裡又有力氣去革命!那另一隻雞腿且慢動彈,讓我來會一會它。」
魏延笑罷,便也湊上去與方紹搶吃起了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