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涼在雍州本就處於弱勢,楊守業雖然地位超脫,不會刻意打壓郭涼,但是他縱容楚狂壓制郭涼,實際上就是一種變相的打壓了,因此,郭涼在雍州的日子十分的不好過。
如今,又有了一個拿著梁帝特使身份肆意妄為的楚南,郭涼的日子不要太悲慘。
楚南一行人當中,獨孤仇多半只是掛個名而已,郭審言地位實在差些,也只有李臻能勉強能與楚南抗爭一下。
更重要的是,雍州其他人未必就能看破京城複雜的政治亂局,李臻正牌皇子的身份是很有號召力的,至少雍州很多人都覺得,既然李臻這個皇子在使團中,那麼楚南就理所應當的成為傀儡,使團的一切應該都是李臻這個皇子在後面控制。
可是,郭涼知道,實際情況並非如此。
甚至郭涼都清楚瞭解到,經過一系列的紛爭,楚南和李臻這對曾經親密無間的夥伴已經勢同水火,分道揚鑣了。
這麼說來,郭涼和李臻的合作實在是必然的,郭涼也從沒有掩飾自己要拉攏李臻的意思。
今天元宵燈會,在府衙養傷的郭涼便派自己的長子郭成陪著李臻來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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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成當然已經知道了今天在雍州軍大營發生的事情,看到往日最講究威嚴和儀容的父親被打成豬頭的模樣,心中的愕然和羞憤可想而知,一路上一直紛紛不平的想李臻抱怨。
李臻也想不到楚南竟然敢用這樣激烈的手段打壓郭涼,要知道,即便是梁帝惱怒了,也不會對一個堂堂知州動手的
只是,不管這場官司到了梁帝那兒會有怎樣的結果,可以預想的就是,在雍州,郭涼這個知州的威望會降至冰點,除非等來梁帝傾向性明顯的聖旨,不然原本在觀望的牆頭草們,定然會棄郭涼而去,投到楚狂、楚南帳下。
楊守業地位超脫,在雍州的權威不容置疑,又是楚南的岳父,多半會睜隻眼閉只眼。
郭成猶自有些憤憤不平,氣惱的說道:「家父是堂堂知州,朝廷大員,為朝廷鎮守雍州好多年,沒有功勞也總有苦勞吧?哪想到一來就被一個毛頭小子騎到頭上,還受了這樣的奇恥大辱……」
李臻抱歉的笑笑,抿嘴沒有說話,心中也有些無奈。
外人都覺得至少自己能頂住楚南的決定,可惜事實並非如此,李臻料想,如果自己現在跳出去給郭涼幫腔的話,楚南也未必會顧及往日的情分給自己留些面子,自己多半還是要自取其辱的。
郭成年近三十,要比李臻大幾歲,如今在軍中楊守業帳下出任主管後勤的官員,郭家在雍州要扶自己的後輩一把,還是不難的,甚至楊守業礙於情面,都要暗中照顧一下。
見李臻神色鬱鬱,郭涼皺眉,繼續說道:「殿下……使團責任重大,是來平息西北亂局的,而不是來內鬥的這使團不能成為楚家那小子一個人的,不然公器私用,不僅僅是有損陛下的聲威,也會讓西北的局勢更加糟糕……殿下,你不能這麼放任他胡作非為啊」
李臻神色微動,在京城做了近二十年的隱形人,當然不會甘心繼續沉寂下去,尤其是眼下有這樣一個好機會,又怎麼可能甘心放過?
若是讓楚南繼續一手控制使團,有了功勞定然都是楚南一個人的,就算最後自己也會分一份,但是定然要讓梁帝失望的。
父皇派自己和楚南一起來西北,就是為了分權的如果能和郭涼合作的話,倒是雙贏的事情。
郭涼可以打著自己的名號拉攏牆頭草,並且名正言順的反對楚南的一些決定,而自己也可以結交到郭家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就算不會多親密,也足夠也讓現在的自己的受益無窮了。
郭成見李臻已經意動,添油加醋的說道:「楚家那小子都不把陛下放在眼裡……早晚不會有好下場的……殿下盡早建立自己的班底,萬一那天陛下要撤換掉他,殿下也好順勢上位啊……」
李臻訝異的看著郭成,剛要也說幾句交心的話,卻發現,不知道何時楚南已經站在郭成身後傾聽,勉強的笑了笑,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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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成看到李臻異樣的神色,回頭看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楚南牽著玲瓏的小手,隨意的打量著周圍的各式燈籠。
玲瓏認得郭審言和李臻,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打個招呼,扭頭看了楚南一眼,也沉默了下去,低下頭盯著自己的兔子燈籠看。
楚南見郭成不再說話,回頭笑著說道:「怎麼不說了?繼續啊……」
李臻沉默的不說話,至少現在還沒有下定決心摻和楚南、楚狂和郭涼的鬥爭。
這樣層級的鬥爭,不是自己這樣一個剛剛冒頭毫無根基的小小皇子能摻和的起的,也就是皇子的身份、使團中的名分這兩點有些用處,不然李臻可以料想到,郭涼甚至都不會把自己放在眼裡。
郭成收起臉色的訝異和憤怒,回頭裝模作樣的看著李臻問道:「殿下……這位莫非是您的朋友?」
楚南笑了一聲,也沒想到郭成竟然裝作不認識自己,準備矇混過關,才不信這位知州大人的公子會不認識自己這個大仇人呢。
郭成倒是城府夠深,哪怕心中再恨,臉上也是絲毫不變,對李臻說道:「殿下……既然你也不認識,就算了……燈會馬上就要正式開始了……我帶您去那邊看看……」
卻是打定主意要拉李臻下水了。
李臻有些為難,和楚南打招呼定然會傷到郭成,不打招呼自然是默認自己加入郭涼的陣營了,猶豫半晌,還是沉默的點點頭、
楚南也不意外,李臻的進取之心存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輕笑著對郭成說道:「郭公子原來不認識我啊……那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的好……我呢,就是剛剛你所說的那位不會有有好下場得混蛋……另外,得糾正你一句,現在我已經不是楚家的人了……」
郭成嘴角抽抽,也沒有被當場揭穿的尷尬,回頭說道:「我們走……」
楚南腳步一錯,也跟了去一步,輕笑著說道:「想走?可沒那麼容易……」
郭成回頭,陰沉著臉看著楚南,冷冷的說道:「那你想怎樣?」
楚南看了看郭成,又看了看路邊的河水,飛起一腳將郭成踢進了漂著冰塊的河水當中,喃喃道:「想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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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巨響,和一聲慘叫,這處地方頓時成了這街上最熱鬧的地方。
在這樣的天氣裡,河水是如何的冰冷刺骨自然不需要多說,有人跳到河水當中,當然是不可錯過的熱鬧了。
隨行而來的人多半都知曉楚南的身份,也不敢對著楚南發飆,忙活著找繩子和長桿救人。
李臻隔著人群遠遠的看了楚南一眼,心中微微有些寒意,這樣的決斷和大膽,是自己應該學學的。
等到一陣忙活,將人從水中救了出來了,郭成已經凍得滿臉發青渾身戰慄了。
府衙的人也沒膽子指出是楚南兇手,生怕路人認出是知州的公子丟人,忙護著郭成離去了。
眾人還在議論紛紛,討論著剛剛那人落水的原因。
其中一人看到楚南靠的近,忙八卦的問道:「這位兄弟……剛剛你可看清是怎麼回事了?在這時候跳河,一個不慎真的會凍死的……」
楚南當然不會承認是自己幹的,忙對那人揮揮手示意那人靠近,小聲的說道:「我告訴你了……你可千萬別對其他人說……」
玲瓏知道楚南又要搞怪,撇撇嘴扭過頭去。
那人倒是識趣,忙小心的湊了過來。
楚南小心的看看四周,對那人小聲說道:「其實……剛剛那位是知州大人的公子……」
那人頓時有些驚異,又有些高興,似乎要有大八卦可聽了。
楚南繼續說道:「剛剛知州大人的公子正陪著另外那位公子賞燈……對,就是那位京城口音的錦衣公子……郭公子剛剛對那錦衣公子表白示愛……哪想到那錦衣公子已經另有新歡……郭公子一時想不開,便跳河求死了……」
那人目瞪口呆,結結巴巴的說道:「示……示……愛?知州大人的公子……有……有……龍陽……之好?」
楚南一臉嚴肅的點頭。
那人呆呆的想了想,謝過楚南,扭過頭去對朋友說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可不要告訴別人……剛剛是郭公子……示愛……真的……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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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當然也挺清楚了楚南說的話,眼看著原本要安靜下來的人群頓時有沸騰起來,一對人嗡嗡的竊竊私語,臉色紅紅的說道:「姑爺……你好壞……編排人……以後他怎麼出來見人……」
楚南不在意的笑笑,輕聲說道:「連他老子都打了……這又算得上什麼……」
玲瓏撇撇嘴,沒有說話。
楚南正陪著玲瓏說話,突然停下,直直的看著前方。
在那燈火找不到的黑暗地方,有一個白色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裡,有如一朵聖潔的雪蓮寂靜的綻放,美麗絕世卻又無聲無息。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