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擔驚受怕了近一月,這或許是玲瓏第一次真正睡的舒心安寧的一晚。
可憐的小丫鬟,即便在睡夢中,小手也緊緊的抓著楚南的衣襟」不時的皺起眉頭,讓人看了覺得心疼。
楚南輕輕的抱著少女嬌柔的身軀,並沒有多少慾望湧動的感覺」很快也進入夢中。
楚南一行人責任重大,路上又發生了胡人截殺這樣的事情,也必須盡快的把確認好的消息送回京城去。
就楚狂而言,離開雍州這麼久,需要快速的搞清楚雍州、尤其是軍中的變化,盡快將權力拿回來。
於是,第二天一早,楚狂便對雍州軍下令,內城、外城的守軍將領必須趕到大營中議事。
楚南如今地位特殊,可以在任何事情上插手,更不要說身上還掛著一個震威勇武將軍的名號,因此也出現在了大營當中。
郭涼雖然百般不情願,實在不想這麼快的就交出手中的權力,但是無奈對方師出有名」容不得他反對,只能也到大營當中交接。
楊守業不在,楚狂當然是軍中的頭號人物,不容置疑的坐在了【中】央的帥位上。
郭涼是雍州知州,之前也暫管過雍州軍,坐在了楚南右邊第一個座位。
楚南坐在了左邊第一個座位上手邊坐的便是楚狂的副將葉左。
楚狂渾身甲冑,冷峻的臉滿是威嚴,淡淡的看了郭涼一眼,輕聲說道:「郭大人,開始吧……」,」
郭涼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接下來,自然是軍權交接。
雍州數百年都是軍城,戰時自然不需多說,軍隊會接管雍州一切事務,雍州府衙只能做一些後勤的工作。
即便是平時軍方也會強硬的壓制府衙」根本不給府衙插手軍務的機會。
只是,隨著大粱統治的日漸穩固」粱帝開始悄無聲息的削弱軍方將領的權力,不僅僅是讓恆親王這樣的文臣主管軍機處,嚴厲壓制各方的大將」也在嘗試著讓軍隊駐地的文官監督甚至是直接分權。
就比如雍州的兩個大將軍楚狂和楊守業都離開了雍州軍權便交給了知州郭涼暫管,便是開了雍州文官掌軍權的可怕先例。
郭涼從隨身帶著的玉匣裡取出帥印和虎符,待楚狂驗明真偽之後便放到了楚狂面前。
楚狂凝視著桌上這再件東西,心中悄悄鬆口氣。
郭涼咳嗽兩聲,隨意的瞥了桌上的玉匣一眼,輕描淡寫的說道:「楚將軍前段時候大食來犯,為了防範城內出現騷亂,本官便借用了軍隊維護治安做了有些調整。如今敵情未解除」本官建議還是繼續這樣下去為好,省的將領頻繁調動引妾民眾恐慌」
在楚狂離開的一段時間,郭涼名正言順的插手軍務,大規模的裁撤內城的將領。
而郭涼的聰明之處就在於他沒有直接往軍中安插親信」只是在軍中拉攏扶植一批,打壓撤換一批,然後便收手旁觀,並沒有在軍中引發巨大的動盪和惡劣影響。
另外,郭涼還是知道輕重除了楚狂嫡系的葉左一部,並沒有動外城的軍隊,而對楚狂嫡系下手也是師出有名,讓人抓不到把柄。
聽到郭涼這麼說在座的很多將領都心中一震,在等著楚狂的反應。
他們都是郭涼扶起來的人」雖然未必真的和郭涼同心,也總得承情,也知道楚狂將軍多半是不喜歡看到自己這些人的,。
可是,誰又願意放棄已經到手的權力?
若是楚狂將軍一意孤行要打壓這些人,眾人倒是不介意靠在郭涼周圍抱團自保。反正楚狂之上還有楊守業在,楚狂也不敢做的太過分。
楚狂當然知道自己若是強行運作,不難將在場的某些人再打入冷宮。
只是,剛回來就有這麼大的動作,徹底得罪了這些人影響軍中威望不說,還不免給人留下度量不夠的印象。
更可怕的是,若是有人在粱帝面前吹風」自己這樣的動作就會被看作是在軍中拉幫結派自立山頭」若是硬要攀扯,弄出個黨爭的大罪也不難,這都是粱帝不能容忍的事情。
葉左受了好久的憋屈,也未必能看穿內情,頗有些急切的看著楚狂。
楚狂兩面為難,不能得罪那些新貴,也不好寒了自己下屬們的心。
楚南站起來,輕笑著說道:「看來楚狂將軍並沒有異議,依我看,那郭大人的建議就這麼定下了。」,楚狂和郭涼都訝異的看著楚南。
葉左瞪大眼睛」喪氣的坐下。
郭涼看了在場許多人都面露喜色,輕聲說道:「那交接……,就算完成了?」
楚狂嚴厲的看了葉左一眼」點了點頭。許多人都長長的鬆了口氣。
軍權的交接就這麼毫無波瀾的完成了。
新貴們欣喜若狂,總算保住了權力。
楚狂一系卻多半有些消沉,只是說話的是將軍的親兄弟,就算有怨氣也不能表現出來。
接下來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軍械入庫的事情郭涼沒有絲毫為難的意思,就算真的缺了一具弩車,他也沒有再問緣由,直接大筆一揮抹平了事,算是投桃報李了。
官場中人,就算上午還恨對方欲死,到下午把酒言歡也不是多稀罕的事情。
還是軍報和府報,胡人的態度應該說在大粱的預計之內,雍州軍的軍報和雍州府例行的府報也會很快送到京城。
這時候就需要軍方和府衙合作,商議內容和措辭,若是同出雍州的兩封密報內容大相逕庭,才真的是大笑話了。
這些事情都沒有什麼好說的。
郭涼嘴角含笑,掃視了一下眾人,起身笑著說道:「既然所以的事情都解決了……那大家就各自回去?」
楚狂沒有什麼異議慢慢點頭。
楚南站了起來,淡淡的說道:「慢著……」
楚南是粱帝的特使,名義上是有權對西北的一切事情做出處置的,只集要事後向粱帝上奏被准便能生效。
郭涼有些摸不清楚南的意圖,又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阻撓,默然的點頭。
楚南站起來,看著楚狂笑著說道:「楚將軍……現在交接已經完成,那個位子…………是不是要讓我坐了?!」,郭涼頓時臉色大變,額頭上都冒出一層冷汗來,終於明白了自己算漏了哪一點。
報國寺的風雲激盪,粱帝的半推半就或者說無奈妥協,讓楚南成了如今西北地位最高的人!
是的」在名義上,楚南的身份要甚至要高過楊守業,雖然在心裡誰都不會當真,不會認為楚南這個毛頭小子敢壓制大粱軍中第一人」但是至少在表面人,沒有人敢質疑楚南的身份和權力!
楚狂回來就推翻郭涼之前的決定會惹禍上身。
但是,楚南如果要那麼做的話,絕對是師出有名,而且不怕激怒誰。
畢竟楚南身後是粱帝,本人也不會在雍州扎根」早晚要回到京城去,有再多恩怨,拍拍屁股走人旁人也沒辦法。
在場的許多人都開始惶惶不安。
楚狂似有深意的看了楚南一眼,緩緩的起身站到一邊。
楚南笑了笑,在正中的帥位上坐下,咚的一聲敲了下桌子,從懷裡掏出了那卷明黃色的聖旨,淡淡的說道:「諸位,可有什麼異議?!」
聖旨在前,眾人起身行禮,毫無異議。
楚南將聖旨隨意的放在承裝帥印兵符的玉匣上,隨意的拍了拍。
這個動作讓許多人肝膽俱裂。
聖旨、帥印都掌握於一人之手,若是眼前這今年輕人做出什麼決定,誰能反抗?!
楚南輕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我身負的使命,想必諸位已經聽說了吧?」
眾人默默點頭。
楚南滿意的笑笑,緩緩的說道:「陛下既然信任我,我定然不會辱沒了陛下的英明。大食悍然東侵,胡人也是狼子野心,兩匹惡狼狼狽為奸」嚴重威脅西北乃至是大粱的社稷!諸位切勿不放在心上。」,這番話大義凌然,誰也挑不出錯來,眾人起身應是,這樣整齊的動作算是變相承認了楚南的權威。
楚南神色平靜」緩緩的說道:「大食已經是來者不善,胡人倒向大食也讓西北局勢越發的艱難危險、若要西北安寧,雍州必須不能亂,諸位覺得呢?」,眾人都有些無奈,又齊聲應是,簡直和楊守業坐在這裡的時候一般了。
楚南話鋒一轉,臉色沉凝的說道:「因此……我決定,對雍州軍進行大規模輪調!」,一言既出,舉座嘩然!
所有人這才明白了楚南的【真】實用意,楚狂束縛頗多不好動手,楚南卻用這樣名正言順的方式幫哥哥挽回局勢!
郭涼臉色發青」怎麼可能看著楚南這麼絕地大翻盤,嚴厲的喝道:「本官絕不同意!這是胡鬧!兒戲!」……」
在座的許多人也在蠢蠢欲動,準備出聲支援。
楚南站起來,看著郭涼強硬激烈的的呵斥,拿起那一卷聖旨」重重的甩在郭涼臉上,陰狠的說道:「放肆!找死!」。
郭涼慘叫一聲,鮮血飛濺,硬生生被抽飛,噗通一聲重重的撞在牆角。
滿座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