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下馬威
雍州是當世雄城,也是世上最堅固的軍事要塞。
巍峨粗樸到讓人眼暈的外城牆裡面,還有一道更加複雜精巧的內城牆,上面密密麻麻的佈置著許多這世上最有威力的守城武器,禁軍所押送來的弩車也就是錦上添花而已,在這裡也並不是多麼的耀目。
兩道城牆之間的地方,是部分雍州軍卒的軍營所在,這些軍卒是雍州軍的精銳所在,不禁擔負著守護外城牆的重任,也需要擔負起出城巡邏、追敵、掃匪等重任。
當然,絕大部分的雍州軍駐守還是在內城,主要職責是城樓上的日程防務和維持城內的治安,真正有大規模作戰的時候才輪得到他們出風頭。
車隊中絕大多數人都是初次來雍州,即便大家都已經在書本或者口口相傳中有個朦朧印象,也遠不如親眼看到來的震撼。
雍州軍的職責劃分十分的嚴格,內城外城明確區分涇渭分明,而輪調而來的軍隊按規矩是不能進內城的,哪怕是最精銳也最得陛下信任的禁軍
楚南命李勇帶著禁軍將士下去休整,營地就選在外城楚狂部屬的一側,有楚狂的照顧,相信他們很快就能融入雍州軍中,若是沒有意外,這些人將至少在雍州戍守三年之久。
內城的鐵門轟隆隆的打開,響聲極大,讓人不用去看便能知道城門的沉重厚實,真不知道這樣的要塞要如何才能攻破。
楚南名義上的身份最高,當然走在最前面,身後兩側才是楚狂和李臻,冷雲和獨孤仇就只能跟在最後了。
雍州知州郭涼帶著文武在城門裡側歡迎,眼神先是瞥過李臻,而後才笑著對楚南說道:「諸位一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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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楚南第一次見到靖國公最出彩的二兒子,地位顯赫的雍州知州郭涼。
郭涼人近中年,卻樣貌堂堂氣度儒雅,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意,不愧是當年得過探花的才子,書生氣很濃,卻又不顯得迂腐木訥,讓人第一眼看上去就產生親近和好感。
當然,楚南絕對不會把郭審言的親近當真,自己差點殺了他**,雙發的仇怨已經不可化解,只是微笑著點點頭,維持表面上的平和,連敷衍性質的寒暄都沒了。
雍州是軍城,自然充滿了極濃的軍事氣息。
在內城,不僅隨處可見穿甲帶刀的士卒,連街道和民居都是顯著的軍人特點,規整、粗樸、結實,至於是不是舒服,那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當然,雍州數百年間都是軍事重鎮,歷朝歷代都投入了大量的資源發展,自然也產生了許多貴族階級。
在雍州府衙的附近,便有大片的豪宅大院,住的人也不僅僅是高階的文官武將,還有數量更多的本地大族,雍州楊家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在附近也有華貴的住宅。
楚狂回到京城,自然有自己的住處,如今又帶著方箏而來,定然不能去軍營住下,也需要費心打理一番。
李臻身份尊貴,被郭涼熱情的邀請到雍州府衙住下。
獨孤仇和冷雲也被安排好了住處,吩咐隨身而來的奴僕親兵下去整治。
只是,說到楚南的住處時就有些為難了。
楚南是使團的正使,至少名義上身份要比身為皇子的李臻高些,李臻進雍州府衙了,按理說楚南也是應該進來住的,畢竟在雍州,除了楊守業的大帳,不可能有比府衙規格更高的住處了。
只是,郭家和楚南的恩恩怨怨不是秘密,郭涼和楚南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場面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有些冷場了,對在場的文武官員來說,兩個都得罪不起,別說插嘴提建議了,連大氣都不敢喘。
「呵…………」楚南隨意的笑了笑,拱手說道:「進城之前見到了楊家的人了,我就不勞煩郭大人,去楊家住下,也方便一些」
在場的人這才猛然驚醒。
雖然郭涼在雍州經營了好些年,楚南只是初來乍到,倒是楚南可不是郭知州能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楚南不僅僅是楚狂的兄弟,更是雍州絕對的一號人物大將軍楊守業的女婿,還沒到雍州就已經和雍州楊家搭上了線,在雍州可算不上是什麼外來戶,並不只是過境強龍那麼簡單。
更關鍵的是,楚南是這支天下人都要關注的使團的正使,連大梁的正牌皇子和楚狂這樣功成名就的宿將都要走在他身後半步,可謂是上來就佔到了有利地位。
要知道,至少在名義上,雍州的一切資源楚南都有管轄處置權利的,屬於見官大一級的存在
對手這般的強勢,怪不得郭大人最近有些煩躁,甚至剛剛見面就有些過火的上來就拉攏李臻呢。
郭涼勉強笑了笑,連挽留的客套話也不說,岔開話題說道:「那諸位就先回去休息,中午在雍州府衙,本官設宴為諸位接風洗塵」
楚南點點頭沒有說話,朝著眾人拱拱手縱馬離去。
郭涼臉色閃過一絲陰沉,很快的就重新帶上笑意,看似無意的瞥了一眼眾人,回頭笑著和李臻說話。
眾人下意識的低頭,都已經看出來,剛剛兩人見面,互給了對方一個下馬威,只是以結果看,郭知州輸了半步啊
雍州,外面不平靜,裡面也是風雲激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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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的宅院就在離府衙不遠的地方。
楚南一開始就沒打算住到府衙去看郭涼的臉色,直接吩咐下人將玲瓏送到了楊府當中。
雍州楊家的主事人楊守禮早早的就候在了門外,和一干人迎接楚南。
說起來,楊守禮是楊琳的堂伯,也是楚南的長輩,就算楚南身份再高,也不好承受這樣的待遇。
楚南連忙下馬扶著要拜下去的楊守禮,苦笑著說道:「伯父,怎麼敢勞您大駕,又怎麼敢受您大禮?」
楊守禮老狐狸,也沒有真拜下去的意思,早就算好了楚南的反應,假意堅持了一下便站直身體,帶著楚南朝門內走去,笑著說道:」要的要的,總要做做戲給外人看,總不能讓人覺得,守業不在雍州,楊家的姑爺就得任憑人欺負吧?」
楚南笑了笑,也沒想到府衙外的事情竟然這麼快就傳到了楊守禮耳中,這些根深蒂固的大家族果然不一般,也沒有把楊守禮的話太放在心上。
這隻老狐狸話說的好聽,卻根本沒想著真的摻和自己和郭家的鬥爭中來,頂多就是在後面搖旗吶喊一下,如果若是真要給自己助威,完全可以到府衙外面去,就憑他超級地頭蛇加楊守業堂兄的身份,絕對能震懾住一幫宵小,也能讓郭涼心生忌憚不敢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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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楊府的佔地或許比京城楊府還要大些,庭院的佈置卻差了好多,頂多算得上整潔大氣。
可是,等到楚南跟著楊守禮穿過了幾個拱門,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一下、
眼前,是一片清幽的池塘,水域佔地有五畝左右。
要知道,這裡可是以乾旱著稱的西北,是臨近大漠的雍州啊
之前的素樸和大氣僅僅是鋪墊而已,這片水塘才是真正顯露貴氣的地方
這樣的水塘在京城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在雍州,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楊守禮看著楚南驚訝的神情,撫鬚而笑。
這個主意還是楊守業親自想出來的,在雍州其他大族恨不得連茅屋都鑲上金邊的時候,楊家卻出人意料的裝修的簡樸了許多,但是來炫耀、來嘲笑的大族,無一例外的被這一片簡簡單單的水塘秒殺了
楊守禮想想就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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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真心實意的恭維了一番楊守禮,在雍州這片水塘絕對是價值萬金,也不是簡單的有錢有勢就敢修的。
楊守禮心中得意,臉色還是謙虛的很。
楚南還是稱讚。
楊守禮繼續謙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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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就這個無聊的話題在水塘邊扯了大半個時辰。
最後還是楊守禮被冬日水塘邊逼人的寒氣打敗,嘴唇發青的哆嗦著建議進屋。
楚南假意戀戀不捨,還要繼續剛剛的話題,抵不過楊守禮再三堅持,輕笑著進屋去。
楊守禮哆嗦著身子,暗暗咬牙切齒。
誰說著姑爺好欺負的?自己一個不小心竟然著了這小子的道了,他有武功護身,臉色都不帶變一下的,自己卻凍的手腳發麻,傳出去真是丟人
楚南輕笑,這隻老狐狸,三番兩次的算計自己。
若不是他算計,土寨的人早出現一會,山道的一戰絕不會那麼慘烈,禁軍自然不用損失慘重;若不是他縱然,那些寨民怎麼敢拿禁軍的東西;若不是他貪心,脅恩要酬,弩車怎麼可能少那麼多,日後翻舊賬的話也是大大的隱患…………
總是奸猾無比的耍小聰明,把別人都當傻子對待,不肯吃一點虧,哪怕是楊琳的長輩,也不能這麼容他胡鬧,總要給他個小小的下馬威點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