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梁革說的極是隨意。但懷是讓梁讓心神大震,或開始就想錯了,梁帝根本就沒準備處罰楚南。帝王的心思,果然難猜,自己剛才的舉動必然是違了梁帝的心思,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將今天的錯處彌補回來。
梁讓微微歎息,暗暗警鼎心中對楚南卻是越不滿,瞇著眼睛若有所思,快步朝外面走去。
楚南也有些意外,笑著對王德福揮手,回過頭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
剛剛梁帝讓楚南見識了一番什麼叫帝心若海,什麼叫喜怒無常,這一會卻是又變得隨和了許多,打量了楚南半天才輕笑道:「回京這麼久,即便是梁讓也費盡心思打探聯的態度,卻不見你有半點動靜如今能像你這般沉得住氣的年輕人可不多了,至少楚狂不如你!」
楚南心中有些不自在,暗暗想到,不是我多沉得住氣,而是我本來就沒指望陞官財,想是這麼想,嘴中卻說道:「陛下謬讚了,家父時常告誡小臣,陛下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明君,一向慧眼如炬,賞罰分明,只要認真做事,陛下自然心中有數。」
梁帝自然聽慣了各種馬屁,但是這次卻是格外舒服,有原先的印象,楚南在梁帝眼中自然是坦誠直白的性子,這馬屁也拍的光明正大,言語間不見一絲做作,應當不會假了,而楚原是自己最寵信的臣子之一,平時竟是這麼教導後輩,著實稱得上是忠心可嘉,想起楚南的在江南的事情,溫和的笑著說道:「不錯,有膽識有魄力,又不驕不躁,是個好苗子
楚南自己也有些不習慣的扭動了下身子,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對於拍馬屁,自己的業務還是不熟練啊。
梁帝伸手來回撫摸著椅子的扶手,看似隨意的問道:「你在江南所做之事,真的如王德福所說,只是為了朝廷的利益麼?」
楚南低頭想了想,緩緩說道:,小臣不是聖人,所作所為自然不能說是全部出於忠心。不瞞陛下小臣家有悍妻,日日盼著小臣出出人頭地,更有祖母年高體弱,也時常教小臣不應當成家卻不立業」
梁帝靜靜的聽著楚南的說話,楊梅的性子京城無人不知,而楚家老夫人的心態自己也能猜出一二,看著楚南玩味的說道:「如今朝中哪個不是標榜自己一心為國,你卻偏偏這麼老實,不怕聯聽了心下不喜麼?」
楚南輕聲說道:,「陛下慧眼如炬小臣即便是耍了心機也一定會被陛下看穿,反而不好,到不如誠實坦白,說出心中所想。」
梁帝微笑著點頭,撫掌笑道:「果然是非同一般,楚原年輕之時也如你這般率直,只是後來也隱藏了心思,如你這般的臣子,聯差不多有二十年沒見過了
梁帝看起來很是高興,楚南卻高興不起來。梁帝經營了大梁幾十年,絕對稱得上是世上最有心機城府之人。雖然看起來對自己很是欣賞,但是內心深處的想法如今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楚南聽到二十年這個數字,連忙謙卑的低下頭,心中越謹慎。二十年如今算得上是個忌諱的詞彙,而二十年前沈石掀起的那番腥風血雨自己還是清楚的,只是不知道這是梁帝隨口說的,還是意有所指。梁帝隨意的拍著椅子的扶手,淡淡道:「你在江南做的事情確實過火了些,明知聯的聖旨到了,還那般強硬的動手殺人,說起來,治你個抗旨不遵之罪還是說得過去的」。
楚南抿抿嘴唇,看起來有些緊張,卻已經面不改色的說道:「原先小臣向陛下說過,江南早已經爛了大半,重症就須猛藥醫,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再想對張家下手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梁帝不屑的擺擺手,冷笑道:「張家不過是徒有其表,即便這次你不動手,等聯緩口氣,收拾了它還不是易如反掌?」
楚南自然不敢反駁,輕聲應是。
梁帝話鋒一轉,點頭說道:「不過這次你做的也不錯,不管過程如何,你總歸為聯了了一樁心事。但是功過不能相抵,怎麼處罰你聯還沒想好,想說說你想要什麼獎賞吧。」
楚南幾次想要開口都沒有說出話來,邀功請賞、恃寵而驕自然是大忌諱,但是梁帝既然已經開口了,不提些要求更是不妥,和梁帝這樣的大人物交談果然是個費腦子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會惹下禍端,頭疼了半天,不經意間看到梁帝神色淡淡,猛然驚醒過來,自己這副謹小慎微、富有心機的模樣可是和剛剛率直的表現不相符合,狠心開口說道:,「臣想要做大官!」
梁帝驚奇的大裡據楚南。忍不住失笑道:「大官?什麼是大官?你這要來容易,但是聯總不能封你個一品吧?」
楚南低頭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瞞陛下,賤內一直都在埋怨小臣官低位卑,臣被煩的實在沒辦法了,索性就趁著這次機會說出來。小臣自然不是妄圖一步登天,陛下讓我做個品級高些但是權力很小的官就好,回去之後也能封住她的嘴」。
梁帝哈哈大笑,指著楚南說道:「聯原先還奇怪,王德福怎麼就對你那般友善,原來是一樣家有悍妻,同病相憐啊!」
楚南訕笑幾聲,說道:「我也沒辦法啊,她就那樣的性子,我也只好一直讓著她了
梁帝對楚南和楊梅之間的小兒女之事不是很在意,打趣道:「如果是真的,那你又為何背著她納了妾室,還做了賣炭的營生將她氣走了?」
楚南滿臉嚴肅道:「女人家都是頭長見識短,有些事情能讓讓她,但是大事情還是要靠小臣決斷的!」
梁帝看著楚南一如王德福那般嘴硬,笑意更濃,轉而說道:「我家小七也是綿軟的性子,所以我一直擔心將來小七嫁出去之後會受委屈,所以一直壓著不辦。倒是你這般的性子比較和小七般配,至少聯不用擔心小七會被欺負
楚南心中一驚,被梁帝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家裡有個楊梅已經夠頭疼了,再有個。公主豈不是更悲劇?所幸,梁帝看起來也只是隨口的說說,並沒有當真的意思,似是想起楚南的婚事還是還是自己安排的,有些遺憾的歎息一聲說道:「不說小七了,還是說說你吧。聯醜話說在前頭,你在江南弄出的動靜也太大了,無論如何都要給各方有個交代,所以你就不要想著最近有什麼獎賞了,回去老實賣你的銀霜炭吧,一切等過年再說。」
楚南暗暗鬆口氣,賜婚尤其是賜個公主實在太讓自己有壓力了,聽到梁帝說話低聲說道:「謝陛下愛護」小
粱帝冷著臉道:「但是聯警告你,若是以後在你身上再有類似於江南的事情,聯絕不饒你!誰求情也沒用!」
楚南乾笑兩聲,訥訥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梁帝歎息一聲,緩緩說道:「當初北伐大勝在即,偏偏南方局勢又被你搞的緊張的很。等到大梁在落馬坡一戰功成,聯已經下定心思再放張家一次,聯要一場完美的大勝!但是你卻一意孤行,擅自對張家下重手,等到聯聽聞你在刑場之上堅持先殺人再接旨的時候,聯殺你的心思都有了」。
楚南長長的一躬,沉聲道:「臣有罪」。
梁帝好似很是看好楚南。擺擺手繼續說道:「所幸,你小子還不傻,知道做好善後的事情。
當初若是只有一個張家,聯早就掃滅了,聯擔心的就是動了張家之後,江南各大家族抱團對抗朝廷。若是那樣,江南必然要產生巨大動盪,甚至會動搖國本!即便你真的是忠心耿耿,聯也要殺你」。
楚南並不為梁帝殺氣凜然的話語震懾。反而沉聲說道:「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家族與家族之間也是如此。只要靠攏皇家能得到更大的利益,那些家族便不足畏懼,到向朝廷也只是時間問題
梁帝訝異的看了楚南一眼,笑著說道:「王陽明遞上來的為江南的案子善後的折子莫不是處於你之手?王陽明一向懂得分寸,這次竟是第一個出來為你搖旗吶喊,實在是有些反常啊
楚南搖搖頭,苦笑道:「臣的水平可遠遠比不上王大學士,只不過是我給王大學士寫了封信,簡略的說了善後的事宜。其實,若不是王大學士率先站出來,江南各族又怎麼會這麼快的倒向朝廷呢。」
梁帝點點頭,如今漠北的軍糧已經運送到達,江南各族為了表忠心,無論是效率還是價錢都盡量做到了最好,張家到台之後留下的爛攤子不禁沒讓朝廷費心,反而更顯活力,至少諸多家族共同接管比有個龐然大物要好得多,看著楚南歎息道:「聯有好些年沒和一個臣子說過這麼多話了。從你的身上,聯依稀看到了一位故人的影子,當年他也如你這般,絲毫不怯場,從不為聯的嚴厲而退縮。雖然你還差的遠,但是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楚南料想粱帝是在說楚原,有些不自在的挑挑眉毛,輕聲道:「陛下與家父的交情小臣時常聽祖母說起,陛下對楚家的寵幸楚家上下銘記於心
梁帝瞇起眼睛,緩緩的靠在椅背上,一字一句的說道:「聯不是在說楚原,是在說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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