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莫北要北的冰原吹來的寒風越過了北方廣大的地域,常州南方早就失去了貶人肌骨的寒冷,變得綿軟而陰森。
但是今天杭州難得有個好天氣,一大早紅彤彤的太陽就爬上了樹梢小孩子哭鬧著要脫了身上有些笨重的秋裝,被母親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恐嚇道:「你再哭我就把你送到楚閻王那裡!」
小孩子趕緊摀住了嘴,叔叔伯伯都說那個姓楚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每天晚上都要吃幾個嬌嫩的孩童才能睡下。
但是好消息就是那個姓楚的閻王終於離開杭州返回京城了,這讓杭州百姓都出了口氣。
太平日久的年月,早就淡忘了原先戰火紛飛的時光,本來看著殺人斬挺新鮮,但是沒想到幾十顆頭顱和刑場上積久不散的血腥氣讓人驚懼。接著便是整個杭州失聲。
楚南站在渡口上,看著籠罩在濛濛水汽當中的杭州默然無語。
或許是楚南一貫的強勢震懾住了都察院和戶部的人,每個從楚南身邊走過的都下意識的放慢腳步。輕聲問好。
楚南笑著點頭,笑容澄澈而純真,任誰也想不到有這樣笑容的少年怎麼會那般血腥暴戾。
張明旌只是隨意的化化妝。並沒有太在意露出本來的面貌,靜靜的看著楚南,歎息道:「我一直以為你會是個好的合作夥伴的,卻沒想到在你心裡一直都沒將我放在眼裡。」
楚南看著跟在張明旌身後的張子良,沒有回答,反而上下打量著張明旌笑道:「如今你也是張家舉足輕重的人物了,只要張家不玩火,想來陛下也不會故意為難張家的,憑你的能力和人脈,足夠撐起張家了。」張雍接連收到打擊,回到張家之後便是臥床不起,張明旌在張家處於分崩離析邊緣之時挺身而出。挽大廈於將傾,靠手上幾千的海盜震懾了妄圖趁火打劫或者搶班奪權的宵接著手段層出不窮,拉攏分化,總算是穩住了局勢,也一舉奠定了自己在張家的地個。
張明旌與楚南站的很近,外人看著只當是好友在告別,卻沒想到張明旌突然拔出一柄匕隱蔽的刺向楚南,刺啦一聲劃破了楚南的袖口……
楚南伸手握住張明旌手腕,稍微一用力就將匕奪了過來,將匕貼在張明旌脖子上。
張明旌臉色悲憤,好似與楚南有不共戴天之仇,嘴裡卻輕聲道:「你殺了他其實我心裡很暢快很感激,但是他畢竟是我父親,這個仇我還是要報的。」
楚南鬆開了張明旌。搖搖頭示意滿是警戒的唐斬回去,歎息著朝船上走去。
張家二爺張浦的長子張明旌激於父仇。前去渡口刺殺兇手楚南的事情想來很快就會傳到張家,傳到張雍耳中。恨楚南至深的張雍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想必會對張明旌更加信任和器重吧。
楚南最後一個上了船,接著眾人便啟程返回京城,和來的時候相比,卻是生了很大的變化,比如已經死去的王不悔,突然崛起的楚南、格外落寞的梁讓
但是有一個沒有變,那便是依舊暈船暈的厲害的唐斬。
王德福還是不溫不火的模樣,握著那只紫砂壺小口小口的喝著茶,這次查案就屬王德福沒有表現,一直很低調,梁讓的失勢和楚南的崛起都與他無關,但是奇怪的是,誰也不敢小看他。
站在船尾使勁挖苦嘲笑了唐斬一通之後,王德福走到楚南身邊,笑道:「你怎麼不去見見梁大人?自從梁大人病好了,他便一直將自己關在屋裡不見客,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楚南笑道:「梁大人不是剛剛吩咐人去太白樓要了好些酒菜麼?想必現在就在船艙裡自斟自飲呢。我還是不要打攪的好。」
王德福笑著搖頭道:「還是去看看好,他畢竟才是此行的主官,等到回到京城,梁大人對你的評語可是至關重要的。」
楚南無奈,歎息一聲進了船艙,在梁讓所在的房門外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門進去。
梁讓現在十分後悔,當初放權給楚南沒有錯,卻是錯誤的估計了楚南的決心和魄力,當然也可以說是野心和蠻橫。
楚南看著皺眉喝酒的梁讓,低聲道:「大人,馬上就要出杭州地界,晚上大概能到河南境內,到時候大人若是想去採買些食物可以告訴我一聲。」
梁讓瞥了楚南一眼,自己主動放權是一回事,最後楚南出手制住自己搶權又左一事,如今梁讓是越看楚南越不順眼,怎麼都覺得楚酉。叩陰險狡詐的野心家,心中想著,臉色面無表情,說道:「隨便,一起按你說的辦就是了
楚南在心中歎氣,輕聲道:「梁大人不要憂慮,在陛下面前。杭州的事情我會一力承擔。絕不會拖累了大人您。」
梁讓冷笑一聲,暗道你說不拖累就不拖累?這事還要看陛下的心思和心情,有些無趣的搖頭道:「本官累了,要躺下歇會,你先出去吧
楚南笑著點頭,退出去輕輕關好了門,接著便聽到裡面酒杯破碎的聲音,隱隱還有含糊不清的咒罵。
官船緩緩的出了杭州地界,度也越來越快,船頭激起嘩嘩的水聲,清爽的空氣吹得人打個寒顫,卻沒有杭州城內那種陰柔潮濕的感覺。
楚南笑著對王德福說道:「洱風這麼大?王大人不去躲躲麼?身子能受的住麼?」
王德福打個哆嗦,裹緊了衣服去找了個避風的地方,苦笑道:「老夫年紀大了,可比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人,還是不逞強了。」
楚南哈哈大笑,笑聲傳到船艙裡惹得梁讓心情更加抑鬱。
這時前面有幾艘大船擋住了去路,船老大識趣的很,趕快跑過來對楚南小心說道:「大人,這是杭州劉家往北方運送軍糧的船隊,上面滿載著軍糧和軍械,航慢的很小反正大人也不急,不如就等等吧。」
楚南不置可否,靜靜的看著長長的一排貨船,上面不僅掛著漠北軍營獨特的標識,還雜七雜八的掛著各家商號的旗幟,楚南粗略一看,劉家自然是大頭,其他還有江淅的周家、兩廣的熊家,甚至還有荊州的楚贏船老大更加忐忑,即便是粗豪的漢子,在聽說了楚南在杭州城的事跡之後也是敬畏非常。
那幾十顆人頭當然讓人膽寒,但是更令人驚懼的是,楚南是堅持先殺了人又接的聖旨。當時在血腥瀰漫的刑場上,那欽差結結巴巴的念完赦免張浦等人的聖旨後,不知多少人驚得掉了下巴。
連張家都敢下死手,連聖旨都敢當笑話。這等膽量氣魄,一個靠運河吃飯的船老大可惹不起。
那長長的運糧的船隊也好似看到了楚南這艘官船,一連串的呼喝聲之後,慢慢的讓出一條寬闊的水道,示意官船趕快過去。
在運河上混口飯的人自然明白那船隊上掛著的雜七雜八的旗幟代表著什麼,如今看著這些讓人敬畏的勢力竟然主動停下給一艘官船讓路,一時間不禁駭然,也自覺的停在一邊,靜靜的等著官船通過。
一艘不甚起眼的官船緩緩的行駛在河道正中,兩邊都是巨大的貨船,即便知道是不可能,但是還是讓人忍不住覺得這是在檢閱部屬。
楚南站在船頭,恰好看到了親自跟船的劉閱,笑著拱拱手。
既然劉家的家主都是如此低姿態,其他幾家又怎麼敢太倔傲。各家的主事人也各自站在船頭對楚南問好。
楚南一一笑著回禮,暗道這劉閱也不簡單,竟是捨得拉上其他各家,雖然攤薄了利益,但是各家綁在一起,卻比吃獨食安全太多了。
楊琳打著哈欠出了船艙,看著兩岸的景象大是驚異,待看到各家大人物都在朝楚南問好,不禁暗自得意,十分驕傲的走到楚南身邊。
楚南神色淡淡,看著掛著楚家標識的船上郭忠磨磨蹭蹭的走上船頭,敷衍的對著楚南拱拱手就退了下去,看他身邊站著的好像就是揚州知府的師爺南宮先生。
王德福滿是感慨的看著站在船頭的楚南和楊琳,若有深意的說道:「小看來,楚大人這歸途也不會寂寞了啊。」
楊琳強自鎮定,裝作若無其事的指點著兩岸的風光。很少出遠門,又很少坐船,當然最重要的是船上有個很重要的人,即便兩岸枯敗蕭索的模樣,也絲毫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
楚南乾笑兩聲,隨便應付了過去。
這時,又有一艘船冒冒失失的行上了那特意為官船留出的水道。眾人先是訝異,接著便是滿臉的曖昧。連帶著對楚南的問好的時候都多帶了三分笑意。
楊琳臉色有些不好看。瞇著眼睛看著不遠處關荷的畫航,咬牙切齒的撕扯著手中的手絹。
王德福聽著關荷的畫航上傳出纏綿而哀怨的琴聲,忍不住搖頭笑道:「還真讓老夫說著了,這下子歸途一定不寂寞了。」,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齜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