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之前 正文 35.落坑底
    我停駐不前,仰頭凝望深坑的上空,可是那裡已經籠罩了一層又一層的霧水,我只看

    見模糊的身影,並未看清楚有幾個人,更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人。我想大聲喊話,讓

    父親他們注意對面有人,但不知為何卻怎麼都喊不出聲音,也許是深坑底下冷熱交替

    十分劇烈,水氣有如滾水一般,一開口咽喉處的聲帶就如沒力勁的彈簧一般。

    我想起小光和范裡一進來就望著對面的黑暗角落,似乎已知道對面藏有人,但他們始

    終不動聲色。若對面真的有人,那他們為什麼不出聲,莫非是啞巴,可是為什麼不走

    出來露出真身?若那些人影真是人,父親肯定看見有人進來了,那他怎麼會全然不知?

    深坑下激起了水聲,我料想定是水馬騮到了底部,所以便不再去思想深坑上躲著何人。坑壁被水氣奇襲,表面變得濕滑,我幾次沒抓穩,差一點兒就直接一滾到底。紅光

    透過水氣照射著坑壁,我看見坑壁的巖石層幾乎都覆蓋了一層液化痕面,這說明深坑

    曾經處於一種高溫狀態,要不然巖石層是不會液化的。我盯著下面的紅色物質,心

    中更肯定那是巖漿,但若真是巖漿,為什麼又會有這麼冷的水氣冒出來,冷熱能夠長

    期共存嗎?

    帶著滿肚子疑問,我漸漸地爬到了坑底,可是越往下冷熱交替就越明顯,整個人的身

    子似乎已融進了水氣裡,沒有一處體肉是屬於自己的。我的雙臂不禁地打顫,終於一

    個不小心就滾了下去,直到快要接近紅色物質時才勉強抓住一個凸起的巖石。我小心

    地看了看四周,腳下不遠處的確流滾著巖漿,這可把我嚇了一跳,若剛才滾進巖漿中

    ,那就連骨頭都找不見了。

    深坑底下彌漫著一股硝磺的味道,這味道應該來自巖漿,但我始終不敢相信橋天煤礦

    竟已有一道巖漿流了出來,這要挖到多深的地方啊。因為已經接近深坑底部,所以我

    比在上面要看得清楚,綠水上面漂浮了一些黑色的東西,當我穿過水霧時才現那些

    竟是地下古城的居民,可是他們已經死亡,如今已變成了霉菌死人!

    “該死!”我暗罵了一句,因為那兩只水馬騮在水中嬉戲,似在向我挑釁,嘲笑我不

    敢跳入綠水之中。

    霉菌死人本就惡心,他們的身子就如一朵大霉菌,仿佛一碰就能擠出霉汁,整個身子

    都面目全非,要不是我曾目睹他們的變化過程,恐怕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這是由人變來

    的。現在,霉菌死人漂在綠水上,我猶豫再三都沒敢跳下去,只好任由那兩只得意的

    水馬騮肆意地嘲笑我

    水面被霉菌死人擋去了一大半,但我隱約看見水底有個模糊的影子,似乎是一個很龐

    大的四方體。綠水的水馬騮仍在嬉戲,但我很快現它們不是嬉戲,而是以某種特有

    的聲音在吸引地金龍竄到深坑底下。我仰頭望見五條地金龍已游進了深坑,但沒有碎

    石滾落,所以我估摸父親他們仍然安好,只是水馬騮著急讓地金龍來到坑底,難道綠

    水下真有非常特別的東西?

    想到這裡,我又想起父親的種種表現,他似乎很在意坑底的東西,難道就是水底的東

    西?左右一想,我琢磨著反正已經下來了,干脆就跳下去看個究竟,其實我也很想知

    道這個深坑是干嘛用的。我一路爬下來,已經仔細研究過了,這個坑絕不可能是天然

    形成,雖然坑壁已經滿是液化痕跡,但是還有很多人工鑿挖的特征。

    巖漿並沒有流入綠水,它們被一道很寬的黑石阻隔,要不綠水早就成了一鍋湯,水馬

    騮也早成了純肉餃子。下面的這道巖漿不算寬,我縱身一躍就跳過了巖漿,撲通一聲

    ,綠水激濺到巖漿裡,一時間硝磺的味道更重了。我一頭撞進綠水中,沒想到一入水

    便撞到一個硬物,結果可想而知,眼冒金星不說,更沒想到一落水居然落個頭破血流

    的下場。

    綠水有一種泥土的味道,但一入口竟覺得很清爽,與山裡的泉水完全不同,似乎綠水

    更加甘淳。要不是綠水的水面漂著霉菌死人,我會馬上喝幾口,可惜死人漂在其間,

    讓我覺得這水並不是那麼干淨,也許綠水變得甘淳是因為霉菌死人的汁液分泌所致。

    令我更沒想到的是,綠水的溫度竟然不高,反而很低,和冰水無異。裡邊冰冷的水沒

    讓我減輕疼痛,錐心的疼讓我保持著清醒,我沒能看清楚水底有什麼,也不知綠水究

    竟多深,但已經肯定它非常龐大,因為它竟已接近水面。我浮出水面以後,還沒能呼

    吸一口空氣,水馬騮卻已悄無聲息地來到身邊,它們一把將我的頭按進水裡,力氣之

    大與它們的身形完全成反比。

    水馬騮遇水則強,我縱然是個成年人,但在水裡竟只能任其宰割。我的頭被它們按在

    水裡,怎麼都無法撲出水面,正因為如此,我才看見了水底的方形硬物。這是一塊透

    明的硬物,在綠水中顯得清澈明亮,水底有這麼一個東西已經很奇怪了,可是更奇怪

    的是這塊硬物裡居然有一株七色植物,我也說不清楚它到底是什麼來頭。這株七色植

    物的莖干粗如參天大樹,它的葉子也是七色的,呈一種圓狀,大若蒲扇,莖干的頂端

    還有一個很大的七色花苞,但沒有開放。

    這塊硬物就如一塊巨大的水晶,但即便它不是水晶,也是一個硬物,那它裡面的七色

    植物是怎麼生長的,莫非這塊硬物是冰?我覺得,目前只有這個答案存有可能性,綠

    水溫度甚低,猶如冰水,這是其一;靠近巖漿水溫卻不上升,很可能是因為深坑底下

    本是一大片冰脈,因某種緣故巖漿流竄而出,破壞了地下冰脈,因此冰脈不斷融化,

    形成了這潭古怪的綠水。冰石裡因長了一株七色植物,所以包裹著七色植物的冰石並

    未上浮,它一直攀附著七色植物,所以它仍沒於水下。

    我也不知為何,腦子裡竟在想這些事情,此刻卻已呼吸困難,只怕再拖下去就要兩腿

    一蹬去西天了。我想將水馬騮的小手掰開,沒想到它們的手滑如泥鰍,我根本無法抓

    緊,既然抓不緊,那更無法使力。因為父親燒死水馬騮十分順利,所以我以為水馬騮

    並不厲害,下來的時候沒帶任何武器,眼前只好用手來博擊。

    “救我,救我……”忽然,韓小蝶的聲音又湧進了我的腦子裡。

    “你是韓小蝶嗎,你到底在哪裡?”我在生死間徘徊,沒想到會聽到韓小蝶的聲音,

    所以就試著用心聲交流,不知會否有效。

    “我一直在你身邊,你難道不知道嗎?”韓小蝶哀怨地說道。

    “我現在自身難保,恐怕沒救到你,自己先到閻王爺那裡報道了。”我自嘲著,可是

    腦子已經缺癢,意識逐漸模糊了。

    “你不會有事的,我永遠只愛你一個人,難道你真的沒有感覺到?”韓小蝶空靈的聲

    音直達我的腦海。

    我拼命地掙扎,但水馬騮的力氣更大了,大有扭斷我脖子的趨勢。我自是不想死去,

    但長時間溺於水中,要不死除非能長出鰓來。韓小蝶的聲音還在繼續幽幽而來,可是

    我真沒心情在這個時候和她扯淡,現在可是要人命的緊要關頭,哪能和女人風花雪月。我決心不去理會韓小蝶的聲音,但她現我沒交流,竟又說出了一句話:“我知道

    你忘記我是情非得已,今天——是我們重逢的日子,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我不會再

    讓你離開我。”

    恍惚間,我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一下子我如墜雲裡霧裡,但身子已經離開了那潭

    惡心的綠水。掐著我脖子的水馬騮也不知溜到何處去了,我似乎又能呼吸了,可我清

    楚的記得上一刻還在深坑之下的。莫非,古城老者的記憶沒有完全消散,我又墮入了

    他的記憶之中?這時,一個不染塵煙的美麗女子輕移蓮步,她撥開了層層迷霧,徐徐

    朝我走來,當我看清楚她時甚感意外。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在阿南記憶裡看到的韓

    小蝶——那個神秘的少女韓小蝶!

    “我……死了嗎?”我遲疑地問道。

    “沒有。”韓小蝶淡淡地笑了笑。

    “那我怎麼……”我還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你難道就沒有想起我嗎?”韓小蝶沒有回答我,反倒一直提問。

    “想起你什麼?”我迷惑地問道。

    韓小蝶接過話,答道:“想起我的一切,想起你和我的一切。”

    我愣了愣,回答道:“我們只在阿南的記憶裡見過吧?”

    韓小蝶輕輕搖頭,說道:“不,我們不止見過一次,你仔細想想。”

    我攪盡腦汁想了想,當時在阿南的記憶裡,我的確覺得韓小蝶的模樣似曾相識,但從

    未往深處想,如今她一直在問,我反倒越覺得曾經在其他地方見過韓小蝶。韓小蝶

    穿著奇異的民族服裝,其風格和古成老者的如出一輒,我盯著她歪著腦袋想了半天,

    究竟我曾在哪裡見過韓小蝶,在其他什麼地方呢?

    終於,我想起來了,她——韓小蝶——我曾在新疆極地——火焰山曾見過她,她在一

    幅古畫中,畫中人就是常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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