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手摸著振動不止的金箭,心裡大驚,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以前金箭從未有過這
樣的反應,如今怎麼會自己跳動了?我按住了裝著金箭的盒子,但它還是跳個不停,
小光現以後她就站在我身後,摸了摸盒子,但盒子裡的金箭跳得更加厲害,就差破
盒而出了。小光驚訝地將手縮了回來,她和我一樣驚奇,但金箭跳了一分鐘左右就停
了,彷彿一直靜靜地躺在盒子裡。
「怎麼搞的,這把箭……」我喃喃自語,想取下箭看個究竟,但我卻看見有一個人飄
過了我的眼前。
「你也看到了?」小光看到我睜大了眼睛,於是就問道。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眼前忽然湧出很多人,他們都都飄來飄去,面容淒慘,全是死
後的模樣。范裡在一邊安靜地望著這群鬼魂,他也覺得納悶,但誰都猜不出是怎麼回
事。我們曾在貴州的金竹峽谷看見過電磁礦石記錄下的歷史場景,但此時看到的絕對
不可能是歷史記錄,因為飄著的人全都血肉模糊,全都凌空行走,真實世界哪有這種
事情。
「難道十號井的傳說是真的?」小光看著這面場景說道。
「我剛才就說看見了,你們還不信!難道他們真的挖到了陰間,把鬼都放出來了?」
韋龍蠱惑人心地說道。
許少德在一旁恢復了平靜,他又像沒事一樣的走過來,但還是沒有開燈。我忽然覺得
許少德和鬼差不多,怕光,流的血是綠色的,還有假死狀態,哪一個都是不尋常的反
應。但許少德一直在我身旁,他若有反常,又是怎麼有的?仔細揣摩了一番,就只有
在大連的那晚,爺爺離開的那一晚,許少德和一個與他模樣一樣的人站在樹下很久,
莫非他是在那時候生了什麼事情?
鬼魂遊蕩的景象只出現了幾分鐘,然後就消失了,我們一聲不吭地看著,全都忘了搜
尋倖存者。我堅信不可能有鬼魂存在,當眼前的這一幕實在令人費解,若不是鬼魂又
能是什麼?金箭剛才為什麼會顫動,難道它如辟邪之物一般,遇邪就會抖動或者閃光?可是,我們又不是第一次碰到死人,以前它一直都很安靜。范裡也說絕不可能是鬼
魂,恐怕和這口十號煤井有關,我也認同他的看法,金箭忽然動起來,肯定和十號井
脫不開關係,也許十號井哪裡生了變動,因此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我們在井道又找了好一會兒,最後才轉到另一條井道裡,但這條井道卻不同於其他井
道。因為它沒有任何井道的建設,甚至鐵軌都沒接進這條井道,我們先前也遇到過幾
條這樣的井道。韋龍說他們重新挖掘十號井時就現了很多這樣的井道,估計是幾十
年前的挖掘沒有挖好井道,他們現在只是邊挖邊修井道,所以沒有馬上把未完工的井
道弄好。未完成的井道沒有積水,我們的腳浸在礦水太久,已經冷到了骨頭裡,所以
就盤算著進去休息一下。
井道裡的牆壁全是山石泥土,但沒有金色的龍淵牆,看來那面神奇的龍淵牆並不是沿
著煤井延伸的。井道裡有幾個人躺著,裡面沒有淤積的礦水,也沒有坍塌,我激動地
看著那幾個人,他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我們都鬆了口氣,全都說總算找到倖存者了。
可是,我們前腳剛邁進去,走在最前面的范裡忽然大叫道:「快把燈都滅了,快!」
范裡忽然要我們滅燈,我一聽就懵了,煤井裡不見天日、無光無亮,連我們都給煤粉
染得黑不溜湫的,這要是滅了礦燈,我們不成了瞎子嘛?我看了一眼小光,心想她穩
重點,先看看她怎麼說。誰知道小光比我還緊張,看見我看向她,竟然還問我道:「
要滅燈嗎?」
我頓時無語,但還是聽范裡的話,馬上關掉探照礦燈和頭上的礦帽燈。許少德他們也
陸續關掉,這條井道一剎那被黑暗吞噬,別說看不見別人,自己都好像消失在了黑暗
中。一切都很安靜,范裡輕聲囑咐我們別出聲,大家全都握著手在井道邊上,過了一
會兒就有一些怪異的聲音遊蕩在黑暗裡,聲音就如一個人在拖著沉重的箱子似的。
雖然看不見任何事物,但總感覺有一個龐然大物在壓過來,讓人無法喘氣。那聲音由
遠及近,稍微停了一會兒,又由近及遠。我們都鬆了口氣,但井道的盡頭忽然閃了一
道光,一聲大叫還未喊成,那聲音就消失了。我們面面相覷,范裡還不讓我們打開燈
,但盡頭處的燈光卻還未滅掉。那燈光一動不動地浮在黑暗中,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可是井道裡躺著的人卻不見了。我們剛才走進來時,看見幾個人躺在井道裡,這裡沒
有積水也沒有坍塌,我們還慶幸找到了倖存者,結果一轉眼的功夫竟然消失了。他們
全都是假死狀態,不可能昏睡了還能到處溜躂,若是忽然醒了,黑暗裡他們能跑這麼
快嗎?
地上有很明顯的拖拽痕跡,但這痕跡太過巨大,根本不是拖著人產生的,也不是人力
能及的。范裡交代再忍忍,千萬別開燈,他帶著我們往盡頭走去,好在盡頭處有道光
線,我們不至於完全看不見路。每一井道都很長,這條井道雖然沒有修建,還是原始
狀態,但也有幾百米。我們一邊走,一邊猜測剛才生了什麼事情,范裡兩耳不聞,
置身事外。
韋龍一路驚歎,他在煤井工作這麼多年,今天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希奇古怪的事情。我和他一樣,也感到詫異,一條煤井裡怎麼會有如此古怪的事情,於是就輕聲問范
裡剛才的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為什麼要把燈關了,他卻答道:
「不知道。」
韋龍覺得自己被糊弄了,氣不打一處來,說道:「你不知道還叫我們關燈?」
「你急什麼,現在不是好好的,聽聽他怎麼說。」我替范裡開脫道,他這人不會胡來
,關燈自有他的道理。
范裡看著我們,好一會兒不說一句話,最後才道:「你們聽我的不會有錯。」
「又來了,老范,你有話直說,別老憋著,你就不怕便秘。」許少德急道。
「說吧,事情都到這份上了,他們會明白的。」小光對范裡說道。
我一聽小光的口氣,敢情她也知道,范裡也太重色輕友了,他從沒告訴我。范裡一直
神神秘秘,我和他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也不瞭解他,就好像從沒認識一樣。范裡望了我
們一眼,最後竟然說:「我是歐冶子……」
我聽到這裡渾身都涼了,歐冶子是戰國初期的越國人,是劍的鼻祖,若從他誕生那一
年算起,如今豈不是有兩千歲了?范裡看起來就2o來歲,頂多接近3o,怎麼可能是歐
冶子?范裡看我驚疑的表情,一下子竟有些慌張,小光在旁邊幫腔,說歐冶子沒我想
的那樣。
歐冶子這位鑄大師是真的存在於歷史中,但歐冶子並非嚴格意義上的人名。冶,就是
鑄造的意思,冶者,則由此引申為鑄造青銅的工匠。銅劍在東周時開始盛行,所以當
時的鑄劍者被人們稱為「冶」。「歐」同「區」,關於「區」,清代學者朱駿聲明確
指出,區即甌越,是古越足的一支,居住在現浙江南部,當地有一條河叫甌江。
歐冶原意並不是人名,而是越國的青銅鍛造者,因此專家推測「歐冶」並不是某一個
人專有的名字,而是泛指甌越之地的鑄劍工匠。後來,在這些工匠裡出現了一位卓越
的人,技壓全族,人們便將整個族稱給了那個人,但歐冶子還是全族每和人都能用的
,只不過在民間傳說中,「歐冶子」逐漸被演繹成一位獨一無二的鑄劍大師,大家也
忘記了整支鑄劍一族。
「那你是其中之一?」韋龍難以置信,雖然他不清楚歐冶子是誰,但是他知道那是幾
千年前的事情,最後他還不忘加一句話,問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還沒……滅
絕?」
「要是滅絕怎麼會有我?」范裡答道,他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知道歐冶子的事情,事
隔千年,後代對於祖先的事情不可能知道得太仔細,除非有一些很特別的原因。范裡
說,歐冶族人為了鍛煉寶劍,經常出走神州,在每個地方都有取材之處。據說,那位
最為卓越的鑄劍者在一處現了幾條龍,還有一些神奇的材料,因此煉成了許多寶劍。但那幾條龍不是普通的龍,它們生活在地下,見光就會狂,吞噬一切。雖然他也
不相信有龍,更不相信龍會在地下,而且是在煤井裡,但剛才出現的龍淵牆讓他不得
不相信。也許黑暗裡的東西就是龍,也許不是,但老祖宗的經驗總歸有用,聽話的孩
子不會摔跟頭。
「那剛才把人拖走的……是龍?」許少德問道。
范裡沒有回答,我們已經走到了井道的盡頭,這條井道有鐵軌,是被修建過的。地上
灑了一堆的紅色鮮血,鐵軌有一大段被掀到了一邊,角落裡還有一支手電。看起老有
人在這裡遇害了,只是黑暗中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莫非真的是龍,可是龍怎麼會在地
下,不是應該在水裡或者天上嗎?范裡左顧右盼,這才讓我們打開礦燈,把周圍看一
看。
可是現在井道裡只有我們,沒有別人,但地上的那支手電十分特別,它不是採礦所用
的類別,而是一支來自美國的進口貨——Inova愛諾華。這個牌子是1991年創立於美國
羅得島州的放射能公司生產的,在九十年代能用上這個牌子的都不是一般人,更別說
在煤礦裡挖煤的工人們了,何況他們都有礦燈,沒必要去用美國貨。
「這裡還有其他人?」韋龍看得明白,他知道這不是煤礦工人的東西,所以當下就覺
得奇怪。
「會不會是把電房炸了的人?」許少德把玩著愛諾華手電,愛不釋手。
「不可能吧,既然需要照明,那為什麼還用手電,直接打開煤井裡的燈不就好了?」
我說道。
「而且剛才這裡是沒光的,肯定有人提著手電走到這裡,說明還有清醒的人,那人不
是橋天煤礦的。」小光肯定道。
范裡默不作聲,他盯著煤井的盡頭,神情凝重,好像那裡會鑽出嚇人的東西。誰知道
,我們的光線可能太亮,盡頭處真的竄出了一個東西,但仔細一看,那東西是個人,
並不是龍。那人慌忙地奔跑,邊跑邊回頭,似乎後面有東西追趕他。范裡趕緊叫我們
逃開,我又不願意見死不救,那人的穿著不是煤礦工人的,他肯定和炸電房的人有關。我想留下來問清楚情況,但怎想這人的身後忽然跑出一條龐然大物,一下子就將那
人吞進肚子裡,血從它的嘴裡濺到老遠的地方。
我驚訝地抖了抖身子,隱約看到一條金黃色的東西,當看清楚它的輪廓時,馬上就在
心裡叫道:「我的媽呀,歐冶子不是一個變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