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許少德失望的語氣,車上的東西似乎不怎麼值錢,於是便和范裡走到車子的另一
面想看個究竟。大卡車翻倒在地,上面的東西全都倒在草叢間,那些東西並不是黃金
,也不是武器,只是一車子的瓦片。
「這些日本鬼子,全是變態的嗜好,怎麼喜歡這些破玩意兒?」許少德沮喪地說道。
「難道他們要在山裡蓋房子,所以需要瓦片?」我猜測道。
「這不大可能,軍事建築肯定不會用瓦片的。」范裡不同意我的觀點。
「那他們弄這一車瓦片幹嘛?」我想不透。
「我看他們是嫌汽油太多,所以讓車子拉著瓦片四處溜躂。」許少德笑道。
我看著這條隱蔽的道路,心想這條道路已經壓出了兩道深刻的痕跡,他們肯定不止一
次經過這裡,要不然也不會修建這條道路,莫非日本鬼子在山裡現了珍貴的自然資
源,所以建了這條路,以便偷取我們的自然財富?
「就算是偷礦藏,為什麼車上的是瓦片,他們精著呢,不會這麼浪費汽油的。」許少
德否定我的觀點,對於涉及利益的事情,他總是腦袋靈光。
「那就是這些瓦片有問題了。」范裡站在一旁說道。
我覺得他們說很對,照理說日本人不可能千里迢迢來到中國偷瓦片,這些瓦片定有不
尋常之處。想到這裡,我就蹲了下來,想一窺瓦片的秘密。瓦片是棕色的,因為從車
上翻了出來,很多都已經破碎了,再加上這麼多年的風吹日曬,瓦片差不多面目全飛
了。我撥開青黃的雜草,從地上撿起了一張瓦片,把它放在眼前一瞧,心裡頓時大驚
,原來這些並不是普通的瓦片!
我手中的瓦片上紋了文字,往其他瓦片上一瞧,沒想到也有文字。范裡半蹲在一旁,
一張接一張地張地看著,似乎在思考一些事情。我曾經聽薛大頭提起過,在東北有一
個古國,叫渤海國。渤海國存在於唐朝時期,是靺鞨族建立的地方民族政權,始建於
公元698年,初稱「震國」,七年後歸附於唐王朝,十五年後被冊封為「渤海國」。由
於諧音也稱為北邵國,與南面的南昭國相呼應。
渤海國有一種風俗,那就是把文字刻在瓦片上,大家稱之文字瓦。文字瓦直到三百多
前才被現,但並未引起關注,直到19世紀末和2o世紀初,一些學者到黑龍江的渤海
古城遺址考察,把文字瓦做了羅列,這些文字瓦才慢慢地得以保存,否則時至今日,
文字瓦怕是都已經消失於世界。
瓦文有陽文和陰文,陽文一般都是戳印上的,即所謂模印;陰文一般是刻劃而成的手
書。前者居多,後者較少。瓦文大多都是可以辨識的漢字或者漢字的異體,少數為奇
詭難認的字符,但為何瓦上有字,這個謎題卻一直沒有定論。
我們手上的文字瓦是陰文,完全是用手刻上去的,但這些文字卻不是一般的古漢字,
我和許少德都不曾見過。范裡一向博學,所以我們倆都在等著他表高見,怎知他卻
一直沉默,只顧著看地上的文字瓦。
「我說老范,你倒是放個屁啊,彆扭捏得像個姑娘。」許少德看出文字瓦是古物,又
恢復了精神。
「你們難道沒現,這些文字瓦有些奇怪?」范裡抬頭說道。
「當然現了,上面的字都不認識嘛。」我不以為然地答道。
「這個是其次,」范裡又問了一遍,「你當真沒現?」
我看范裡煞有介事,知道他從不開玩笑,於是就低頭又瞥了一眼手上的文字瓦。這一
次,我終於現了文字瓦的異樣,迅地把文字瓦丟到一邊後,我搓了搓手,然後就
叫道:「老范,這種事情你怎麼不早說!」
文字瓦上有許多的殘泥,而且缺角少楞,我本以為是在草叢過久所致,經范裡一提醒
,我方知這些文字瓦竟是從墳墓裡挖掘出來的。我以前和父親在廣西深山打獵,也曾
采過一些珍貴藥材,期間現過不少古墓。古墓的墳磚經過泥土的侵蝕,大多已經腐
朽不堪。經常接觸墳磚的人都知道,這些墳磚因為吸收了屍氣,所以有一股特殊的腐
臭味。我剛才捏著文字瓦,已經覺得有些惡臭,但沒注意,現在一想就覺得噁心。
「可這是瓦片,怎麼會是古墓裡的東西?」許少德聽我們分析,頓時懵了腦袋。
「我也不明白,可這的確出自墳墓,錯不了的。」我起身說道。
許少德聽我這麼一說,又洩了氣,除了古墓裡的真金白銀,對於這些不吉利的東西他
向來不感興趣。我的手上仍沾著嗆鼻的味道,文字瓦已經經過了幾十年的風雨洗禮,
現在仍有臭味,可見當時剛運出來是如何的熏人。范裡說,這些文字瓦本應是建造房
屋之用,而且渤海國盛行佛教,文字瓦幾乎都用在了佛寺之中,但卻未曾聽說把文字
瓦埋於墓中。
「我們又看不明白這些字,還是先進山吧。」我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勸范裡離
開。
范裡見已無有價值的信息,於是起了身,準備和我們離開。可是,正當我們要離開的
時候,許少德卻忽然不願意離開,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許少德一瞅到沒油水可撈,所以一直鬧著離開,可是當我和范裡準備離開時,他卻定
著不動。我以為他腳底踩著人民幣,所以就推了他一下,可是他卻對我說這輛倒在草
叢裡的卡車大有問題。許少德一直粗大條,我和范裡聽他這麼一說,立即微微一笑,
準備聽他大侃特侃。本以為許少德不會吐出理性之言,誰知道他一開口便這樣說道:
「你們看,這輛車沒有受到攻擊就就倒在這裡,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你小子行啊,什麼時候觀察如此入微了?」我笑道。
「你以為我只會吃喝?」許少德不服氣道。
我聽聞此言,覺得甚是有理,所以來回看了幾眼,的確沒現炮彈的痕跡。卡車雖經
過歲月的淘洗,但上面除了石子的刮痕,就沒有其餘的破壞性痕跡了。范裡走到駕駛
室,想看看駕駛員的屍骸是否還在,沒想到他卻說,車上有一具屍骸,但是屍骸的頭
顱不見了。我聽著好奇,便走過去和他一起看個究竟。許少德好像有話要說,但是他
動了動嘴唇,卻沒往下說,所以我就沒再理會。
駕駛室裡的屍骸仍雙手緊握方向盤,不過屍骸已經不堪一擊,一碰便可將之催毀。屍
骸的頭顱被平整地削去,我看著驚奇,心想為什麼駕駛員的頭顱會被切去。范裡看著
駕駛室,說駕駛員極可能是在行車途中被切下了頭顱,因為到現在他仍緊握方向盤,
也許在死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頭要搬家了。我覺得不可思議,怎麼都無法相信,在行
車途中,竟能將人的頭顱切去,而那人卻沒現。
想到這裡,我馬上想到可能是駕駛員座位旁的人所為,所以便往更裡面望去,可是裡
面除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已經被打開的鐵籠外,就再無他物。
我想把駕駛室看個清楚,所以想把車門打開,怎知車門關得牢固,任我使出吃奶的力
氣也沒從外面打開。本來想炫耀自己力大無窮,誰想人算不如天算,車門竟然如此不給
面子。車窗已經沒了,|Qī-shu-ang|估計倒地時已被損毀,此時的我見面子已丟,
乾脆伸手進去,從裡面把車門打開。在打開車門的時候,我心裡嘀咕著,既然駕駛室
有兩扇門,有一扇因為翻車已被堵死,那麼駕駛員旁邊的這一扇應該沒人出入。如果
有人從這裡出入,那麼肯定會被駕駛員的身子挪開,駕駛員肯定不會等人逃光了,又
跑進車子裡擺出這個姿勢,任人宰割。看來,當時這輛車子上生了詭異的事情。
范裡看我準備鑽進駕駛室,於是快步向前拉住我,然後謹慎地說道:「你看這屍骸上
的衣服!」
我看他緊張的樣子,以為駕駛室裡有怪物,但是定睛一看,並沒有危險的東西,所以
就對他講道:「你放心好了,朗朗乾坤,你還擔心這個日本鬼子詐屍?」
「我不是擔心詐屍,我是擔心……」范裡低語道。
誰知道許少德以為我們在對黃金指指點點,商量著怎麼分財寶,剛才忽然呆的他醒
過來後,立刻朝我們衝來。我正要後退,許少德這麼大步一邁,反倒把我和范裡推進
了駕駛室。我一個不迭,腳沒站穩,逕直地往駕駛員的屍骸上倒去。我心裡大罵,你
個混球,平日啥都不積極,搶金奪銀就來了力氣。駕駛員的屍骸不經一擊,我倒在它
的上面,它頃刻間就化為了灰燼。
屍骸毀了,但它的衣服仍完好,我掙扎著站起來,卻瞥眼瞧見屍骸的衣服,心裡頓時
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