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淹沒竹林的氣勢不亞於山洪爆,水波動蕩得厲害,我們的雙腳已經離地,只能
在水裡飄著。我們慌忙地往竹林的左邊游去,等到了那裡一瞧,果真有一個大小適中
的洞口。裡面的味道有些臭,可能是雷公或者犀牛們留下來的氣味,但這個時候前面
即便是廁所也得鑽啊。
“快把手電關了,只開一支,這洞好象挺深的,得省著用。”范裡對大家說道。
我經常在山洞裡打轉,所以毫不推脫地打頭陣,許少德就扔給范裡他們照料。手電讓
小光拿著,她自己要走最後一個,說是給我們照明。其實我在前面游著,燈卻在後面
,這樣才影響視線。水流從身後沖來的,所以我們游起來不怎麼費力氣,好象一直有
個人在身後推著我們似的。
一進洞口裡,我就看到裡面有十幾個夜郎人的童子兵團的人俑立淹沒在水下,在水面
上看著,它們好象已經活了過來。這個洞如甬道一般,只能通過一人,不能齊頭並進。我正想繼續往前游,哪知道對面飄過來一具干屍,因為剛才一直望著水底的童子兵
,所以沒有注意前面的情況。
干屍和我撞了個正著,水面上全是干屍身上的腐朽之物,別提多惡心了。怎知艾伯特
忽然大叫起來,硬是從後面擠了上來,這小子看來是找干屍找上癮了,恨不得把每具
干屍都親上一口。
“是我爺爺!”艾伯特興奮地大叫道。
“你怎麼知道?”我不相信,這干屍雖然保存完好,但是面容已經給大自然整了容,
很難辨認的。
“它的胸口,有字!”艾伯特很是開心,總算是沒白費。
我瞥了一眼干屍的胸口,的確是有模糊的字跡,但早已經扭成了一團,誰還知道上面
寫的是什麼。不過,我卻注意到干屍的形態有些古怪,它的右手似乎曾握著某樣東西
,左手壓在右手之下。艾伯特把干屍抱過去一瞧,我的娘啊,這干屍的左手骨上刻著
一組數字。看來,艾伯特的爺爺知道自己將死,孫子會來尋他,所以在死前就用刀具
在左手的骨頭上刻下了銀行保險櫃的密碼。死前還得遭這麼大的罪,我是沒這個勇氣
的,帝國主義居然也如此能吃苦,實屬意外。
“鑰匙……密碼……都找到了,父親有救了!”艾伯特激動地囁嚅道。
“哎呀,多虧我們啊,出去後分點錢我。”許少德倒挺直接的。
我心想,艾伯特的爺爺可能是想逃出去,怎知死在了甬道之內,那個穿著他衣服的干
屍,身懷六甲,也許是他的小情人。但是,那小情人怎麼會被斬斷手腳,我就想不明
白了。世界上的事情很多不合常理,我一個常人又怎能參透。不過,艾伯特的爺爺死
在甬道內,可能甬道內有一些能奪人性命的東西,我們得多加小心。
艾伯特把密碼記住以後,還想把干屍一起抱出去,但是甬道實在太小,再容不下兩人
並行,所以只好作罷。我心裡七上八下的,因為干屍身上有多處割痕,這些痕跡比起
干屍深色皮膚要淺許多,應該是最近或者剛才被割開的。雖然甬道很小,但是不至於
割出這麼鋒利的痕跡。
“小光,把手電遞給我。”我覺得前面有危險,於是就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小光把手電傳上來以後,我舉著手電往前瞪了一眼,禁不住罵了一句:“他娘的,前
面的路哪裡是人的!”
我大呼了一口氣,真是好險啊,要不是我拿了個手電往前面晃了晃,說不定現在早成
刀下鬼了。前面的甬道的兩邊,整齊地插滿了一把把鋒利的古刀,雖然古老,但是干
屍上的傷口說明,古刀要刺破我們的小肚子還是輕而易舉的。尖刀其實不長,關鍵是
甬道太小,我們要是走過去,難保不被插穿身體。
這一排尖刀寒光閃閃,又哪是普通人可以穿越的,我們誰都不識耍雜技的本領。地下
湖水噴湧得猛烈,水波把我們推進了甬道裡,現在雖然抓著石壁,但是也正一點點兒
地被推進去。我真後悔打前鋒,如果不是走第一個,至少不用死得最早。雷公們能從
這裡出來,說明當時沒有這些尖刀陣,天知道這些刀子怎麼出來的。
“怎麼辦啊?”許少德一慌,馬上大喊道。
“還能怎麼辦,走另一條路吧?”我無奈道。
“不行,快往前走,犀牛它們追來了!”小光在後面喊道。
我掉頭一看,天殺的犀牛居然乘水而來,直沖過來。看來那群擠在磁鐵門的犀牛已經
被大水沖散,犀牛群有的被淹沒了,沒被淹沒的就飄洋過海地殺了過來。我正想把頭
扭過來,卻現身後少了一人,仔細一數,日他祖宗的,范裡這小子又跑哪兒去了?
小光殿後,要是范裡往後跑了,她肯定能看到。我在前面守著,自己肯定能向毛主席
保證,一條魚都沒有從眼前游過去。
莫非范裡現了其他的逃生之道,自己開溜,丟下了我們?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啊,
我歎了口氣,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范裡跑哪兒去了。
這種緊要關頭,一個都不能少,少一個都不能,多一個人多點氣力嘛。我剛想說,小
光你真是的,人不見了,也不知道出個聲。莫非害怕組織對她進行處罰,所以知情不
報?我還沒說話,小光面眼的水面就呼啦一聲,一個人從水底鑽了出來。定睛一瞧,
那人竟是范裡,原來他潛到了水底,我還以為他丟下我們自己跑了。想來他也不會自
己跑了,夜明珠在小光手裡,他千辛萬苦地跑來這裡,怎麼可能空手而歸。
只見,范裡從水裡出來後,手上扯著一件籐條編織的鎧甲,他的表情還挺興奮的。我
看著他那個樣子,以為他不爭氣,逃命之時居然還想順幾件爛草衣出去。誰知道他卻
說,那是籐鎧甲,刀槍不入,穿著籐鎧甲穿過這刀陣甬道,可以很好地保護我們。
眾人哪肯相信這荒唐之話,幾根草編織出來的東西,想和金屬打造的刀子比拼,我看
范裡的腦袋徹底壞了。我看范裡這麼嚴肅,他這個人又不愛開玩笑,何況在這個要命
的時候就更不會開玩笑了。這籐鎧甲是穿在童子兵團的人俑上的,我們先前也見到過
,但沒想太多。如今想想,這草籐鎧甲如何經歷千百年不腐朽,這實屬怪異。
我接過籐鎧甲一瞅,現鎧甲之上有一些黃紅色的蠟狀物體,不過比臘要堅硬,估計
是這種東西保持了籐鎧甲的形體。古怪的童子兵團能大勝大漢軍隊,估計和這些籐鎧
甲有關,也許是漢朝軍隊知道了這些鎧甲的秘密,施以火術之類的戰術,這些童子兵
團才會滅絕的。
范裡說,別看這東西是草籐所制,但這些籐鎧甲刀槍不入。在三國之時,布依族的祖
先曾身穿籐鎧甲,協助苗族領孟獲,大勝諸葛亮率領的蜀軍。後來,他們被諸葛亮
設計火攻打敗,殘余者逃往深山老林中生存。由於惡劣的山林環境中常有虎豹等野獸
出沒,他們身上穿的籐甲正好可以護身,同時伏擊野獸時也非常安全。展到後來,
每逢喜慶節日,布依族人都要穿戴籐甲鎧甲大跳籐甲舞。范裡說自己並不知道夜郎人
的童子兵是怎麼回事,不過這籐鎧甲卻是和布依族的籐鎧甲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我聽他說得繪聲繪色,心想管它是真是假,反正就只有一條路,穿上籐鎧甲總比沒有
的好。范裡簡短地解釋後,又潛下水裡弄了幾套籐鎧甲上來,分別給了我們幾個人。
因為這是童子兵穿的,對於我們這些成年人來說實在太小,所以只好每人穿上幾件,
這樣才把身體裹得稍微嚴實些。
我們忐忑不安地往甬道深處游去,范裡看我不大相信他說的話,所以就搶著打頭陣。
尖刀和籐鎧甲相碰劃出嚓嚓的聲音,和波蕩的水聲混在一起,好象坐在船上一般。我
盡量收腹,生怕自己穿的籐鎧甲是偽劣產品,一不小心就給刺破肚皮。許少德更是誇
張,他猛一口氣,啤酒肚硬是給他縮了起來,但是胸部卻鼓得老大,樣子非常的滑稽。
甬道有點彎曲,我們小心翼翼地往裡擠去,但是過了很久卻看不到盡頭。甬道裡還有
幾個分岔口,但是有尖刀的只有一條,我想這條肯定是逃生之道,要不也不會這麼狠
毒地斷掉這條後路。其他的道路估計是又折回去的,那些雷公和犀牛什麼的才能神出
鬼沒。
我的腰部給尖刀撞得有些微熱又有些微疼,恨不得用手撓一撓,可要是把手放下去,
就得讓刀子劃給稀爛。我們就這麼一晃一晃地往前游去,前面也沒再出現什麼危險的
狀況,倒是許少德和艾伯特給晃得吐了許多污穢之物。小光一直在後面跟著,真是難
為了她,得迎著那些惡心的東西往前游。
終於,前面出現了一絲光亮,可是不怎麼強烈。我估算了一下,現在應該是正午時刻
,要是出了地下空間,應該是強烈的光線才對。難道又鑽進了什麼詭異的地方?過了
一會兒,那些尖刀陣已經消失了,我們也不用再擔心成為刀下鬼魂,而且地勢也逐漸
增高,水已經只沒到腳踝處了。
前面的出現了一個階梯,但是不怎麼規則,並且長滿了青苔,我一個不慎,差一點兒
就摔個狗啃屎,尷尬萬分。爬了上去以後,上面的確是地面了,不過天空的黑雲積得
太厚,厚得幾乎壓垮金竹峽谷。我說大白天怎麼會這麼黑,原來這裡要下冬天的暴雨
了。
這個出口離那個祭台有點遠,而且位置很隱蔽。我心裡暗罵了一句粗話,這是哪個缺
德的想出來的。要是有盜寶之人闖進來,定是在第一個入口就心花怒放了,哪裡還會
繼續往裡走。可是,偏偏就是第一個入口危機四伏,想來建造這裡的人想得還挺周到
的。我當時就好奇,為什麼入口這麼明顯,原來是一個害人的陷阱。
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們總算是平安地出來了,松了一口氣後,我轉身想把跳來跳去都
爬不上來的許少德拉上來,可是艾伯特卻拍了拍我,對著金竹峽谷的出口結巴地說道
:“oh……my……g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