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叫金長風,是一個老實人,在文革時候被打成了反動派,後來平反了,當了
一輩子的獄警,退休後就一直打獵捕漁,背景如此乾淨,他怎麼會和這些販子們扯在
一起?可惜的是,這些影像一下子就沒了,沒能聽得仔細。
其他人並不知道我父親的名字,而我也不敢相信父親與這群人有瓜葛,所以不動聲色。中國人一抓一大把,名字一樣的人很多,也許不是一個人。我想到這裡,傻笑了一
下子,心裡罵著自己,怎麼連自己的老子都懷疑,真不孝順,最近疑心病真重。
大家進到這裡有些時候了,所以對這些忽然出現的影像已經習慣了,沒有往前的一驚
一乍。艾伯特在竹林裡晃悠,許少德以為他在地上撿金子,於是心急如焚地跑過去,
想分一杯羹。走進林子一看,地上散落著幾具屍體,衣服全是神鷹會的。我恍然大悟
,艾伯特只是在尋找他祖父的衣服而已,許少德明白已經,大罵晦氣,還以為是金子
呢,誰知道全是骸骨。我對金子倒沒什麼興趣,就是出現一座金山又能怎麼樣,跑上
一百躺也扛不完,萬一逃命的時候因為帶著沉重的金子而跑得慢了,那就冤大了。倒
不如帶幾件古物出去,賣給哪個喜歡收集文物的中國人,賺得銀子鐵定花不完。
竹林裡又飄出了那股濃重的酸味,其實這酸味一直都有,只不過在石洞的那頭,犀牛
的屎尿味太重,把酸味蓋住了。金字塔就在竹林間,那裡好像還有一片水塘,水塘裡
金光閃閃,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對艾伯特的家事不感興趣,本想招呼范裡和我過去
看個究竟,小光卻說:「你有沒有現,這些屍體有些奇怪?」
我聞言又往地上掃了幾眼,覺得這些屍骨真的有些奇怪,不過卻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
地上的乾屍在竹林的金光照射下,有點詭異,似乎還有生命一般。我盯著看了一會兒
,恍惚間它們好像動了一下,好像要撲上來啃食我們。小光說那些屍骸有古怪,我看
了許久沒開竅,倒是范裡低吟了幾句,說這些屍體的臉上怎麼都是微笑的。
我聽了後再看那些屍骸,果然如此,這些人要死了怎麼還笑得出來,莫非腦子有問題?這些屍骸並不是白骨,身上還有醬紫色的皮膚,它們面上帶著的微笑,在醬紫色的
干皺皮膚的襯托下,顯得異常詭異。這些乾屍沒有躺在青銅線上,所以不應該是被電
死的,況且被電死的人怎麼可能笑得出來,不哭就好了。
我看得多了,居然產生了幻覺,那些乾屍忽然跳了起來,張牙舞爪地撲向我們。許少
德的反應更是誇張,直接大叫起來,奔到我們身後。我使勁地晃了晃腦袋,再睜眼一
瞧,那些乾屍仍靜靜地躺在地上,動也沒動。看來,這裡空氣雖然流通,但是質量不
好,時間一長,人很容易產生幻覺,久待無益。
「你說這些屍體奇怪,是說它們在笑?」我問小光。
「這只是其一,洞口是一直被封著的,他們是怎麼進來的?」小光說道。
「也許有其他的路,並不只是一條。」我猜測道。
「這種地方是要藏秘密的,古代皇族怎麼可能留下這麼多道路?」小光否定我的答案。
「也許是建造這裡的工匠偷偷留下的呢?不是經常這麼說嗎?」我堅持自己的光點。
「那只是特殊情況,不是每個地方都能留下秘密通道的,只是極個別,你以為皇族的
人就是笨蛋?」小光也不肯放棄自己的觀點。
在我們爭論個不休的時候,艾伯特一直在林中找尋他祖父的遺體,對竹林深處的金字
塔不怎麼感興趣,可是我不同,我就是衝著這些古怪來的,怎有不看的道理,說不定
寶貝就在塔中。和小光爭論未果,我就想大步上前,看個究竟,順便爭取拿個現代社
會中,第一個現這個金字塔的人。因為在我的印象中,第一個現某些東西的人,
都能名留青史,所以此刻熱血沸騰。奇怪的是,許少德居然不急著去看個究竟,他也
學著范裡他們在幫艾伯特尋找他祖父的遺體。
許少德湊到我耳邊,輕聲道:「你也快來找找,現那密碼和鑰匙後,艾伯特可能一
高興,就賞我們幾千萬美金,那一輩子都不用為錢愁了。」
「你的覺悟怎麼這麼低,錢有啥用?咱們是來幹大事的,你怎麼向帝國主義屈服了?」我忽然來了勁,誇誇其談。
「找到了!」艾伯特一聲大叫。
我們幾個人下意識地飛奔過去,不知道大家懷著的心態是什麼,總之每個人都爭先恐
後地搶步而去。可是,當我們看到那具乾屍,卻傻了眼。因為,那具屍體的頭顱,四
肢,都被整齊地砍了下來,而且他的整張人皮都被剝了下來。沒了皮膚的乾屍更加詭
異,屍骸裡的血管和內臟變成了黑色,硬生生地呈現在我們眼前。
我看得十分困惑,到底是誰下的毒手,人都死了,為什麼還要把褻瀆人的屍體?或者
說,艾伯特的祖父是活生生地被人砍下頭顱和四肢,剝下人皮的?他們為什麼要這麼
做?!
艾伯特難過地跪在地上,凝視了很久,始終沒有做下一步動作。我們等得萬分焦急,
恨不得自己把屍骸翻個底兒天,不過心裡這麼想,實際上卻不能這麼做。人都已經死
了幾十年了,頭也沒有,皮膚也沒有,要分辨他是不是自己的先祖,是有點困難的。
不過,面前的屍骸穿的衣服很特別,完全不同於其他屍骸,顯得稍微莊嚴,裝飾也比
較多,一看就知道是領頭的。它的衣服已經被扒開,估計是為了剝下人皮才這麼做的。
「密碼沒了,密碼刻在我祖父的胸口前!」艾伯特絕望地喊道。
我們聽聞此言,心裡涼了大半,本想讓他贊助我們以後的生活花費,怎知卻找不到那
組密碼。許少德仍不死心,問道:「他只刻在胸口嗎?會不會寫在紙片上,或者衣服
上?」
「不清楚,我找找。」艾伯特言畢,就站了起來,鞠了三次躬,又跪了下來,開始翻
搗屍骸的衣服。
我等得焦躁不安,心早就飛到了金字塔的身邊,甚至希望自己已經抱著金字塔跑到了
天安門,炫耀自己的現。艾伯特的動作很慢,翻了半天也沒翻出有價值的東西,其
實要真是寫在紙上,恐怕早就變成灰了,那還輪得到他看。屍骸的衣服裡,被翻出了
一隻鋼筆,幾張美鈔,不過武器之類的卻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想,他們既然殘殺了
地下村的村民,總該有槍械吧,殉葬坑裡村民的屍骸可都是被槍殺的。
最後,艾伯特終於摸到了衣服上有一個暗袋,裡面果真藏著一把精緻的鑰匙,經過了
幾十年的侵蝕,它仍嶄新得令人驚訝。我對這位屍骸沒什麼好感,畢竟他們槍殺了我
們這麼多中國人。雖然這些中國人比較奇特,但好歹也是我們中國領土上的居民。因
此,我沒堅持看下去,自己就繞到了竹林深處,想看看那座金字塔。
我大步還沒邁出,艾伯特就驚叫起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又回頭看了一眼,沒想
到卻看見艾伯特從屍骸的腹腔裡,取出了一個已經乾癟得黑色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