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之前 正文 17.日本鬼
    許少德的這一喊,讓我不禁焦急起來。一是他這一叫肯定遇到了危險,二是他這一叫肯定會暴露自己的存在,那幾個外國人肯定會現他們。我們顧不上琢磨石函是不是要找的東西,只好先到繫著繩索的地方,看看情況。

    我伸頭一看,底下真的有幾個穿著日本軍服的人,他們正朝范裡他們圍過來。可是,上下畢竟有些距離,無處不在的霧氣又是一個大阻礙,我始終看不清楚那幾個日本人的模樣。

    「快上來啊!」我大叫道。

    「不要,我不上!」許少德耍起了性子。

    范裡和許少德在下面似乎遇到了狀況,他們動彈不得,一直在原地打轉。我急於看清楚情況,頭伸得老長,差一點兒就掉了下去。這個時候,那幾個外國人衝了出來,他們蓬頭垢面,頭如馬鬃一樣,他們的邋遢程度和乞丐比起來,乞丐們都只能望塵莫及。他們手持槍械,不過他們看到我們,又喜又驚,搞不懂他們想些什麼。他們穿的衣服都是上個已經破爛得認不出特徵了,只看得出他們對我們手裡的石函非常的驚訝。

    「你們殺了格雷格!」其中的一個人指著地上的屍體,用英文污蔑我們。

    這個賊喊捉賊的伎倆在我們眼裡一看便明,那人肯定是殺害同伴的兇手,至少,是他砍下了同伴的手,然後把石函藏了起來。其他幾個人倒不在意同伴的死,他們兩眼放光,一心盯著我們的手裡的石函。

    四個人中,有一個人非常的高大威猛,似乎是領袖。他拿槍指著我們,也許擔心我們聽不懂英文,於是用稍微蹩腳的中文說:「把你們手裡的石盒子交出來!」

    我自打出娘胎到現在,還沒受過這等威脅,何況現在還是一個軍人。石函此時被徐前二拿著,那幾個外國人看到徐前二的黑色眼球,也是嚇了一跳,他們竊竊私語,不知道嘀咕著什麼。領頭的那人看我們無動於衷,便上了膛,他們沒必要心慈手軟,所以我們都不敢掉以輕心。

    「給他們吧!」袁圓圓皺著眉頭道。

    「不行,哪有這種事情,有本事讓他們來搶!」我不服氣。

    「他們就是在搶,你個笨蛋。」袁圓圓笑了起來,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敢笑。

    話雖如此,我總不情願,但又不得不如此,有命在才能把石函搶回來。沒想到的是,這群該死的外國人居然沒有一點兒耐性,我們剛想把石函交出去,那個領頭人就朝我開了一槍。

    我當下腦子迅轉動,想著這下死定了,就算打不死我,我現在站在洞口的邊上,掉下去也是粉身碎骨。雖然是裝上了消音器,但是子彈的威力沒有減弱,再加上距離如此近,哪怕是級近視的人都能一槍命中。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大概是殺雞敬猴,想殺掉我,以次威脅徐前二。

    我被射中腹部以後,由於巨大的衝擊力,身子往後一傾斜,整個人就從地上的洞口掉了下去。父親從小就教育我,遇到危險一定要冷靜,靜到心如止水。我落下的那一瞬間,心裡靜得世界都停止了轉動一般,繩索就在身邊,我甩出手臂,一下子就抓住了繩索。這一刻,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因為這一抓,要克服地心引力,就必須如此。

    我的手臂被這麼一拉扯,感覺就如五馬分屍一般,雖然並沒有經歷過五馬分屍的厄運。奇怪的是,我並沒有死,只是覺得腹部一陣火辣的疼痛,和中槍後那種鑽心又冰冷的疼痛完全不一樣。

    仔細想了一秒種,我這才想起來,折起來的弓弩正好被我放在了腹部的位置,當時貪圖方便,所以就往身後放。這個傳家寶真是厲害,沒想到子彈都打不穿,不過剛才子彈的衝擊力很強,弓弩還是壓得我很疼。

    我剛想仰起頭大喊,我沒事情,沒想到上面卻落下了六個人影。在心裡數了一下,我詫異地想,怎麼所有人都掉了下來,就這麼一剎那,上面生了什麼事情?

    這裡就只有一根繩子垂著,六個人掉下來,他們離繩子又遠,不可能夠得著,難道真要一起死?可是,他們才落下幾米,就停了下來,我定睛一看,他們的身子都有一根白色的線條捆著。這些白線神出鬼沒,剛才有一個外國人忽然消失,想必就是它們搞的鬼。

    在前面我曾提到,廣西人杜昌丁和松風寫的《藏行紀程》一書中,他們寫到梅裡雪山時曾有一句話:「水不可飲,飲著喘急,甚至傷生。有白蟒能行雲霧,降雨雪,觸之即病。」

    我看再次看到這些白線的時候,就馬上又聯想到了書中的那句話,隨即替他們擔心,希望別是害人的東西就好。白線捆著他們,並不鬆開,反而越捆越緊,六個人的臉瞬間都紫了。我晃在繩子上,不知道該上去還是下去。范裡在底下也不好受,他和許少德一直在原地掙扎著,幾個日本鬼子已經越靠越近,我抬頭的時候,忽然現白線中夾雜著一支金色的東西。

    那不就是我的金箭嗎?!這些白線到底是什麼來歷?!

    金箭被幾根白線勒得緊緊的,真沒想到這些東西也如此貪婪,居然偷我的東西。袁圓圓和徐前二掙扎了好一會兒,然後就使勁地用雙手抓住白線,然後吃力地順著白線爬了上去。他們能自己解決困難我就鬆了口氣,其他幾個外國人心懷不軌,我賭氣地不去理會他們,唰地一下就滑到地上。

    我一到地上,這才現他們的雙腳都被許多青紫色的干手抓著,和之前拉我的一樣。我擔心地板又會垮塌,於是又趕緊把繩子抓緊。本來過去拉住許少德,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做出這個動作,腳下的冰層就鑽出了幾隻干手,一把抓得我骨頭都要粉碎了,難怪范裡他們無法動彈。

    「小心!」我看到一個日本鬼子已經走到了范裡身後,於是大叫道。

    那個日本鬼子戴著長長的軍帽,臉差不多都被蓋住了,黑黑的看不清楚。日本鬼子如殭屍一般迅地甩動了一下雙臂,結果把旁邊的冰燈都撞碎了一大片。當日本鬼子把雙臂抽回的時候,他又走近了一步,而此時他的雙臂已經到了能夠著我的範圍。范裡矯健地避開後,我成了被攻擊的對象,逼於無奈,我趕緊往後一翻,想避開攻擊。可是,我的腳卻被抓得牢靠,最後我的姿勢成了一個門的形狀。好在我的身子骨還沒硬化到一折就斷的程度,吃力地又站起來的時候,我藉著冰燈的光線,終於看清楚了那個日本鬼子的臉。

    這哪是日本人啊,分明就是日本鬼,真正的日本「鬼」!

    這個日本人的衣服裡只有骷髏,但是空心的骷髏裡卻不停地滾動著許多白色的線條,和捆著袁圓圓他們的一樣,只不過比較細。既然成了骷髏,就不應該還能走動,這不是鬼還能是什麼?

    「有沒有帶刀?」范裡問得不緊不慢,顯然沒當回事。

    「有是有,在我的包裡。」我猶豫道。

    「快給我!」范裡伸手道。

    「可是……」我不大情願,因為包裡有一隻血蜂,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萬一跑了,或者攻擊我,那可怎麼辦。

    「轟隆——!」

    一聲悶雷般的聲音驚醒了周圍的霧氣,霧氣翻騰著,瞬間我又感覺到了一股熱流,但是一下子又沒了。剛才有一個人掉了下來,我們趕忙抬頭,現掉下來的不是同伴這才鬆了口氣。雖然這樣不大仁義,但是卻是當時的真實感受。上面還有幾個人懸在空中,他們被那些白色的線條折騰得無可奈何,動也動不了。袁圓圓和徐前二已經爬了上去,現在看不到他們在幹嘛。

    「快給老范吧,時間不多了!」許少德慌忙地想拔起腿,但是無濟於事。

    那個外國人掉下來以後,冰層裂出了很長的一條縫,學過建築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再施加一點外力,那麼冰層就會全部破碎。礙於事情的緊急,我只得小心地把背包從肩上取了下來,可是這個時候又有幾個日本鬼子緩慢地走了過來,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馬就往我們的身上撞。我一個不小心被撞得骨架都快散了,剛拆下的背包也甩出老遠的距離。由於我們的雙腳被抓得牢靠,所以只是翻倒在地,不過雙腳卻有如折斷一樣。

    「你們沒帶刀嗎?」我納悶地問道。

    「帶來的東西都被偷了,」許少德膽子不大,已經兩眼冒淚,「我們在山下救了一個姓劉的老頭,哪知道他會把我們的東西給捲走。」

    「啊?」我哭笑不得。

    背包被甩得太遠,我就是長臂猿猴也不可能夠得著,無奈之下只好從腹部抽出折疊的弓弩,咬緊牙齒就往干手上一砸。干手力量大,但是質量差,我這麼一砸它就完全粉碎了。許少德看德目瞪口呆,范裡則還是那副不驚不怪的模樣,有時候真想揍他一頓。

    我行動自由後,當下就想著把背包撿回來,弄得許少德大喊大叫,罵我是自私分子,敢情他以為我要自己逃跑。我轉過身,卻現身後已經奔來了一個日本鬼子,惱怒的我握著弓弩就往他的腦袋一揮。這一揮,那日本鬼子就翻滾在地,看起來威力不怎麼樣。

    不過,他倒在地上以後,骷髏裡的白色線條也跟著湧了出來。白色線條多得不計其數,它們在地上蠕動著,異常的噁心,但是比起捆著袁圓圓他們的白色線條,這些卻小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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