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中國《衛生法》的相關規定,醫學院校的臨床以及相關專業本科畢業生,只有在實習滿24個月後才能有資格參加執業醫師資格的考試,考上之後,才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醫生。
但是如果有人相信這種讀了4年書,實習了2年的本科生就有資格單獨解決一切問題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依然根據相關規定,醫師資格證和獨立行醫資格其實是兩碼事。
資格這東西的定義界限,在大部分環境中都相當模糊,不過由於醫學事關人命,所有多少就有了一定的量化指標。
獨立行醫資格的具體指標為,在獲得醫師資格證後,工作滿五年者方能獨立坐診。按照三級甲等醫院的說法,就是丫如果沒混上個主治醫師職稱,開診所都沒資格。
所以一些揣著醫師資格證就到處招搖撞騙裝大尾巴狼的傢伙,其實非常不怕死。因為一旦被懂行的人舉報,指不定連醫師資格證都要被吊銷。那樣一來,可是十分不可算的。
這樣一來,所有還沒考上中級職稱,也就是不到主治醫師這個級別的醫生為了能混口飯吃,就只能一直呆在醫院裡。
而職稱這東西自然也是需要考的,並且有一定的年限要求。初級職稱,本科生2年實習期滿後可以考。中級職稱,工作5年後可以考。高級職稱,嗯……這是一個讓人傷心的年限設置。
當絕大多數人到30多歲考到中級職稱時,基本上也沒了那個要自己出去闖蕩一番的雄心壯志,於是一輩子就那麼混下去了。
從這個方面來講,醫生的確是一份苦逼的工作。依據那些林林總總的各種規定,即便你的技術比華佗加扁鵲還牛逼,可在現行體制下,沒有至少5到6年孫子一般的職業生涯,打死也別想能出人頭地——除非改行!
不過成俊傑這孫子的做派,顯然有些不夠專業。但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今天跟打了雞血似的薛占雄沒有給他機會。
薛占雄,男,56頭,微禿頂,歷任江浙省各種消化系醫學委員會委員,在消化這一塊,整個浙南地區都出名得不得了,現在是暖州市附屬第五醫院消化科大主任。
所謂大主任,就是消化科的事情統統歸他管。附五醫消化科大樓獨門獨院,上下共有6層,但大主任同志業務繁忙,一般每個樓層半個月來巡視半小時左右。
上個星期,薛占雄剛剛到消化科大樓3樓轉悠過一圈,照理說今天被薛大主任臨幸的應該是4樓的夥計們。可是等到早上7點10分,交班時間都過去了10分鐘了,大主任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4樓的科室主任向蓮蓮不由得有些矛盾。這班要是交吧,可大主任還沒來,也沒打電話通知說自己不來,萬一薛大主任露頭,而自己這邊又交班完畢了,那肯定相當損主任的面子。可要是不交班吧,眼見著星期一要收好多新病人進來,把查房的時間拖過去,今天肯定得集體加班到晚上才能回去。
向蓮蓮看著已經在辦公室裡站得整整齊齊的醫生、護士、實習生們,終於忍不住道:「誰幫我去別的樓層看看薛主任在不在,要是薛主任已經在查房了或者人不在,就馬上回來告訴我,要是他在幹別的事情的話,就問他清楚他還過不過來。」
向蓮蓮一聲令下,辦公室裡一群人立馬你看我我看你,集體露出不樂意的樣子。
向蓮蓮無奈之下,只好隨便拉過一個實習生道:「同學,你幫我去找一下吧!」
實習生忙道:「老師,我今天剛來的消化科,那個薛老師長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啊!」
「他很好認的。」向蓮蓮不耐煩道,「一個兩鬢有點白,前額有點禿的老男人,基本上你要是看到他身邊圍了20個以上的人,就絕對錯不了!」
實習生更加無奈地點了點頭,一臉鬱悶地跑出了辦公室。
站在樓梯口上,實習生琢磨了一下,抬起腳便往三樓跑去,剛到三樓病區門口,他就不由臉上一喜,見到一個果真禿得很有特色的老男人正搭著一個年輕醫生的肩膀淫笑著走出一個病房時,立馬樂得轉身就往回跑。
向蓮蓮心裡本來還著急那學生到底能不能找到人,可不想這還不到半分鐘,那學生就跑了回來。
「向老師,薛老師在樓下!」
「樓下?」向蓮蓮皺了皺眉頭,輕聲地說了句,「怪了,上星期不是也在三樓嗎?難道三樓有什麼重症的病人?」
說著,向蓮蓮把頭一抬,問眾人道:「你們知不知道三樓有什麼特別的病人嗎?」
「沒聽說過。」
「不清楚。」
眾人紛紛搖頭,向蓮蓮這才舒展開了眉頭,道了句:「這老頭,去三樓也不通知一句。算了,咱們先交班!」
成俊傑這邊的交班,早就在6點50分的時候就開始了。
因為誰都沒有想到,薛占雄這老貨居然會一大清早地跑進辦公室,也不等所有人都到齊,就宣佈說要交班了。
姍姍來遲的護士長和科室主任見到薛占雄自然都有些意外,可在交班結束了,更加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薛占雄這貨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親切地將一個剛來的實習生叫到身邊,指著他道:「這位成俊傑醫生,是我的關門弟子,在這裡輪訓的2個月裡,希望大家多關照一下啊!」
下一秒,成俊傑聞言頓時驚愕地與薛占雄對望了一眼,蹦出一句讓薛占雄極其下不來台的話:「薛老師,我已經答應讀向老師的在職研究生了,你來晚了一步。」
整個辦公室,頓時全部石化了。
薛占雄乾笑了兩聲,科室主任當機立斷,第一個從石化狀態裡擺脫出來,打著含混越級宣佈開始查房。薛占雄這才算保住了面子,可心裡卻沒有半點對成俊傑的不爽。尤其當成俊傑從一個病房到另一個病房,把一個個病人的基本狀況比當值醫生還要清楚地說出來後,他對奪取成俊傑研究生資格歸屬的意念,不由更加強烈了。
而成俊傑這一手敲山震虎,自然也堵住了科室裡各種在悄悄萌芽的羨慕嫉妒恨。
長達兩個小時的查房時間裡,以三樓為原點,整個消化科大樓,開始流傳出各種小道消息。
「聽說了嗎?薛主任的兒子其實是跟他媽姓的。」
「薛主任的兒子真是青出於藍,那水平真的,我敢打賭薛主任肯定從小學就開始讓兒子背解剖。」
「薛主任要哭死了,他兒子寧願報中醫也不讀臨床。家庭不和睦,父子關係這麼差,兒子都跟的母親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