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脅迫中央
「烏裡揚諾夫同志有命令所有市民都必須參加到這場保衛祖國的偉大而神聖地戰爭之中,所有人都不得撤離城市必須隨時響應西伯利亞司令部的徵召。」
在距離鄂木斯克中心十公里外地臨時火車站,穿著軍裝的士兵用力推開試圖要擠上剛剛進站的火車的市民,站在木箱上的宣傳委員、軍隊政治委員拿著擴音器大聲的呼喊著。來自莫斯科命令的不准任何人撤離這座城市,但是二十天的戰鬥已經將這座曾經美麗的城市變成了吞噬生命的黑洞。
城內大量未及撤退的市民慘死於流彈下,不僅如此他們還面對著食物匱乏的困境。面對著要麼被流彈殺死要麼餓死的局面,只有離開這座城市才能爭取一線生機。儘管對面的阿拉斯加軍隊用高音喇叭呼喊著會保證市民的安全。還會向他們提供食物,但是穿越蘇俄紅軍和阿拉斯加軍隊之間的戰線,根本就是九死一生,任何企圖逃到鄂木廣場對面的人都將會視做反動分子。二十天來,已經有上萬名企圖逃到對面的市民被槍殺。
「砰」見火車已經進站而眼前這種混亂的局面還是不能恢復,而火車上坐著聖彼得堡擠出來的增援部隊,顯然不能讓他們等待太長時間,城內現在急需增援部隊。一名軍隊政治委員對著空中鳴槍警告,槍聲的響起讓原本混亂的臨時火車站靜了下來,那些市民們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在猶豫著到底是走還是留。
「任何試圖逃跑的人都將被視為反動分子」
鳴槍警告的政治委員臉上未帶一絲感情的大聲喊道,他的聲音如這冬日的寒風般瞬間傳遍了臨時火車站,那些市民顯然被嚇到了,都愣愣的看著那些給步槍上膛的士兵。恐懼在他們的心中漫延著,反動分子地下場人們並不陌生,政治委員對眼前恢復的秩序感覺很滿意……秩序往往只能用武力來恢復。
在槍口的威脅下,臨時火車站的秩序得到了維護,隨後火車車廂門便被打開了。車廂門一打開,車廂內是提著步槍的士兵都穿著黑色的軍裝頭戴著水兵帽,他們是蘇俄軍中戰鬥力最強的紅色水兵為了保衛這座重要的城市特意從聖彼得堡**的根據地喀琅施塔海軍基地調來了英勇地水兵,他們將會阻止侵略軍和**的死敵——那些該死的噁心的走狗白匪的進攻,並最終擊敗他們。
這是莫斯科對鄂木斯克保衛戰最強有力的支持,一直以來,莫斯科和聖彼得堡的軍隊都很少調出,特別是聖彼得堡的紅色水兵,基本上是做為一支保衛俄國中樞的威懾力量在使用,幾乎從沒有離開過聖彼得堡,而現在他們來到了鄂木斯克,莫斯科盡一切力量將這支軍隊以最快的速度調到了鄂木斯克,比烏克蘭的軍隊還快了很多,這就是莫斯科的決心,也將鼓舞著鄂木斯克的紅軍戰士們,將堅定他們誓死抵抗侵略者的信心。
這些穿著黑色地水兵軍裝、頭帶著水兵帽的水兵們,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眼前的一切,他們躍躍欲試的跳下了火車,步槍上的刺刀在陽光閃爍著些許亮光,曾經就是他們用刺刀擊敗了臨時政府。現在他們將擊退號稱不敗的阿拉斯加帝國主義侵略者。
「天……是……是飛機」
這時在臨時火車站外圍的一個眼尖的市民無意間看到了遠方一群像兀鷹一樣的飛機遮天蔽日而來,立即驚恐的指著空中大聲尖叫道。
其它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空中越來越近的飛機。恐懼和混亂立即打破了剛剛恢復的秩序,原本擁擠的人群立即拼著命的朝周圍的森林跑去。鄂木斯克十多天來的激戰,每一個人都對空中飛行的這些收割著生命的飛機產生了發自內心的恐懼,正是這些飛機幾乎把鄂木斯克炸得幾成廢墟。他們不知道這已經是非常克制的作法了,若是阿空軍和攻城炮全力出擊,也許此時的鄂木斯克早已經成為了一片平地。
空中龐大的機群發出的巨大轟鳴聲讓他們感受到其中的恐懼,原本試圖擠上火車逃走的市民們扶老攜幼、丟掉手中的箱子,像逃難一樣爭先恐後地朝森林跑去,原本擁擠地臨時火車站瞬間變得冷清了起來。
「噠、噠、噠」在空中的轟炸機開始降低飛行高度地時候,臨時火車站的周圍那些用馬克沁機槍改造的高射機槍立即響了起來,殘酷的戰鬥逼出了人們的應變力。為了阻止阿拉斯加空軍的轟炸,蘇俄紅軍不惜把大量的機槍改成了高射機槍,以阻止飛機的轟炸,但是射高有限的馬克沁機槍只能起到干擾轟炸的作用,不過是讓轟炸高度增加到千米左右而已。
「快……快、快進入森林隱蔽」
站在木箱上的政治委員聽著空中傳來的飛機發動機巨大的轟鳴聲,額頭上帶著汗水大聲喊叫著,揮著手臂讓那些水兵快跑,而那些水兵們顯然並沒有意識到飛機的恐怖,儘管他們不止一次聽說過阿拉斯加空軍恐懼的力量。但是沒有親身體會的他們,更多的是對空中如此密集的轟炸機,充滿了好奇心,他們逃開的速度並不快,並且不時的回頭朝空中看著。
六十架轟炸機組成的編隊在飛抵臨時火車站的時候,炸彈倉門被打開了,隨即千米高空的飛機腹下落下了大量的黑點,隨即臨時火車站以及周圍的森林立即籠罩在一片硝煙火海之中,在濃密的硝煙中偶爾可見的巨大火團升騰到半空中。
這是凝固汽油彈爆炸時揚起的火龍。高爆彈中混合著少量的凝固汽油彈是阿拉斯加空軍執行郊外轟炸任務時所採用的方式,以達到最大的殺傷效果,殺傷俄軍有生力量,使他們最終進入城內參加巷戰的人數減少。
但他們從沒有使用過全部的汽油彈,僅僅是混合在高爆彈中使用,畢竟凝固汽油彈太過於殘酷。並不適合在所有場合使用。
炸彈爆炸時將其中的凝最*快手打固汽油炸成飛濺的火塊,飛濺到那些臥倒在地的水兵身上的凝固汽油,像油膏一樣的凝固汽油和著水兵們身上的脂肪,更加充分的燃燒起來,無數火人發出的慘叫聲立即籠罩著整個臨時火車站。
數分鐘之後,當轟炸結束的時候空氣中還瀰漫著濃烈地硝煙味,四處硝煙瀰漫。那些被凝固汽油引燃的水兵們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他們發出讓人噩夢連連的嘶叫聲,期待著有人能給他們一槍結束他們的痛苦。
停在臨時火車站上的火車完全被炸毀,隨處可見被炸死、炸傷地水兵和市民。一名水兵被攔腰炸斷,子彈帶還背斜挎在肩上,在火車上吃的黑麵包和麵湯從斷腸中流出。
慢慢從森林中走出來的市民和水兵們都面帶著驚恐的神色,這些人中有人殘腳斷手滿面血污,有人互相攙扶著並不斷發出呻吟,有的被水兵們抬著顯然已經奄奄一息,人們跌跌撞撞的走著,只不過幾分鐘,曾經是被鄂木斯克的守軍視為希望的英勇的水兵們就損失大半。僥倖逃脫的水兵心理上也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尤其是在聽到那些被大火燒傷的士兵們的慘叫之後。
「砰」被慘叫聲音嚇的夠嗆的水兵們在得到指揮員地准許後,便紛紛用槍解除自己的朋友們的痛苦。除此之外他們沒有任何選擇,如果不這麼做,這些被嚴重燒傷的士兵會在遭受人間最痛苦的折磨後慢慢死去,對於嚴重的燒傷水兵們並不陌生。
看到這些水兵顯然被眼前的慘狀被嚇到了,僥倖在轟炸中並未受傷的政治委員沒有擦去臉上地灰土,站到殘破的馬車上大聲的作著動員,這是政治委員的任務之一,必須要讓這些水兵們恢復戰鬥的勇氣。
「同志們英勇的水兵們你們已經看到了這些侵略者的殘暴,他們用最殘忍的武器屠殺著你們的朋友和鄂木斯克無辜地市民們。光榮地水兵們可以接受這一切嗎?不絕不行,我們要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向那些殘忍的侵略者和他們的走狗白匪報仇雪恨。水兵們蘇維埃的命運在你們的手中,你們建立了俄羅斯蘇維埃,現在是保衛他們的時候了俄羅斯人民要做幸福的自由人活著,而不是做為侵略者的奴隸恥辱的活著,水兵們拿起你們的武器,擦**們的眼淚,英勇的俄羅斯的水兵們,只會讓他們的敵人流淚哭泣同志們戰鬥為了蘇維埃為了俄羅斯……」
在鄂木斯克已經聚集了從歐洲各地調來前後調來了近五十萬蘇俄紅軍和赤衛隊,雖然這麼多天的戰鬥,在阿拉斯加優勢的武器攻擊下,已經銳減至不到三十萬,援軍已經跟不上犧牲的速度了,但他們沒有退路,莫斯科的命令他們要把阿拉斯加軍隊死死的擋在這裡,守住這個橋頭堡,守住這個西伯利亞的希望。而阿拉斯加軍隊五十餘萬人則要攻克這座城市,要在烏克蘭百萬主力到來前攻克這座額爾齊斯河右岸的堡壘,將蘇俄軍隊趕過額爾齊斯河,將蘇俄光復鄂畢河東岸土地的希望徹底扼殺。
二十天的戰鬥把阿拉斯加軍隊希望可以使這座城市盡可能保留完整的願意擊碎,這裡的很多地方變成了斷垣殘壁。教堂、巴洛克風格的豪華大樓早已在轟炸和炮擊中被炸成了瓦礫,城中的這些瓦礫堆就是兩軍士兵們撕殺的戰場,他們彼此都沒有任何退路,只有殺死對方才能贏得勝利的希望。
在一條已經分不出是什麼街道的廢墟中傳出了政治委員的戰前動員聲,在他的面前上千名手拿步槍穿著殘破的軍裝的紅軍士兵麻木舉著紅旗,聽著政治委員的動員。在政治委員的身邊。兩架馬克沁機槍已經瞄準了他們,政治委員的鼓動或宣傳並沒有任何意義。他們每一個人都明白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
這些士兵和其中的指揮官並不是光榮的紅軍,這是一個由表現怯懦而觸犯紀律的指揮官、高級指揮官和各級政治委員和膽小鬼們組成的贖罪營,贖罪營是根據莫斯科的命令組建的,他們將在最危險的地區戰鬥,以自己的鮮血來洗刷他們對祖國犯下的罪行。
「英勇的紅軍士兵們,殘忍的白匪把西伯利亞,把遠東出賣給了阿拉斯加帝國主義侵略者。我們絕不做帝國主義入侵者的奴隸。烏裡揚諾夫同志命令我們:為了俄羅斯的自由,我們必須要戰鬥到底,絕不後退。而你們,先前竟然在戰鬥中如同膽小鬼一般地逃跑了我們是絕不會放過任何懦夫和叛徒,現在祖國給了你們一次贖罪立功的機會,向侵略者向他們的走狗白匪們進攻。祖國給你們一次機會用血來洗刷對祖國犯下的罪行。為了俄羅斯為了蘇維埃前進」
在這面廢墟的百多米之外旗桿上飄蕩著的三色星旗則彰示著這裡是阿拉斯加軍隊的陣地,這裡的阿軍士兵們紛紛拉動槍栓,瞄準著前方,機槍手已經為機槍裝滿了冷卻水,副射手托持著彈帶,他們即將迎來新一輪的屠殺。他們的面前的陣地前到處都是死屍,雪地早已被屍體的血液染紅,但是屠殺仍然在繼續,似乎永遠都沒有盡頭。
「嘟」隨著政治委員的哨聲響起,揮舞著紅旗的紅軍士兵們立即大聲高呼著「烏啦」向百米外地阿拉斯加軍隊的陣地衝去,而政治委員則帶著數十名機槍手和手持繳獲的少量阿拉斯加龍式衝鋒鎗的士兵在後面揮著手臂拚命高喊著衝鋒,而機槍手已經把槍口指向了正在衝鋒的士兵們的後背,如果他們後退的話,哪怕只有一步,他們也將用機槍和龍式衝鋒鎗解決恐慌性的撤退。消滅那些意志不堅定的膽小鬼。
不管是向前還是後退,他們當中都會有人倒在阿拉斯加生產的武器之下,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諷刺。
「噠、噠……砰、砰……噠……砰、砰……」依在瓦礫後的阿軍士兵們拚命的扣動著扳機、拉動著槍栓,一些俄羅斯族士兵神情專注,通紅著雙眼,似乎毫不憐憫,不停的用著手上的阿拉斯加武器收割著同胞們地生命。不在他們的眼中這些人早已不是同胞。自從內戰爆發之後。俄羅斯就被人為的分裂了,從精神上已經產生了分裂。蘇維埃認為這些前白衛軍們是走狗是叛徒,是俄羅斯的罪人,而這些前白衛軍卻認為蘇維埃,這些狂熱的劊子手才是毀滅整個俄羅斯的罪人,正是這些人的存在,使得曾經有著無比榮光的龐大帝國分崩離析。使得處國侵略者有了干涉侵略的機會,才迫使他們此前不得不逃離自己的國土,不得不被強行併入了阿拉斯加,這就是仇恨,刻骨的仇恨。
那些阿軍中的俄羅斯族機槍手面帶著嗜血的表情操著機槍拚命掃射著,沒有任何心理上壓力,似乎是在掃射著一群沒有生命的固體一般。
步槍、衝鋒鎗、機槍、迫擊炮發射彈雨吞噬著戲軍軍士兵們生存的希望,但他們仍然發出震人心肺的嘶喊聲衝鋒著。他們已經沒有退路生的希望就是撕開面前敵人的防線。
阿拉斯加製造地龍式重機槍的槍管冒著蒸氣,衝鋒的紅軍士兵成片地倒下,但是後面不斷有人衝上來,有些絆倒在同伴的屍體上,但仍然捨命撲過來。他們沒有退路。後退也是死亡,在機槍和衝鋒鎗的掃射下阿軍的陣地前出現了一座屍牆。
即便是再多的仇恨也無法改變血肉相連的同胞之情,一個俄羅斯族的阿軍士兵顯然已經無法再接受眼前的這一切,他的臉上滾下了熱淚,這些都是他的同胞啊但是現在他們卻在步機槍的掃射下失去了生命。
儘管過去的戰鬥同樣讓他的心中充滿悲慟,都從來沒有今天強烈。今天這裡的一切根本就是大屠殺,屠殺自己的同胞他突然丟下手中的步槍跳出瓦礫堆成的胸牆,發狂般朝正在衝鋒的紅軍衝了過去。同時揮舞著雙手大聲地嘶吼著。
「朋友們,別送死了,別沖了,別沖了……」。
隨後一發子彈貫穿了他的額頭,他撲倒在陣地前紅軍的屍體上,順著子彈的衝力滾了一圈就不動了,躺在地上的他有些不甘的看著天空中的藍天白雲,或許在幾年前尚在讀書的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死在這樣一場殘酷的同胞之間的撕殺之中。
內戰或許是人世間的戰鬥之中最為殘酷的,在這裡沒有憐憫、沒有人性。有的只是最為殘酷無情的屠殺。有的只是無盡的悲涼和毀滅性的破壞。雖然這場戰爭從明面上看去已經不是內戰,而是一場對侵略者的戰爭,但在俄羅斯族,在這些前白衛軍士兵們的心目中,這就是內戰。雖然沒有他們,以阿拉斯加的實力,也有可能打到鄂木斯克,但他們其實同樣有一種負罪感,他們覺得正在自己將阿拉斯加軍隊帶到了這裡。
當衝鋒演變成一場屠殺之後,最初上千人衝鋒的隊伍只剩下百餘的時候。他們仍然拚命衝鋒著,他們知道自己的命運,無論是衝鋒或是撤退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向前衝還可以得到榮譽,後撤只會成為叛徒,等待他們的同樣是機槍、衝鋒鎗的掃射。
終於,當最後一個衝鋒的士兵被打倒在血泊之中後,密集的槍聲停了,在瓦礫堆砌成的胸牆後一名俄羅斯族軍官雙眼滿是血絲,望著眼前密佈的紅軍的遺屍,心中不禁有些悲愴,這些人儘管舉著紅旗但都是自己的同胞,而此時他們已經變成了地上的死屍。
靜靜的站在數百米後一棟大樓天台上的帕達諾夫赤紅著雙眼,右手死死的抓著手上的望遠鏡,緊咬著雙唇,似乎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這時天空中又飄起了雪花,越下越大,落在了他的身上,落在了本就一片雪白的屋頂上,落在了前面的廢墟之中,落在了那些已經成為屍體的同胞士兵身上,甚至可以看到雪花落在那些屍體上,片刻就慢慢的被染紅成紅色,硝煙的惡臭仍然瀰漫著戰場。但仍然有不少紅軍的士兵在屍堆中蠕動呻吟著。一些於心不忍的阿軍士兵主動的將這些紅軍的傷兵拖出來,幫忙包紮急救。就連此前毫無憐憫的展開屠殺的俄羅斯族士兵此時似乎都已經放下了仇恨,越來越多的俄羅斯族士兵湧出戰壕,在那成堆的紅軍士兵屍體中尋找著傷者……空中透露出一股悲愴沉重的氣氛,讓站在天台上的帕達諾夫也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漸漸的雙眼流下了兩行熱淚……
聽著前方戰場傷兵們痛苦的尖叫聲,已經淚流滿面的帕達諾夫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然後離開了,他不願意再看到眼前的這一幕。
「尼古拉盡力救治傷者,然後把他們送到戰俘營吧」
在轉身離開時,帕達諾夫用低沉的語氣回頭對身邊的副官說道。在戰場上,一些醫護兵只能做最基本的傷患處理,但在戰俘營,他們會得到最全面最好的救助。他不擔心會有人再像前段時間一樣發生殘殺俘虜,用刺刀屠殺那些還有希望救治的傷兵的事情了,他相信,親歷過這一幕的士兵們,不管是哪個民族的,包括此前認為雙方有著刻骨仇恨的俄羅斯族士兵也再不可能下得了這樣的手。
「是,長官」尼古拉恭敬的回答道。此時的他跟他的長官一樣,一樣赤紅著雙眼,臉頰上一樣掛著兩行水珠。
走下天台的帕達諾夫猶豫了一下,走進了臨時指揮部,逕直走到蔡鍔的面前說道:「總司令,我請求由第十四集團軍接替我第十二集團軍的防線」
正與王永勝等人圍著一副巨大沙盤地圖指劃著的蔡鍔不得不中斷了自己的思緒,奇怪的看著帕達諾夫,看到了他那雙赤紅的雙眼,也看到了他那還有些濕潤的臉。
「是要退出戰鬥?還是要退下來休整?」蔡鍔似乎有些明帕達諾夫的心情,沉吟了一下問道。
帕達諾夫深吸了一口氣道:「退下來休整,休整之後,我們仍然會繼續參加戰鬥,我們決不會當逃兵。」
蔡鍔歎了一口氣,二十天的屠殺,看到太多的同胞倒在自己的槍下,再多的仇恨也不能掩蓋心中的同胞之情,是時候讓他們下來緩解一下情緒了。仇恨宣洩過後,放鬆一下他們的神經是必須的,否則他們將會成為戰場上的瘋子,敵我不分的瘋子。
蔡鍔點了點頭,對著王永勝和嚴石等人道:「第十四集團軍立即與第十二集團軍換防,同時第五集團軍和第十三集團軍換防,第三集團軍與第十一集團軍換防。」
完成三面合圍之後,五個半集團軍加一個騎兵師並非按到達鄂木斯克時的方向完成合圍的,在南路,是第五,第三十集團軍,而一同從南線抵達的第十二集團軍則調到了東面與第十四集團軍擔任正面主攻,而原在東面的第十一集團軍和騎兵師則到了只有第三集團軍五萬大軍的北面,這番調整之後三個方向兵力相差不多。都在十七八萬人左右,而且正好是一個有大量俄羅斯族士兵的集團軍配一個沒有俄羅斯族士兵的主力集團軍,加上東俄方面軍三個集團軍中還有六成左右的非俄羅斯族士兵,三個方向不管哪一個方向,蔡鍔等人都不用擔心俄羅斯族士兵會出什麼づ蛾子。
而現在換防,也正好可以實現一對一換防。
王永勝和嚴石都點了點頭,而朗多.查克早已經返回托博爾斯克主持額爾齊斯河下游的防務去了,以免被俄軍鑽了空子。留在這裡代替朗多.查克指揮第三集團軍五萬大軍的則是第三集團軍參謀長符連勝,他聽到這個換防令後自然也不會反對。
「謝……謝」帕達諾夫聽了卻有些小小的感動,他要求只是他自己親自指揮的第十二集團軍退下來休整,沒想到蔡鍔考慮的如此周全,將同樣有大量俄羅斯族士兵的第十一,十三集團軍也換下來了。
蔡鍔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帕達諾夫的肩膀道:「你若是有壓力,也可以先去休息一下。」
帕達諾夫本來還想推辭一下的,但話到嘴邊又收住了,還是點了點頭道:「也好,若有任務,總司令隨時喚我,隨叫隨到。」
說完就轉身出了指揮部,看著帕達諾夫有些孤寂蕭瑟的背影,蔡鍔和王永勝都不約而同的歎了一口氣。
這時蔡鍔又對一旁的東俄方面軍副總司令兼副參謀長趙喜峰和總政治部主任路遠成說道:「俄羅斯族士兵的情緒波動,你們要多注意一下。」
趙喜峰和路遠成自然明白蔡鍔的意思,防人之心不可無,此前那些俄羅斯族士兵仇恨上腦,他們還不太擔心,現在卻已經出現心軟的局面,那他們就不得不特別小心了。雖然這些俄羅斯族士兵加在一起只有十萬人多一點,又是直接混編到班排,六四比的比例,足夠實現一對一監視,但真要出什麼事,也絕對會影響整個戰役的大局。
「要不要調第六集團軍或國民衛隊來替換他們……」
嚴石話還未說完,蔡鍔卻伸手阻止,搖頭道:「我們應該相信他們,他們只是暫時需要緩解一下情緒罷了,他們雙方的仇恨仍然存在,而且就算他們真的不忍心,也絕對不可能發生叛亂,這一點我們也要相信我們自己的控制力,我們沒有逼他們去做什麼他們不願意做的。再說第六集團軍和國民衛隊距離還遠,只怕也趕不及了,貝加爾湖和遠東的局勢也並非毫無隱患,此前的扼殺行動並不徹底,大軍現在絕對不能離開那裡。」
王永勝也點了點頭,不過也還是有些憂慮的道:「只是這樣一來,俄羅斯族士兵有些心軟,卻可能影響我們的戰鬥力了。」
蔡鍔卻微微一笑道:「無妨,難道你認為東俄方面軍的戰鬥力能強過第三,第五這些主力集團軍嗎。現在換了我們的主力集團軍上去,雖然沒有生死仇恨情緒刺激,但我們的主力集團軍本身的戰鬥力、,戰術素養絕對遠強於東俄的三個集團軍。現在蘇俄軍隊也撐的很辛苦吧,我們的主力集團軍上去,給予他們最強一擊,估計他們也就差不多要開始崩潰了。」
「我軍已經攻戰鄂木斯克大半個城區,而蘇俄烏克蘭主力除非會飛,否則已經決不可能在戰鬥徹底結束之前趕到了。可以說,額爾齊斯河以東已經差不多可以肯定將成為我們阿拉斯加共和國的一部分,不過那片土地情況複雜,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這裡該當如何處置才好。」葉文德將手上的文件批閱完畢,才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看著已經坐了老久的葉楓說道。
葉楓早在十餘天前就回到了費城,貝加爾湖和遠東之行算是非常圓滿,貝加爾湖和遠東的隱患雖然還未完全消除,但算是開了個好頭,短期內這裡應該不太可能再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動亂,這裡的各省市也算暫時解除了後顧之憂。而葉楓對這些省市的視察也讓各省市大受鼓舞,一連兩年,做為阿拉斯加第二號首腦駕臨貝加爾湖和遠東省市,也算是前所未有之事了。
也正因為如此,加上以前一直以來,亞洲事務都是由葉楓掌控,可以說對於亞洲省市的情況葉楓是阿拉斯加首腦當中最為熟悉的,現在額爾齊斯河戰役行將勝利結束,葉文德對於這些土地的處置拿不定主意,自然又想到自家兒子。
「你是在考慮自治區還是行政省吧」葉楓微笑著道。
葉文德點了點頭道:「嗯,這裡不像唐努烏梁海,這裡被俄國統治的時期已經很長,長達數百年,且又相對靠近歐俄,俄國在這裡的統治根基向前深厚,鄂木斯克更是堪稱烏拉爾以東第二大城,甚至與葉卡捷琳堡的第一大城地位也差不了多少,論俄羅斯的影響,論根基,比現在的東俄自治區都要深厚得多,設成行政省只怕會有不少的反對意見。嗯,應該說是已經有不少人提出這裡應該設為自治區了」
說著葉文德一把抓過桌面左側的一張報紙,遞到葉楓面前道:「最新一期的河東晨報你應該還沒有看過吧。」
葉楓搖了搖頭,一手抓起報紙一邊說了一句道:「河東晨報,這是俄羅斯人創辦的地方性報紙吧」
河東晨報是科雷馬河戰役後不久,在馬加丹創立的一份私人報紙,不只一個老闆,確切的說應該是由幾個河東的俄羅斯族富豪共同創辦的,可說實力強大,不過這個報紙儘管經濟實力很強,有著足夠的經濟後盾,但卻有一個鮮明的特點,那就是有很強的俄羅斯味,最開始甚至只出俄文版,其後才創辦了中文版和英文版。
正因為這個濃厚的俄羅斯風格,使得這個報紙在俄羅斯人當中有著巨大影響力,但也受了很多限制,創辦至今三年有餘,最開始發行量增加很快,一年餘就達到了百萬餘份,但此後兩年都少有增長,因為這已經是河東俄羅斯族人的極限,倒是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又略有增長了,其後因為亞洲省市的正式併入,又迎來了一個高速發展期。目前在遠東,在貝加爾湖區,在東俄都有了一些份量,發行量暴增到了兩百萬。雖然還遠不能和淘金報,自由報,國民晚報,新聞晨報這些國家級報紙相提並論,但論發行量在1月底的數據顯示已經擠進阿拉斯加所有報紙中的第十名。可算是阿拉斯加極具份量的報紙了。
不過這份報紙在美洲省市和其他民族當中的影響力有限,其兩百萬發行量中,也只有不到10%是中文版和英文版的,葉楓甚至都很少在費城看到這個報紙,自然也不會知道最新一期的河東晨報上說了什麼,葉楓甚至不用問都知道,父親手上這張河東晨報一定是史密斯的中情局特工送來的。
葉楓將報紙放到眼前,就見頭版一行碩大的黑體字還帶了一個大問號「自治區還是行政省?」
好在這是中文版的,葉楓倒是不需要擔心自己看到俄文抓瞎,看到這個標題也被吸引住了,這個報紙倒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戰爭還沒正式結束,國家還沒有真正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他們倒是先行一步了。
看了正文,葉楓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這篇文章立場很偏,通篇所表達的意思其實只有三個字,那就是自治區。
甚至直接否決了設立行政省市的可能,從歷史淵源,從民族,從俄羅斯人的影響力,從國家未來的邊境安危,從未來的經濟發展角度總結了一大套理由,有些甚至完全是牽強附會,就是為了證明,在這個俄羅斯人已經統治數百年之久的土地上,只有充分尊重當地的歷史,民族特性,將這裡設為俄羅斯人的一個自治區才是最符合當地現實的做法。
為此還提供了兩個解決方法,一是將這片土地都納入東俄自治區,與東俄自治區現有土地一起合併,成為一個新的更大的,可以容納更多俄羅斯族人的新自治區。
另一個方法就這些將新得的土地單獨成立西伯利亞俄羅斯自治區,西俄,東俄所享有的權利義務都是一樣。
不管哪一個方法,都將是由俄羅斯族人治理的地方,文中認為這對於亞洲省市千萬俄羅斯族人來說,是一個極大的鼓勵,國家若是採用這種方法,充分尊重廣大俄羅斯族人的權益,尊重當地歷史,也必然能夠得到更多俄羅斯族人的認同與感激,也會有更多的俄羅斯族人感受到國家對他們的重視,讓他們更心甘情願的接受阿拉斯加的統治,這對於當地,甚至整個亞洲省市的穩定都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
「一派胡言,更大的、可以容納更多俄羅斯族人的新自治區?對俄羅斯族人的鼓勵?鼓勵他們什麼,鼓勵他們自立王國嗎。鼓勵更多俄羅斯族人都遷居自治區,然後從自治進化到自立?」葉楓看到這裡已經沒有再看下去,啪的一聲就把報紙拍在了辦公桌上,連葉文德桌上的茶杯都光當響了一聲。
葉楓有些訕訕的看了父親一眼,自己剛才的表現好像太過激動了,犯得著嗎,如果一張報紙就可以威脅中央改變立場,支持再建自治區的話,阿拉斯加這麼多領導人豈非都白混了。
葉文德也不以為意,葉楓的失態在他看來不算什麼,他自己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桌子拍得比葉楓這回更響。
「他們就是想要建一個更大的自治區,這就是他們的目的,他們想要以此號召更多的俄羅斯人聯合在一起,為設立更大的自治區而吶喊,千萬俄羅斯族人,呵呵,說起來,俄羅斯族人現在差不多已經一躍成了阿拉斯加人口最大的少數族了,甚至略略超過了印第安人。他們以為這樣就可有有力量脅迫中央了。你看吧,未來只怕會有更多的俄羅斯人報紙或電台為這個事情搖旗吶喊的,直到此事塵埃落定為止。」
葉楓也冷笑了一聲,便問道:「那父親你的打算如何」
葉文德微微一笑:「他們可說弄巧成拙了,原本我還真有打算再建一個自治區的,當然不可能是全部,只準備劃一小部分出來,以便爭取這些新得土地上的俄羅斯人認同,但現在看來,他們的心很大,我們肯定無法滿足他們的要求,所以我現在倒是想全部劃為行政省市了。既然他們可能嫌少,那我乾脆一點都不給他們了。只是又有一個問題,這樣一來,額爾齊斯河以東的那些俄羅斯人會有何想法?」
葉楓聞言沉吟片刻笑道:「為何要顧忌他們的感受,這裡本來就只剩下不過百萬人,這場仗一打下來,加上未來肯定會被蘇俄裹脅很多人退入西岸,這片土地上還能留下多少俄羅斯人?加上吉爾吉斯那十來萬平方公里土地上的俄羅斯人,甚至加上吉爾吉斯人,加上受俄國統治已經久的其他種族如韃靼人,能有個七八十萬就頂天了,七八十萬不算多,甚至只有東俄自治區的一半。到時我們再分一下,多設一兩個省市,加上未來數十萬大軍的駐紮,還怕他們翻天嗎,三五年後,他們就會成為少數族,更不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