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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寧信童貫不信豬
這是一疊寫著名姓的、類似人事檔案的文稿,每疊文稿之後還附著保人,趙師俠翻圌弄了幾頁,抬頭看了看時穿,時穿解釋:「這是海監所發放船引時的審核檔案,按規定每位從登州出海的綱首,都必須有鋪保,有籍貫證明……[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登州目前在大量採購硫磺、硝石、鐵器、木材、皮貨、羊毛。准許外銷瓷器、茶葉、絲綢、糖霜……等等,因為不曾抽取市舶稅,加上高麗遼東路近,數日即可往返,所以利潤很厚,申請船引出海的人很多。我們海監所基本不駁回個人申請,不過,在發放船引時,常常喜歡與申請人聊一聊外藩經歷——以上這些都是從他們的聊天中摘取的重要段落。」
一疊文稿之後是一張地圖.上面畫滿了各種符號,西夏的十二軍司都標注在上面,形成一條細細的紅線,紅線正沿著何蘭煌以及陝西蜿蜒伸展,趙師俠手菇順著紅線捋了一遍,頓時一頭冷汗。
從地理上說,古代中國一直存在兩名「暴力漏斗」,西邊一條「暴力漏斗」,北起阿爾泰山,東至祁連山——這條線起作用主要在漢唐,五胡亂華時代,羌人、突厥、匈奴都是沿著這個走廊進入中原的。如今這條線上密佈著西夏十二軍司的兵力。東面那條暴力漏斗是大興安嶺至太行山一線,中亞遊牧民圌族只要跨越賀蘭山、陰山、燕山一線,基本上就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逐鹿中原,幾如囊中探物。
「我們的兵力在哪裡?」,趙師俠擦著冷汗問。
「沒有兵力」,時穿回答:「晉西蕃兵、何蘭煌將領、陝西槍圌手、步弓手,府州軍隊與將領,要麼在南方征討方臘殘匪,還沒有摧撤來;要麼已經葬送在遼國戰揚——三千里防線只剩下社兵以及少數團練。至於當地廂軍就不用提了,他們是役兵,干苦力活的,不是戰士。」
「朝廷知道嗎?」
「知道的——宇文虛巾的奏章上,曾盤點過陝西與何蘭煌軍械兵力情況,雖然不曾談及西夏兵力調動,但我們的兵力狀況卻說得一清二楚哦,金使在汴梁也看過宇文虛中奏章了,樞密院的人為了質疑金使,拿出原本奏章給金使看這就是說:我們兵力空虛狀況我們並不在意,金國人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趙師俠顫抖著手,將這疊情報稿放到桌上一連續喘了幾口氣,小心的問:「長卿似乎不看好伐遼目前的遼國,情況怎樣?」
時穿走到書房的一堵牆前,拉開牆上的帷幕,露出一面牆大的地圖,稍稍頓了頓,他一指徐寧:「忘了說一句,馬上舉辦地圖作業訓練班,讓所有高級將領都學會識別新版地圖——這新版地圖將會跟火槍一起分發下去。」
徐寧搓圌著手,興奮地說:「要發火槍了嗎?總算有武器了。」
時穿再度叮囑一句:「先安裝大炮,召集黃具、登州、蓬萊,以及密州的指揮使,讓他們學習火炮操縱技術——密州方向注意黑旋風李逵的動態。」
說完這些,時穿指著地圖隨手一劃,對趙師俠繼續說:「遼國方面沒啥好談的,遼國蕭太后姘夫李公子被殺後燕京內亂,契丹人與漢人相互不信任.雖然第一次北伐,宋軍遺留下五十萬軍械物資,據說用於獎賞軍功的銅錢、絲帛堆積如山,刀槍丟棄在路邊都沒人願意揀——但遼國現在沒有一兵一卒。
戰爭拼的是財力與兵力、糧草,遼國已經窮的只剩下前次戰利品了,但這些戰利品屬於那些戰勝士兵,燕京官圌府沒錢。咱大宋實力雄厚,一場敗仗之後也要傾盡所有才能籌劃第二次戰爭。遼國窮敝,這麼短的時間讓他組織另一場防禦戰,他有這個財力與物資儲備嗎?
打敗第一次北伐宋軍的是燕京城的無賴與混混——多數是漢民,在燕京內亂之後,這只隊伍解散了,契丹人此後也不願給漢民圌陣分發武器,燕京城的契丹人本來數量就少,在此緊要關頭,契丹人害怕自己出城作戰,城內契丹人壓服不了漢民,更不願意離開燕京,所以燕京城外沒有一個士兵站崗放哨。」
「野地並無一兵一卒」.同樣的話也棄雄州上演,說話者是遼國涿圌州守將、常勝軍首領、傒人郭藥師。
童貫不會打仗,擅長動嘴與耍陰謀,雖然第一次招降遼人毫無收效,但童貫這人就是喜歡堅持,俗話說「堅持就是勝利」,這次童貫總算見了一點成效。
自蕭太后遞送降章後,遼使一路哭著回到燕京,沿途所有人都知道遼國要亡了,遼國已經沒有一乓一卒,還這鬧動圌亂,太后只關心玩男人,不太關心國家命運,於是,遼國上下瀰漫著一股棄船心理,人人都想離開這艇必沉的船。
船要沉的時候,船上的老鼠最先知道,郭藥師就是這樣一條老鼠,他立刻找到童貫,舉琢州及常勝軍而降。童貫詢問遼國虛實,郭藥師如此回答:「契丹治漢民,依舊採取類似部落聯盟方式。整個遼國劃分四個京城,各自統屬彼此不相聯繫,而漢地百姓也是這樣,城與城之間,縣與縣之間、州與州之間,只接受所屬京城直轄,各自完全自治,完全獨立。
如今舊皇剛去世,耶律諄登位不久,又換上蕭大後人心惶惶。且漢民與契丹如今彼此猜忌,國中原先的大軍都以覆亡在金人手中,如今國中並無一兵一卒。
使相如果沿途攻擊,那麼路過的城池,人人皆守土而戰,但如果使相饒開城池直攻燕京,沿途各城不會阻攔——既無兵又武將,他們拿什麼阻攔?」
童貫大喜,來不及等待後續部隊到來,立刻命今劉延慶帶十萬大軍直奔燕京
登州城中,趙師俠聽完時穿的話直搖頭,「長卿,照你這麼說,幾個小卒都能打敗遼國,怎麼你還不看好伐遼?」
時穿咧嘴笑了:」不用幾個小卒,幾頭豬過去都能打敗遼國——可惜官家寧寧可相信童貫,也不相信豬。而童貫則寧願相信劉延慶而不信豬。老種經略已經倒了,北軍中會打仗的都被趕走了剩下的都是會拍馬屁的。」
趙師俠難以置信,他搖了半天腦袋,繼續反駁:「難道,數十萬大軍沒有幾個會打仗的?」
「他們不知道為何而戰——西兵已經打了一年多仗了,剛從南方回來立馬又被調上戰場,士兵己經厭戰思鄉,可是朝廷至今不曾全額兌現征討方臘的獎勵,士乓們北伐為的啥?打下來的江山國土,有士兵們份嗎?沒有土地給錢也行,朝廷會給錢嗎?
沒有錢沒有土地,或許有人純粹是為了榮譽與戰功——可是童貫手下那群馬屁精,素來以強攻聞名,即使貪圖戰功的人,到了童貫手下也擠不上功勞薄,你讓他們為何而戰?相反,遼人守土守家而戰,他們目的很明確,所以,此戰必敗!絕無僥倖!」
劉延慶受命之後,引領十萬大軍北上,果然,識徐他並未受到任何抵抗,劉延慶毫無軍事經驗,沒學過如何管理軍隊,他帶軍北上,沿途興趣全在玩女人。劉延慶搜集遼地各種族美女,布設肉屏風與帳中,每日只行軍十里,立刻紮營淫樂。受他的影響,十萬不滿的宋軍一路燒殺搶掠,自知爭戰爭紅利。
走著走著隊伍全走散了,蔓延數十里的隊伍——陝西指揮使身邊的人可能是徽州士兵,山西指揮使身邊是嚴州士兵——彼此說話都聽不懂。
大軍直走了半個月,站在宿營地高處還能著到身後童貫的大營,郭藥師屢次催促,被劉延慶斥責又半個月後,終於在燕京城南郊的良鄉,遭遇蕭干拼湊起來的一萬烏合之眾。
劉延慶不戰,命令宋軍安營紮寨,與遼國軍隊沿盧溝河(永定河)對峙——他打算繼續在營帳內玩女人,直到對面蕭干嵌佩他的床上功夫,不得不投降為止
登州城中,趙師俠急促吞嚥了幾下,又說:「長卿,我剛聽說你準備了十個廂,約一萬五千火槍圌這,最壞的情況是什麼?」
「這次伐遼,大宋兩百年最後的家底都折騰出來了,各地封樁庫全部打開,錢糧騰空、軍械武器鎧甲全部北運旦伐遼失敗,我們不僅沒有士兵沒有錢糧,連武器都沒有,甚至連鐵釘都沒有——我們最後會跟現在的遼國一樣,只能要求布衣百姓拿木根去戰鬥!」
戰爭拼的是國家實力。宋朝庭剛剛結束何蘭煌戰爭,緊接著南方叛亂,賦稅猛減。在這種情況下,宋朝庭進行了南方剿匪,接著不喘氣進行了第一次、第二次北伐即使大宋朝佔有世界百分之七十的財富,連續發動這樣的國戰,最後還能剩下什麼?
在地圖上畫了一圈,時穿接著說:「唯一剩下的就是登州、海州這點點兵力哦,還有張叔夜哪裡的軍隊,朝廷下旨升了宇文虛中與秦檜的官、張叔夜也上了奏章,但這廝素來強硬,朝廷大約不想把他調去京城鬧心,所以假裝沒看見張叔夜鬧騰,當然,張叔夜不肯交出軍隊,朝廷也裝糊塗了。」
真實的歷史上,北伐失敗後,也唯有青州張叔夜手頭還有軍隊,能騷擾牽制一下金兵現在他對了兩個盟友,海州登州名一萬五千火槍兵。
「留下來吧」,時穿拍拍趙師俠的肩膀,真誠的說:「北伐失敗之後,北方大地哪裡都不安全,唯有我這裡集結了重兵,而且一旦到了那種境地,我這裡千頭萬緒的,需要很多幫手。」
「朝廷」,趙師俠艱澀地說,話說一半,語氣哽咽的說不下去。
「朝廷都知道,樞密院也在反對北伐,所以有了經撫房;天下官員看到危局,上圌書言事的不知凡幾,登州有宇文虛中、秦檜;京東西路那裡,張叔夜帶領百官喊的嗓門更大;陝西、山西、何蘭煌、雄州、真定北方所有官員都在喊危急——可是官家不聽,你有什麼辦法?!」
時穿冷笑數聲,繼續說:「我不是沒想過自己趕去北伐,依靠自己的兵力走正確的路線,或許能夠改變戰局但西軍擅長排擠與搶功,我沒有種老經略那麼雄厚的根基,也沒有種老經略那『十萬將士只尊我號令』的威風,既然種老經略都沒能鬥過童貫,那我還是躲遠點。」
「一萬五會不會太少?」,趙師俠轉而擔憂起來。
「存不下太多」,談到這個問題時穿也很鬱悶:「朝廷催逼的緊,鐵料弓弩皚甲,只要庫中數量多了,就催著趕緊北運;衙門裡但凡有幾個閒錢,馬上就催著你去和買鐵料等物。如今市面上連菜刀都價格飛漲,朝廷對糧食的需求更是無底洞。
糧食漲價必然導致人工上漲,至今為止我只存下了五萬桿槍,百餘門火炮,這還是愉偷存放在海外島上才得以保留下來。但現在人工薪水漲的厲害,光供給士兵糧食已經窮於應付,要養更多的士兵,即使我有足夠的槍炮可我拿什麼給他們發薪水?」
趙師俠盯著地圖看了片刻,疑惑的說:「北伐失敗,除了西夏,難道還有其他的敵人——西夏疲弱根本不可能整個吞下我大宋。只要給我大宋稍稍緩一口氣」
「還有金人——」,時穿突然的說:「張叔夜看到了這點,所以他扣下京東西路的軍隊:我這裡宇文虛巾只看到大宋的虛弱,秦檜的奏章裡隱晦提到金人,但現在金人是我們的盟國,所以大家雖心中有數,卻都不敢說出來。」
趙師俠還想尋找時穿的漏洞,這時環娘突然走講來,神色緊張:「哥哥,金使返回了——就是那位去京城催兵的金使,他在門口撞上了求見哥哥的高麗密使王舒,雙方打了起來,金使己殺了高麗使者三位從人,雙方還在打鬥,哥哥,咱們幫誰?」——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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