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宋 第一卷 第280章 先打一頓再說
    第280章先打一頓再說

    第280章先打一頓再說

    「沒關係」,時穿意味深長地說:「官府的命令會有的……」

    其實,舊時代地主沒宣傳機構所描述的那麼凶殘,在一個全靠人情親情維持地方自治的鄉土間,地主惡霸對待佃戶,有可能比對待自己庶出子女還要親切,畢竟自家的糧食產量全靠佃戶的生產,而小富即安又是小農的普遍心理,為了多收三五斗,必須對他們親切一點。

    只是後來,為了進行仇恨教育,宣傳上不得不把地主惡霸妖魔化,而真實的歷史上,劉文彩不曾建立收租院,家中也沒有水牢,對佃戶真的很和善;半夜雞叫的周扒皮,還是電視劇《闖關東》的豬腳原型,他勤勞致富,從不曾虧待自家佃戶,就是坐擁大片土地引起土改者垂涎而已……

    在這個宗親社會裡,土地武裝頭目下令無差別格殺形跡可疑的進村者,古人是難以想像這命令的大膽。

    時穿看到余姓小排長還在猶豫,覺得必須解開這疙瘩,他停了一下,反問:「我們團練有多少人?方老爺能夠召集多少人?」

    余家的遲疑地回答:「方家作坊裡有五百號人,可是這些外來者,卻不是作坊裡的,所以房價最終能召集多少人,難說。」

    頓了頓,余家的補充:「我們團練一百五十人——教頭知道的。」

    「也就是說:除了作坊裡的人外,方家的還在外面召集人手,他召集這麼多人,想幹什麼?」時穿目不轉睛地盯著余家的,繼續說:「這是崔莊,這莊子上不僅居住了方家人,還有你我家的姐妹與父兄、親戚。如今方家的在人數上已經勝過我們團練,如果他們在莊子裡鬧起事來,誰能保證自家的兄弟姐妹不受騷擾?」

    「那,也不至於……」

    時穿現在還不好告訴別人方家有教匪嫌疑,畢竟大家都居住於一個村落,方家人和余家人相處的時間還要超過時穿,這是個悍然指責方家,更顯得時穿仗勢欺人,心思不純。

    「即便是方家不想做什麼,這麼多好勇鬥狠的打手進入崔莊,誰能保證他們在村裡不惹是生非?即便團練最初有能力壓制,但當他們數量超過團練數目時,團練還敢管嗎?要知道,村裡的每個人都沾親帶故的,諸位的父兄姐妹也常在村裡走動的人,誰能保證他們不遇上這些閒漢打手?」

    余家的還在猶豫,穆順覺得這是要站出來稍稍支持一下東主,他插嘴說:「東主的意思是,要給進村的幫襯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村裡不得胡為,必須老實。如果有拒絕聽話的,要拿出格殺的氣勢,不惜撕破臉,這樣才能讓幫襯們心存畏懼……」

    唉,時穿長歎一口氣,仁厚的環境下,大宋養活了一群無原則的厚道人,難怪……

    罷了,這個有原則有道德的人情社會,不正是它最美麗的地方嗎?連國外歷史學家研究到此,也常說自己最想去的時代就是宋代。他的想念,不正是衝著宋代的人情味嗎?

    時穿不再堅持,便微笑著看著穆順。穆順受到鼓勵,繼續說:「村裡突然來了許多長相兇惡的幫襯,維護本村的安定正式團練之責,咱團練查驗進村的閒漢,讓其不得攜帶武器入村,這是官府授予我們的職權。若無情弊,他們為啥要抗拒盤問呢?依我看,先打一頓,並不為過。」

    「對對對,先打一頓,打完再說」,時穿終於找到解決方法了,他馬上補充:「如果他們不是一個人進村,同伴被打之後,那些人定要糾集同夥與團練相持的,那時候,該動用兵器的時候絕不能猶豫,一點小小火苗可以引燃通天大火,咱不能讓大火在本鄉燒起來。」

    這麼說,余家的可以接受了。

    「敢」余家的大聲說:「在咱們地盤上誰敢撒野,打了再說」

    「沒錯,就這樣」,時穿大聲鼓勵:「兇惡點,表情再兇惡點——你背後是自己的兄弟姐妹,想想他們可能受到危害,那就再凶點,再凶點……」

    余家的開始咬牙切齒了……至於打完之後怎麼辦,他忘了問。

    穆順再度拱手,問到了關鍵:「東主在崔家招呼我們,怕是東主不想出面吧?……村裡的事情,今後咱就來崔家問計?」

    時穿笑了一下,抬頭眺望東海縣方向:「方老爺現在大約在等東海縣的人手都齊了,我不出面還可以麻痺他,防備他狗急跳牆——現在最需要時間的是我們,搞破壞的人不需要準備,而我們需要……明天你先把本村團練組織起來,再派人去其他各鄉,就說我們將舉行團練校閱。」

    稍作停頓,時穿突然提筆寫了一張紙條,遞給穆順:「從明天開始,進村的四個路口,全都派人設卡查驗,村前的兩個口子直接持刀槍,明明白白設卡,村後的兩條路設立暗卡,讓人埋伏在道路兩邊,但有人過再現身盤查。

    明天你再派人去段氏鐵匠坊,每次領取五十副刀槍,連續十日都去,領回的刀槍都分發下去,就說要準備校閱,另外再告訴本鄉團練,此事過後,團練作坊要擴大了,他們會有專屬的地盤,表現突出的,我還會發給一些農具作為獎勵……」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次大家要對本鄉本土的人動手,為了打破團練的顧忌,先拿根胡蘿蔔誘惑著。至於團練作坊的新地址嘛——時穿比較中意方家現在的作坊。

    當夜,村裡開始秘密動員,值夜的團練迅速換下了手裡的棍棒,換上了朴刀與長槍。與此同時,時園的庫房大開,燈火徹夜未息,家丁們忙碌地向外搬運著刀槍等武器,自己則換裝了火槍……

    這個夜裡,除了時園崔園燈火徹夜未息,整個崔莊內,方家的、趙家的、余家的,其燈火都亮了整整一夜。方家趙家在連夜商議應付方案,以及可以托付的人情,其餘各家則被這種緊張氣氛影響,也難以安眠——方家的作坊很多人都有股份,方家出了事,不知情者只以為方老爺二婚罪發作,可能要判監禁,如此一來,作坊無人管理,恐怕要轉手或者利潤下降。

    村中的有錢人家,盤算著乘機追加投資將作坊吃下,錢少的人則擔心投資打了水漂……可是方老爺心裡卻哇涼哇涼的,他明白自己是教中派出來斂錢的,如今自己罪責雖小,貌似只是監禁一年的刑罰,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當自己入獄後,教中必然會派人來接管海州的產業,等自己再出來的時候,一切恐怕都不一樣了。

    當然,自己能否出來還是個問題,一般像這樣的情況,教中都會派人在附近監控,一旦那位四方使者出了事,監控的人會立即出現,或者營救或者滅口,但自己現在的情況有點特殊。

    當初,教中也曾在海州派過監控人員,自己曾秘密跟他們接觸過,想找一副毒藥對付時穿——嗯,就從他那個總是耀武揚威在街頭收賬的小丫頭下手,借此出一口惡氣,順便威脅時穿讓對方讓步。結果,那一夜過後,監控人員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連夜消失得無影無蹤,從那以後再也不曾跟自己聯繫過。

    風箏斷了線,剛開始方員外心中不免竊喜,想著自己掙下的錢,能瞞多少瞞多少,這種日子真happy……但如今出了事,方員外真感到了孤立無援。

    孤立無援還則罷了,就怕這是教中人員出手,目的是搶奪這份不受監控的產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雖然因小罪入獄,能否出來就真是個疑問——為了滅口,他們是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的。其實滅口這種事,以前方員外也幹過,當時看著受害者在他面前哀嚎苦求,方員外覺得心情格外舒暢,但這次受害者有可能是自己,方員外心中的感受就不一樣了。

    自打被釋放回來,方員外一直坐在椅子上發呆,看著方家的人在底下七嘴八舌的議論,先開始談論的是營救措施,方員外心中不免譏笑——皇宋的官制被稱為「疊屋架床」,一個官員幾個御史盯著。他犯的是重婚罪,事實明晰,還能做手腳嗎?誰敢收這份錢將這個人情啊?

    你瞧,連平常屁事都管不了的學宮,出手都那麼毫不猶豫,這件事,怎麼能夠挽回?

    底下議論的人在方員外的沉默下,漸漸也明白了這個事實,不久,他們爭爭吵吵的,盤算著方員外入獄後,作坊、鋪子該交給誰打理,期間,方家還接待了幾波意圖購買方家手裡股份的村裡人,以及意圖兌現投資的村人,他們當中,有些人被打發走了,趙家的因為時間牽扯到自己,留了下來。

    趙家那位嫁給方舉人的女娘也將受刑,她低著頭坐在那裡不吭氣,趙家的男人則參與到爭論當中,堅持自家受到蒙蔽,現在被官府責罰,需要補償——「我家賠出一個女兒,拿一間城裡的鋪子做抵償,這不為過吧?。」

    爭來爭去,天亮了,有外出的家丁忽然進來匯報:「老爺,村裡氣氛突然變了,村口派了團練站崗,出去的人不管,進來的都要眼裡盤查,小的出去走了走,覺得村裡不對勁,趕緊來說一聲,老爺,快拿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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