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聯合
第266章聯合
時穿沒有進一步解釋剛才話裡的新詞,他笑著繼續說:「諸位笑我只顧種花種草忘了糧食,這次我來看一看諸位,其實也想來勸諸位跟我一起種葡萄。
這葡萄酒的銷路好說,我全包了。酒坊由我來替你們投資興建,栽培技術也由我來負責找人替你們指導,釀酒之後的葡萄渣我也負責收購——那葡萄籽我要用來搾油,恰好葡萄籽油也是我作坊裡的一項重要配料。」
畢竟是宰相門第出身,在場的個個都見多識廣,而宋代本來就是個開放的時代,幾位族兄日常聽到的雜學知識豐富,時穿話音剛落,剛才抱怨的那位族人立刻說:「哪能讓族弟全包了——我等自家土地,無論地裡種什麼,自然會精心照顧的,族弟這點請放心。只要知道了栽培技術,不消族弟一路扶持到收穫。
葡萄酒嘛,我聽說釀造工藝並不複雜,沈括在《夢溪筆談》裡就繪有釀造器械的圖譜,引發炮製到不費功夫……只是我聽說葡萄三年才成熟,如果我們今年把葡萄種下去,那豈不是今後三年之內,在糧食方面算是顆粒無收?」
奶奶的,豬還沒有殺死這些人就開始考慮分豬肉的事情了。都知道葡萄酒的利潤豐厚,是個暴利行業。這些人得到時穿指點後,等於在自己面前打開了一扇新門戶,預期的暴利讓這些人立刻自私起來,只想著讓時穿提供種苗以及栽培技術,不想讓時穿參與之後的分成……
沒錯,沈括書中是寫了葡萄酒的蒸餾器械以及釀造流程,但沈括一個書生,望文生義,根據傳說記錄下來的工藝流程謬誤很多,用書上的方法來釀造……真是一群書生啊
好吧,你們千里迢迢遷居海州,立腳沒穩就想拋開我,真是不知死活,現在,就讓你們明白能不能離開我……時穿穩穩的坐了下來,伸出一個手指,不慌不忙的說:「既然我提到這個問題,就肯定有解決方法。比如:如果你們信得過我,那麼這酒坊就由大家一起合資,而後按各人出資的份額,分配收益——我聽說你們有很多土地還沒有播下種子,那正好,各房只留下一些口糧田,其餘的田地都拿出來,合辦葡萄種植園。
你們出土地我出種苗與栽培技術,葡萄種植園算我三成股份——這樣算,其實你們也不虧,畢竟我還要替你們選育葡萄苗,還要指導你們栽培,此外,這葡萄釀酒技術也是個關鍵,好的葡萄酒價比黃金,差得嘛,只能當果汁。沒有我的技術,即使你種出葡萄來,也賣不出大價錢。
最後,讓我們說說酒坊——酒坊由我獨立修建,不過佔用的土地由你們無償提供,而後這三年由我免費提供你們口糧,等三年之後,葡萄豐收了,我去官府辦釀酒執照,上下打點也全由我付費,等酒坊出酒了,咱們彼此對半,分配釀酒的收益。
嘿嘿,時氏遷居於此,唯有上下擰成一股繩才能站穩腳跟,這葡萄酒釀造技術,我不肯獨自享受,拿出來跟族人分享,就是想著咱時氏上下必須同心合力,一起把葡萄酒產業做大做強。哈哈,這本來是我的獨門生意,我自己掙錢不好嗎?如今我願意跟族人分享,如果大家不願按我說的分配比例分配利潤,那麼,算我沒說」
在場的時氏族人,原本都是從嘉興遷出來的,可以想像,他們在嘉興並不是優秀的,所以才要出來另尋出路,這些人才幹或許不足,但闖勁還是有的,時穿擺明車馬,族中的幾位長者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站出來訓斥說:「自晉以來,中原戰亂不休,每每世家大族躲避戰禍遷移他地,能生存下去的,無一不是上下一心的家族。
我等遷居海州,是要想一個長久的謀生法,海州土地貧瘠,種糧食是指望不上殷實富足了,種葡萄釀酒,這是時汌族弟給我們指的明路,我海州時氏若是不想困死在這片貧瘠的田土上,唯有置之於死地拚死一搏,才有出頭之王。
這種時候,別的心思要不得,我們自己族人離心離德,外晦就在眼前。更況且種葡萄需要三年培育,這三年全靠時汌賢弟支持,等三年的時間熬過去了,我們將給子孫後代留下萬世富足的基業。時汌賢侄要三成收益,那是厚道了。這事就這麼定了——族中再有外心者,我闔族上下當共逐之」
這番話倒讓時穿有點不好意思了,俗話說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時穿要價比較高,是等著還價的。畢竟這年頭知識產權意識並不濃烈,自己出技術出種苗,一上來要人家田地的三成收益,釀酒所得要一半,這不是對待自家人的態度。
可是這時,再上前降低要價,有有點不合適了——合著你時汌對自家人也耍心眼,討價還價的,你還知道自己姓什麼嗎?
眼珠轉了轉,時穿(族譜上稱「時汌」)笑瞇瞇的補充:「其實,我剛才要那些收益,也不是為我自己要的。海州時氏要想興旺,咱書香門第不能忘了讓子弟讀書——我在崔莊辦了個女學,今後我打算將收益的一部分撥出來,興辦族學讓族中子弟免費讀書。
這樣吧:葡萄酒收益的兩成我上交族中,由族中安排祭祖與周濟族人,一成我用在族學上,剩下的兩成……銷售葡萄酒總要花成本的,我就愧領了。至於葡萄田的田產收益,我也拿出一成來開辦醫館,族人可以在醫館內免費就醫。
另外,族人釀造的葡萄酒,要想自家銷售也行——我只取一半的產量,剩下的,大家可以自主支配。以上所有的收入分成,以十年為期,十年過後,無論葡萄田還是釀酒場,全是大家自己的,我不再參與。」
族人眼睛瞥向了宗子時燦,可惜這時的時燦年紀小,說不出什麼總結發言。故而族中長者只好出面,彼此低聲商議了幾句,稍傾,族人公推在崔莊教學的六叔上前,六叔開口說:「我在崔莊讀了些家庭經營術,十七郎所說的,大家擰成一股繩,把葡萄酒行業做大做強,倒是符合我時氏聚族而居的道理。
這幾日我也看了,十七郎手段了得,白手起家,眨眼間在海州掙下了潑天富貴,我時氏來海州,本就指望十七郎幫襯,那麼,今後我們就指望十七郎你了——你有什麼方略,給大家說說?」
白虎山,加上白虎山山谷,如果系統化經營的話,打造一個全國知名的盛產葡萄酒的谷地,品牌效應會讓此地的酒業享譽全國,而且流傳萬代……當然,各家都有各家的心思,強求他們長時間容許時穿支配自家的產品,那也不現實。時穿要求的是,在創業初期大家擰成一股繩,共同打造葡萄谷地的名聲。等到出名以後,大家各自獨立發展自家的品牌特色,以便細分市場。
把這個意思跟族人交代之後,時穿發覺許多人在底下悄悄鬆了口氣,稍傾,族人們繼續聚在底下商議,而座上的宗子時燦,一副木偶泥胎模樣,整個過程中一言不發,倒是時穿有點看不過去,乘族人商議的間隙,歪過頭去低聲詢問時燦的近況,話題無非是問對方是否在海州學舍登記學籍了,族中有多少人的學籍遷過來了,以及這段時間族人的生活狀況。
不一會,族人們商議完畢,依舊公推六叔上前跟時穿匯報:「十七郎,我等決定幹了但這三年,想必很難熬,聽說你的鋪子還在招人,族中現在這種情況,糧食全靠你周濟,子弟們沒個活路不行,你看,能否讓侄子們去你的作坊打打下手,掙個餬口錢。」
時穿回答得很快:「當然可以,雇誰不是雇,自家的兄弟子侄,好歹知根知底,更加可信——不過有話我事先跟你們說明,我作坊裡規矩嚴,他們進了我作坊,我絕不會因為他們是我的族人,就允許他們破壞規矩。當然,如果他們做得好,我自然的陞遷機會,總是自家族人嘛,不用他們用誰。」
這時,屏風後再度傳來一聲咳嗽,時燦立刻丟下了話題,連聲告辭也不說,跳下凳子,咚咚咚的跑到屏風後……不一會兒,屏風後傳來竊竊私語聲,等時燦再度從屏風後出來後,學著成年人的模樣拱手,並一板一眼問時穿:「十七叔,聽說你莊子上辦了村學,我……可以去你莊子上附讀嗎?。」
身為宗子,不關心家族的營收,反而在意讀書識字……好吧,這也是古時候社會各階層的共識:書中自有黃金屋嘛,讀書科舉,才是「正途」
時燦這話一說,在場的時氏族人馬上響應:「族弟,族中童子也有幾位,讓他們終日嬉戲,荒廢了光陰,可不是咱們的門風。我等正想跟你商量,你那裡既然有現成的學堂,不如讓童子們去你們那裡附學……嗯,既然你那所學堂接納了族中子弟,族裡按慣例該給一份補貼。」
時穿急忙站起身來,沖說話的人拱手:「小弟我幼年在外闖蕩,族中事務完全不知道,加上對過去的事有點遺忘……如今時氏遷族居住在海州,我竟然忘了按月交納自己的奉例。嗯,族中的公中錢糧由誰掌管,我每年當出多少錢?」
第266章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