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都頭忙打斷豆腐西施的話:「娘也,話可不敢亂說,道觀上的事情,向來由道監管束,咱可不能信口開河。」
豆腐西施白嫩的手到了額頭上,她揉了揉太陽穴,繼續皺眉:「可憐,那些孩子忽然被人從父母身邊奪走……她們日日吃齋念佛,總教導別人與人為善,自己怎麼能做下這種事?我還信了妙玉的話,以為來做一場法事,捨一點香油就能去除身上的霉運,哼哼,我真是瞎了眼,竟然信了騙子的話。」
時穿恰好走到路邊,他的目光不像士子那樣害羞,偷偷摸摸躲著看,那火熱的目光直接落在豆腐西施飽滿的胸前,讓豆腐西施不自覺的掩了掩胸口……這動作引起一片吞嚥口水聲,肇事者卻很坦然,彷彿他如此不雅的看人,早已習慣了,他自來熟的插嘴:「這就對了——忽悠嘛,他們嚷嚷『與人為善』,那是求別人的,自己從不願奉行。至於做法事也能消災……哈哈,你若不付錢,道姑尼姑能替給你祈禱嗎?都是騙錢的把式,不新鮮了。」
蒙都頭趕緊引開話題:「哈哈,李三娘,這是個傻子,他說話你別在意……我早跟你說了,你早信我的話,什麼剋夫不剋夫,巧合而已,別人怕我不怕,告訴你,這件案子之後,我也大小是個官了。」
說到這兒,蒙都頭忽想起一事:「李三娘,我記得你那小院最近租不出去,你還打算租嗎?」
豆腐西施斜了蒙都頭一眼:「你呀,有那個賊心,沒那個賊膽,我真敢嫁,你敢娶嗎?」
稍停,豆腐西施喜笑盈盈說:「都頭打算照顧我生意?實話說,恨我那院子面積不上不下,租給官宦與茶商住,院子覺得小了點;但要租給平民百姓,院子又顯得過大,實難找到個好租客。都頭這麼問,可是想搬到我隔壁,不怕我半夜去翻你的牆?」
蒙都頭與豆腐西施就這樣毫無顧忌的站在路邊討論著私情,似乎海州城的老百姓早已習慣這對狗男女的濃情蜜意,一名路邊的男香客還笑著調侃:「都頭,豆腐西施真要敲你的門,你敢開門嗎?」
其實,豆腐西施跟蒙都頭似乎都是嘴上功夫,旁人一調侃,他們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蒙都頭趕忙岔開話題,憨笑著說:「不是我租你家院子,官府租——這些被救的女孩總要尋個落腳點,好等時間與她們父母聯繫,再住在廟院不合適,住在官署那更不行,我琢磨著,你那院子不大不小,剛合適她們閒住。」
豆腐西施在驢上一揚手帕,咯咯笑起來,引得胸前一陣波濤蕩漾:「哎呦呦,官府出錢啊,可不能便宜了你們,都頭,憑咱倆的關係,我把房租提的高一些,還包伙食,算為那些被拐女娘盡點心意,你可別為難我噢。」
旁邊的衙役湊趣說:「憑你倆的關係——李三娘,你跟都頭什麼關係?」
李三娘一聲嬌笑:「那個有心無膽的傢伙,我夜夜給他敞著門,他都不敢從我這裡路過。」
一名衙役笑著調侃:「李三娘,你家的狗好凶啊,什麼時候你把狗燉了給我補補身子,我當晚就摸上你的床。」
李三娘很果斷:「那我們說定了,今晚我留門,明天我備嫁妝,可好?」
蒙都頭趕忙訕笑著插話:「都別吵了……李三娘,這會兒你要敢敞著門,真有人敢不管不顧的摸上門去——瞧,被拐的有十九名女孩,還有這位傻大個,這人被拐子敲了悶棍,還被連續灌了一個月的蒙汗藥,腦子已經渾渾噩噩,全不怕人情世故。
這傻子,全忘記了本來姓名與家鄉父母,本案結案後,官府恐怕也要負責安置養活。你瞧瞧,這傻子粗大壯實,剛才那話裡又不信神佛不信邪,從不怕剋夫,好男人啊。且他渾忘記了過去,白紙一張好調教,誰對他好他沖誰笑,多好的人啊……李三娘,你把他勾搭上了,這廝就是你的第八嫁——瞧瞧,多壯實的肌肉!」
豆腐西施啐罵一聲:「呸,都頭,你這麼說話,看來是不打算娶我了,沒良心的,往日裡甜言蜜語,唯恐罪了我,如今才升了官,往日那些誓言全不算數了……呀,你說的傻子就是此人嗎?好雄壯的一條大漢……嗯,傻傻的,嫁過去不用伺候公婆與小姑,倒真是個好男人。」
豆腐西施望著時穿,頗有點饞貓望著魚的神情。
對面的時穿兩腿滑稽的耷拉在騾子兩邊上,他胯下的騾子也算雄壯,原本是匪徒精挑細選,準備用來馱運行李,好連夜逃離此地的。但這種程度的雄壯與時穿的個頭相比就不算什麼了。他身高比騾子高出許多,兩條腿只好耷拉在騾子身側,雙腳快挨上地面。
這騾子是用來馱行李的,但它從沒有馱過如此沉重的「行李」。為此,騾子掙得面紅耳赤,鼻子頻頻噴著白氣,腳步像醉漢有點發飄,蹄子東一下西一下的,走不成直線,看著騾子那哆哆嗦嗦的艱難,豆腐西施只覺得心痛。
騎在騾上的時穿也覺得彆扭,每個動作都不得不很小心,直唯恐騾子累趴下,那樣的話,就改成騾子騎他了……作為他眼下最大的財富,他已經打算,如果騾子累趴那就扛著騾子走,至少扛回家去也是一頓肉吧。
豆腐西施憋不住,噗哧笑了:「糟蹋東西啊……大郎,你不如下了地,牽著騾子走。這可是六歲的騾子,腰還軟,馱不動你這麼重的物件。」
大郎這詞,如果不從排行上計算的話它是種尊稱,相當於現代的「老大」。
聽到這聲招呼,時穿解脫似的跳下騾子,長長的舒了口氣後,感慨:「也好,哥坐在騾子上,心比騾子還累。這下子,騾子放心了。」
感慨完,時穿歪著頭打量著對方白嫩的脖頸……所謂古典美啊,也就是現代年畫中嫦娥似的眉毛,典型特徵就是脖子細長……這個少婦少婦的脖子可真白,鎖骨……鎖骨下面的溝壑……真美!在宋人當中真數少見。
打量人啊,目視對方眼睛算禮貌,目光再低一點就是流氓。
豆腐西施橫了一下她那水汪汪的眼睛,嬌笑著回頭說:「都頭,你說對了,這人真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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