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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斌一愣,恍然道:「大人高明,他定是被兇手用驢或騾子之類的東西,托到我們發現他的地方去的,所以那根毛就有了來處。」
段飛搖搖頭,說道:「驢和騾子背上的毛有這麼長嗎?還是等專家來分辨吧。」
「這應該是一根狗毛。」楊森換洗之後出來,拿著那根毛很肯定地說道:「不過我也不是很確定,因為我沒有見過同樣的毛,只能以普通常見的各種毛做類比,推斷出來的。」
「狗毛?尾巴上的麼?」譚斌疑道:「狗也托不起這麼大的人吧?」
楊彬聳聳肩,段飛替他答道:「譚大人,這世上有很多狗身上長的毛也很長的,有些猛犬甚至能與獅子老虎搏鬥,何況兇手還可以將小張置於麻袋之中,或用其他什麼小車之類東西或拖或拉,把他送到被發現之處,這根毛至少可以體現出兇手身邊的一點信息,好了,我們準備出發上山,譚大人就留在山南村坐鎮吧。」
段飛留下五十名錦衣衛在山南村保護村子,其餘的都帶上了山,裡正陸康毫無疑義地跟著再次上山,雖然他心中極其不願。
「大人,這裡就是書生周聰兩次摔倒之處,正是這顆石頭讓他記起了原來的路。」
「大人,路邊這顆大石下就是我們發現張捕快的地方。」陸康沿途指點著與案情有關的地方。
段飛在周聰摔倒之處沒有停留,倒是在發現張捕快的地方讓大家停下休息,他來到人形巨石下仔細觀察,他很快就發現地上幾乎沒有血跡,抬頭一看,山下遠處的山南村赫然在望。
段飛會心一笑,回頭問道:「陸康,你們發現張捕快的時候他的傷口是否被人處理過,已經不流血了麼?」
陸康答道:「是啊,大人怎麼知道的?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靠在石頭上坐著,手臂上用山籐緊緊紮住了,胸口傷口也已經不流血了。」
段飛回頭問石斌他們道:「你們說為什麼兇手大費周章給張捕快止血,並把他送到這裡坐著?」
「大人,這個兇手就是個瘋子,他怎麼想我們怎麼知道?」石斌忙了半夜,伺候那些屍體早已是疲累不堪兼心神不寧,見問他打了個呵欠有些持寵地說道。
段飛還沒說話,小環先擰了他一下,段飛笑道:「小環你比他聰明,你替他回答吧?」
小環答道:「大人,這個問題我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這裡剛好可以望見山南村,兇手是想嚇唬大家說:我瞧著你們呢若是我啊,我就想法子把張捕快,用鐵釘釘著手腳,用木架子高高豎起來」
說著說著小環方知失言,大家都面露異色向她瞧過來,小環忙解釋道:「我以前見過啊,黃頭髮的西番人拜的就是被釘在木架子上的神啊。」
段飛笑道:「小環說得不錯,兇手把張捕快放到這裡,就是好讓我們發現,這是兇手故意留給我們的警示。」
郭威疑問道:「那為什麼兇手還要給張捕快止血呢?留個活口給我們對兇手不利吧?他甚至為了殺周聰夜闖山南村,為何獨獨放過了張捕快?」
這個問題連小環都無法回答,管簫寒或許知道答案,不過她是肯定不會出面回答的,段飛說道:「這個問題要結合其他線索來回答,陸康,你們上山燒香供奉這個冤鬼多少年了?」
陸康答道:「嗯已經有十多年了,大概是十六年吧。」
段飛笑道:「十六年了,這個兇手已經以神自居十六年了,作為神,自然有生殺予奪的能力,兇手以神自居,想殺誰就殺誰,偶爾發發慈悲只不過是想告訴世人,信我得永生而已,只要有供奉他就不騷擾大家,這就是明證,沒有殺死張捕快也是一種警告,慈悲的警告。」
「真是個瘋子。」石斌說道。
段飛說道:「不錯,在我們正常人眼裡他可以算是瘋子,不過並不是普通的瘋子,他的思維清晰,甚至比大多數人還要聰明,只不過是腦袋裡有根筋不對路了而已,只要我們挖掘到更多的線索,我們就可以瞭解他的習慣,推斷出他的思維邏輯,從他的角度來看這個案子,從而找到更多線索,直到發現他的蹤跡將他抓捕歸案,這門學問叫做犯罪心理學,深奧著呢!好了,大家繼續上山吧。」
又走了一陣終於來到冤魂谷前,今天天上有些雲,太陽時不時躲在雲後,冤魂谷裡更是陰風陣陣,陸康心裡打鼓地說道:「大人,這就是冤魂谷,我就不進去了,我在谷口守候著,等大人出來我再帶大人到梁捕頭他們喪命的山崗看吧。」
段飛見他這麼害怕,笑道:「好吧,留下十個火槍手看住谷口,順便陪伴里正,別叫老虎把他叼走了,其他人跟我進谷,大家路上小心,別把證據毀了,走吧。」
會武的人不那麼怕鬼,何況還有火槍在手,錦衣衛一馬當先向谷裡走去,其後是石斌他們,然後是段飛,十二生肖中的戌狗鐵錚和亥豬羅勇左右相護,段飛背後跟著三個丫鬟,再往後全是一手持刀一手持槍的彪悍錦衣衛。
谷裡果然陰氣逼人,頭頂幾乎看不到天空,腳下也軟軟的儘是草葉淤泥,一腳下去能踩出一腳半的水來,穿著皮靴的人還好,穿著繡鞋的三個女孩可就慘了,不一會鞋子便全濕透了。
好不容易眼前突然一亮,原來已經來到埋骨之處的陡坡前。
那天為了安放挖出來的屍骨,譚縣令命人將陡坡前的草木砍伐一空,現在便有了一片難得的空曠。
空是空了,不過這裡臭氣撲鼻,蒼蠅蚊蟲亂飛,揮手趕著蚊蠅,大家都很不舒服,更是嚴重妨礙了工作,段飛指著前些天譚縣令砍伐後堆在一旁的樹枝草葉說道:「誰去點個火,在四面搞點煙出來,把這些蚊蠅熏走,不過要小心,發現任何本不該屬於這裡的東西都要拿來給我過目。」
火點了起來,那些沒有乾爽的樹枝草葉燃起來後盡冒濃煙,不一會就把蒼蠅蚊子什麼的全熏走了。
別人燒火的時候,段飛站在那個陡坡前仔細觀察,陡坡已被挖得面目全非了,只要再來場雨,只怕又會塌陷,段飛知道那些尚未腐爛的屍骨都是在陡坡較上端發現的,越下面埋的屍骨越久遠,所以土崩之時是一具枯骨而不是一具腐屍壓住了小颺,顯然兇手最開始的時候把屍體先埋到了最方便的斜坡下,然後像堆金字塔一樣層層疊疊地向上埋人,可是為什麼下邊還留著一個土洞,讓小颺他們主僕倆打算躲在裡邊過夜呢?
「大人,卑職發現一串佛珠。」有個錦衣衛用木棍挑著一串佛珠遞到段飛面前,段飛戴上專門定制的皮手套,接過佛珠,擦去佛珠上沾的泥塵,段飛發現這串佛珠的質地還挺新。
「大人,或許可以從這佛珠的來歷查到死者身份。」站在段飛身邊的石斌說道。
段飛點點頭,揮退了那個錦衣衛,不一會又有人找到佛珠,只不過用來串珠子的繩子霉斷了,再往後更多的珠子被發現,段飛的心情漸漸沉重起來,這麼多式樣都差不多的佛珠,不可能都是死者所擁有的,極有可能是兇手在埋葬死者時給他們佩戴上,究竟有什麼寓意呢?
管簫寒見段飛拿著佛珠沉思不語,她眼珠子一轉,說道:「大人,這些珠子或許是用來害人的。」
段飛疑道:「佛珠也能害人?」
管簫寒說道:「對啊,大人,這些佛珠上邊刻著的符咒有安魂固魄的功效,不過若是用在死人身上那就成了歹毒的詛咒了。」
段飛一點就通,他脫口說道:「兇手希望用這東西將死者的靈魂鎖在屍身上,永世不得超生,果然歹毒之至!」
幾十號人將現場很快就翻了一遍,甚至陡坡都重新犁了一遍,除了佛珠和一些散碎的骨頭之外並未發現其他可疑的東西,一件原屬於死者的東西都沒有發現,兇手在把人殺死之後將屬於他們的東西全取走了。
錦衣百戶羅志成來稟道:「大人,我們已經查找了兩遍,再也沒有新的發現。」
段飛點點頭,暫時沒有新的指示,他遊目四顧,只見地上除了遍地淤泥外就剩下許多木塊,大家不想踩到淤泥裡,來往都踩在那些木塊上,乍一看好像很正常,不過段飛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皺了皺眉,說道:「大家有沒有發現,這些被你們用作墊腳的木塊,都是被人砍削出來的,形狀大小都差不多,多數都朽爛了,它們也不是本屬於這裡的東西,極有可能是陪葬品,為何大家都視如未見呢?」
聽到段飛的話,大家都嚇了一跳,急忙從木塊上跳開,段飛身邊也響起一聲驚呼,李玉英正站在兩塊木塊上呢,她嚇得向後一跳,踩在一片泥水裡,腳下一滑,仰天就摔了下去。
段飛眼疾手快伸手將她攔腰抱住了,免了她摔在泥水中的狼狽,沒想到李玉英在他懷中卻駭然尖叫並且同時拚命掙扎起來。
段飛一愣,急忙將她轉手交給一旁的小環扶著,說道:「對不起,李小姐,我見你摔倒,一時情急才扶著你,我沒有別的意思,請你原諒。」
郭威也在一旁安慰道:「小英,這也沒什麼,你別叫了,這回音大,耳朵都要震聾了。」
李玉英情緒稍稍穩定下來,她的面頰白得就像雪一般,她驚恐地望著段飛道:「你不要碰我,你的手套不乾淨」
段飛這才明白她究竟為啥見鬼似的尖叫,原來是怕髒啊,段飛無奈地說道:「小姐,叫你不要跟上山的了,若我剛才沒扶住你,這滿地都是泡過屍體的水,你若是一跤跌下去」
李玉英慌亂地說道:「你別說了。」然後一頭撲到小環懷裡,再也不肯抬頭,管簫寒白了段飛一眼,說道:「好了,你別嚇唬玉英妹子了,她已經夠可憐的了。」
段飛無辜地說道:「做好事還被責備,我豈不是更無辜?好了,大家也別看戲了,把這些木塊撿到一堆,讓我看看這東西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木塊很快堆成了一堆,準確的來說應該叫做四方木條,幾乎一樣大小,只是長短不一,有的已經極為腐朽,有的卻還挺新,就跟那些佛珠差不多。
這些木條都是陪葬品無疑,數一數大約有四百多條,對一百多個死者來說似乎多了點,不過段飛從中挑出了十八根幾乎是全新的木條,相對於最新的三具屍首,段飛若有所悟,倘若每個屍體需要配六根木條,它們究竟用來做什麼呢?
「也許是想擺個什麼特殊的符號吧。」管簫寒也拿不準了:「不是說捕頭梁春他們的屍體也被擺成了五芒星麼?加上個沒有死的張捕快,剛好六個人,六根棍子。」
段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低頭去觀察那些木棍,只聽楊森說道:「大人,這些木頭上有不少細繩啊,就跟我在屍體上發現的那些一模一樣,可惜挖掘屍骨的人很不專業,現場完全破壞了,現在光憑猜的,實在難以想像這些東西是做什麼用的。唉」
段飛亦有此憾,說道:「把它們捆做幾扎,都帶回山下再說。」
埋骨現場基本上可算勘探完成了,段飛帶著大伙離開冤魂谷,只見日頭已至午時,段飛說道:「大家各自吃點乾糧休息一下吧。」
錦衣衛的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有不少還經歷過戰場,隨便洗洗手抓起東西就吃,三個女子中管簫寒和小環也沒問題,唯獨李玉英有些吃不下,她似乎對段飛曾經用手套碰過的地方很在意,滿身不舒服似的,若是帶有衣服換的話,只怕她早洗洗換了。
背對著冤魂谷,段飛坐在草地上向對面那座山望去,只見那座山並不算太高,山上樹木繁茂,半山腰處突出一大塊岩石,石台上植被茂密,將石台遮蔽得嚴嚴實實,經陸康指認,段飛知道那就是梁捕頭他們出事的地方。
段飛的目光向那邊凝望過去,突然心有所感,似乎有人在那邊盯著自己,段飛不動聲色地把臉挪開,從懷中掏出個雙筒望遠鏡,拉長之後突然湊在眼前向那石台望去。
第一眼有些朦朧,段飛調了下焦距,視物清晰了,就在他飛快地晃動鏡頭找尋目標的時候,一張青面獠牙耷拉著血紅大舌頭的鬼臉一閃而過,望遠鏡裡突然出現這樣的畫面,段飛也不禁吃了一驚,等他定神再回去搜索的時候,就只見到了搖曳的樹枝。
段飛一躍而起,喝道:「那平台上有人!留十個人守在這裡,陸康、玉英你們留下,羅志成,你帶一隊人從西邊包抄上去,其他人跟我來,不論遇見什麼人都給我當場拿下,一定要留活口!」
段飛一馬當先地向那山崗東面繞去,反應最快的是管簫寒,她的功力似乎恢復了一些,能夠運用輕功了。
大家蜂擁而去,餘下陸康等目瞪口呆的坐在草地上。
段飛衝上高崖上突出的石台時,那裡已經沒有任何人影,從另一邊衝上來的羅志成他們也一無所獲,段飛命令大家分散向山上搜索,他自己定了定神,開始現場勘查。
地上血跡斑駁,畫著屍體方位的人形白圈依舊,只不過多了點小動物爬過的足跡。
當初梁春等人的五具無頭屍首被擺成了個五邊形,加上被置於遠處的人頭,就組成了規整血腥詭異的五芒星陣,五芒星的一個角指向崖外,段飛站在五芒星陣的中心順著那個角望去,正好看見冤魂谷的方位,一片光禿禿的山壁頓時映入眼簾。
管簫寒也順著段飛的目光望去,見狀不禁輕歎道:「是那片埋骨的山坡」
段飛說道:「是啊,從這裡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一片墳墓,兇手定是經常在這裡欣賞他的傑作,這裡亦是監督冤魂谷的最佳地點,所以梁捕頭也選擇了這裡,卻沒有想到他們的一切動作都被兇手看在了眼裡,兇手借助自己最熟悉的地點算計了梁捕頭他們,梁捕頭他們所以才會死得那麼蹊蹺離奇。」
管簫寒微笑道:「讓人神志不清的藥物有很多,再輔以一些道具,讓梁捕頭他們自相殘殺並不難,我建議公子搜索一下方圓五丈之內,定會有所發現。」
段飛也點了點頭,說道:「石斌,你們四人聽到了嗎?仔細搜索方圓五丈之地,看看有什麼發現。」
石斌疑惑地看了管簫寒一眼,他也不知道管簫寒的真正身份,因為管簫寒這回用上了傳說中的人皮面具,除了段飛之外其他人都沒看出來。
石斌他們搜索去了,段飛也沒閒著,他分辨地上的痕跡,血點,推斷當晚事情發生的經過,不過看了一陣他確定這是徒勞,當晚可是六人大亂鬥啊,地上的血跡很亂,還經過踩踏和拖曳,沒有精密的儀器光憑只放大鏡可看不出什麼,就算看出點什麼,先後次序也根本無法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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