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心中還沒轉過念來,管簫寒又開口了,她說道:「我家大人奉旨核查錦衣衛冤案,就得辦得光明正大,焦氏,你派人去將本案涉案的證人都給我叫來這裡,還有隔壁鄰舍喜歡湊熱鬧的人都給我叫來,本姑娘要當著大伙的面,將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焦氏稍一猶豫,管簫寒一瞪眼,她急忙請命親自去了,她真想不通,自己也算是個厲害的人物,嫁入李家之後很快就把李家上下調製得服服帖帖,當年自己餓了那死鬼李承祖三天,都沒人敢報給一家之主的李名勳,可今天卻給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小女孩克得死死地,難道因為她嗓門大?或是借了段大人的官威?焦氏隱然覺得不太像。
不多時李家的三小姐就被焦榕帶了過來,只見她兩眼無神,嘴唇乾裂,面容憔悴,身子骨更是消瘦得只剩把骨架兒了,她勉強來到段飛面前,跪下磕頭道:「奴家李桃英拜見大人……」
段飛已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他抬抬手,說道:「免禮,李桃英你起來說話。」
李桃英想站起來,卻兩眼一黑就一頭向地上栽去,蘇蓉及時伸手將她托住了,在她脈門上一試,只覺她脈搏快而虛浮,顯然是飢餓了許久以至身體不支,她急忙從懷裡拿出一隻玉瓶,將裡面的液體傾倒入李桃英的嘴裡,然後轉頭喝道:「你們還是人嗎?將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餓成這個樣子!簡直就是一群畜生!」
「妹子請息怒,犯不著跟這些人生氣,他們不配!」管簫寒轉身點了兩個錦衣衛,說道:「你們一個去取些乾淨的溫水來,一個去找些糖和米粥來,其他人將李府包圍起來,沒有大人的命令,一個也不許放走了!」
聽到管簫寒的話李府的人有些聳動,蘇蓉一面給李桃英運功一面冷冷地掃了李家的所有人一眼,被她目光看到的人無不覺得像被針紮了一下,更無人敢面對她的目光。
管簫寒臉上的笑容卻濃郁起來,她笑吟吟地來到焦榕面前,嬌柔地問道:「這位是三小姐的親舅舅焦榕是吧?三小姐是怎麼餓成這個樣子的?你可知道?」
「我……」焦榕望著眼前笑吟吟的美人兒,卻開心不起來,他心驚膽戰地說道:「這是……她……她病了,不肯吃東西才餓成這樣的。」
管簫寒冷笑一聲,雙目如刀地刺向焦榕,厲聲喝道:「你撒謊!」
焦榕嚇得撲通跪下,管簫寒冷冷地說道:「你說不說實話?等三小姐醒來就由不得你了!」
面對著管簫寒要殺人的目光,焦榕不敢再隱瞞,說道:「是我姐姐說她不聽話,將她關在房裡關了三天,沒給她送任何吃的。」
管簫寒哼了一聲,手指輕輕在焦榕肩膀上點了一下,焦榕就如肩膀被刀劈了一般,淒聲慘嚎起來。
段飛眉頭一皺,說的哦啊:「簫寒,你這是何故?」
管簫寒轉身向段飛一揖,說道:「大人,簫寒自幼沒了雙親流浪街頭,深知飢餓之苦,焦氏如此狠毒,焦榕助紂為虐,簫寒實在忍不住想殺了他們!」
管簫寒的聲音很冷,冷得就像九幽吹來的陰風,看到焦榕的慘狀,再聽到管簫寒的話,大家一點都不懷疑她真的會殺了焦氏姐弟。
段飛看看管簫寒,再看看已經淚水漣漣的蘇蓉,搖頭歎道:「我也很不喜歡他們,不過查案時切忌帶著個人感情,你們的表現讓我很欣慰,但是也有些失望,這個案子還是我來查吧,你們照顧好李桃英便了。」
段飛站了起來,走到焦榕面前,說道:「給他解了,倘若他有罪,本官自會斷他死罪,何須污了你的玉手?」
管簫寒不吭一聲地踢了焦榕一腳,焦榕如逢大赦,頓時喘過氣來,段飛看過案卷,深悉焦氏等描述的案經過,他先來到李玉英的房間裡看了看,這間屋子位處西方,建得很是單薄,門窗也關不牢,若是西風一起,住裡面的人可就要吃苦頭了,而且房間窄小,沒有丫鬟的臥榻,李家並不貧困,難道大小姐的貼身丫鬟也養不起嗎?
回到後院外邊,段飛問道:「李強兒何在?你說你看到與二小姐偷情的姦夫是從哪兒翻牆而出的?」
李強兒指著西院一處圍牆說道:「大人,那姦夫就是從那裡翻牆出去的。」
段飛來到牆根下看了看,再回頭瞪了李強兒一眼,說道:「你說你翻牆追出去然後找到了姦夫落下的鞋子?」
「是,大人」李強兒說道:「那姦夫身材高大,而且似乎已經非常熟悉地形,他按著牆面就翻過去了,而我則是先爬到那棵樹丫上,再跳到牆頭才翻出去的,因為爬樹耽擱了些時間,所以才讓那姦夫逃之夭夭了。」
段飛叫人找來梯子爬在牆頭看了看,只見外面又是一條細長的小胡同,兩堵牆隔著很近,所謂姦夫若不是翻到對面那家人院子去了,就是順著牆爬下去了,照李強兒所說應該是爬下去的,然而牆上灰土平整,青苔點點,卻沒有什麼新的擦痕,顯然李強兒在撒謊。
段飛並未當場揭破,而是一聲不吭地回到院子裡,坐在椅子上打起盹來,李家隔壁鄰舍的人陸續被焦氏請來,段飛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才睜開眼,說道:「人都到齊了吧?本官要開始審案了,帶原告焦氏!」
焦氏早已等候在旁,聽到傳召急忙上前拜倒在地,段飛喝道:「焦氏,你貪圖李家遺產,毒殺李家長子,陷害李家二女李玉英,還差點餓殺李家三女李桃英,你還不老實招供!難道要本官動大刑不成!」
除了錦衣衛等人之外,在場聽審的李家人眾以及李家的鄰居都轟然一聲交頭接耳起來。
焦氏吃了一驚,說道:「大人,這是從何說起?李承祖孝心一片,親去甘肅尋找他爹的遺骨,我苦苦勸阻而不得,他一去就沒了消息,至今未歸,大人如何說我毒殺了他?李玉英通姦事敗,當場被捉,大人如何說我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