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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段飛吃驚的樣子,嚴捕頭反過來安慰道:「別怕,只要我們將這個案子搶先辦好了,辦踏實了,東廠的人沒了藉口,至多也就費些錢財而已,不必太過緊張。」
段飛定了定神,說道:「那我們可就要加緊了,今天我們除了找到兇殺現場之外,還發現了一個線索,據說十日傍晚,鶴來樓的大廚譚某曾經丟失了一套刀具,極有可能便是凶器,不管怎麼樣,先將他及他的新刀具都帶回來再說,一個名廚,用慣了的刀具就算換新的也會與原來的相似,應該可以用做對比。」
兩人商量兩句,嚴捕頭便去鶴來樓拘那譚大廚去了,段飛則向殮房走去,正好見到石斌從吏捨走出來,對他叫道:「飛哥,還沒吃飯啊?」
段飛點頭道:「嗯,沒感覺到餓,對了,早些時候見到了黑猴兒,他對我說了些奇怪的話,他在我昏迷之前跟我說過什麼嗎?我可跟你提過?」
石斌道:「好像沒有,不過黑猴兒上個月曾經跟你吵過一架,那是他跟他叔父從外地回來之後,但是你們倆都沒跟我們說過究竟是為什麼,再往後你就嗯,你一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剛才我跟嚴捕頭到處找人詢問的時候,小二子找到我,說今晚瘋狗要召集所有人決定一件大事,他問我還有飛哥你要不要去,問他他又說不出是什麼事,當時我就拒絕了,咱們都是捕快了嘛,那些江湖事還是少摻和的好」
「你說的對,估摸著也不是什麼好事,不用管他們,你現在準備去哪?跟我去殮房看看嗎?」段飛問道。
石斌支支吾吾地溜之大吉,殮房晦氣,誰沒事老上那兒去呀。
段飛剛走進殮房小院,楊森就喜滋滋地迎了上來,說道:「段大哥,案子破了沒有?我可是立了大功哦。」
段飛哼了一聲,只顧去檢視那頭死豬,楊森察覺不對,小心翼翼地問道:「段大哥,出什麼事了,我做錯什麼了嗎?」
段飛淡淡地說道:「錯也沒錯,只不過有人拿著從你這裡得到的丁點兒證據就定了一個人的罪,在堂上嚴刑逼供而已。」
「是許大人?」楊森眼珠子轉了轉,懊惱地說道:「都怪我,不該隨便亂說的。」
「算了,他問起來你也不能不答,這拳印是怎麼回事?當日屍檢的時候可沒有記錄。」段飛問道。
楊森道:「嗯,這是今早才發現的,我是打算去告訴你的,結果你已經走了,卻不想撞到了許大人。爺爺說這個拳印較淺,當時沒有顯現出來,昨晚我用藥水洗了屍體,這才慢慢出來了。」
段飛恍然點頭,在21世紀,法醫屍檢完畢也需要用特殊的藥水清洗屍體,從而可以發現一些原先不可見的淤痕傷口什麼的,沒想到這一招中國的古人早就應用上了。
段飛鼓勵道:「你做得很好,你可知那拳印是什麼時候印上去的,是在陸嵐死前多久?還是死亡當時被人打的?能看出來嗎?」
楊森說道:「嗯,爺爺說那個拳印是在死前兩個時辰打的,陸嵐有點發胖,這一拳力道也比較弱,至多打得他摔一跤,因此沒有留下明顯淤痕,擦上藥酒後今早才顯出來,且顏色很淡,這說明在死前,淤血已經散得差不多了,至少過了兩個時辰之久。」
這是出乎段飛意料的答案,難怪楊森自豪地見人就說他爺爺是江南第一仵作呢。
離開殮房,段飛來到了縣衙的監牢,沒有群起喊冤的場面出現,連被段飛親手送進來的宋螭、劉述都不過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就自顧在身上捉著虱子去了。
牢中的衙役將段飛帶到關著陸大的牢房前,段飛隔著牢籠對蜷縮在草堆上的人道:「陸大,我問你,你當日是何時打倒陸嵐搶走銀子的?」
陸大睜開眼淡淡地看了段飛一眼,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陸大就算沒有殺人,但是他傷人劫財,在大明本來就是重罪,何況那人還是他主人,這個問題就更嚴重了,殺頭都算輕的,一個沒有未來的人自然是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
段飛也不生氣,扭頭問牢頭道:「按大明律,奴僕打傷主人並劫奪主人錢財該判甚麼刑罰啊?」
牢頭說道:「這就要看情況了,判輕了杖撘一百流放千里,判重了絞首砍頭都有可能。」
陸大哼了聲,翻過去沒理會,段飛說道:「陸大,我知道你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假如你能提供線索幫我們抓到殺你主人的兇手,有了立功表現,再加上你是自己投案的,閔大人會酌情給你輕判,說不定流放都不用,倘若你知情不報,我們破不了案恐怕閔大人也高興不起來,到時候你可就要吃苦頭了。」
陸大似乎被說動了,他翻過身,緩緩睜開眼睛,說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段飛悠然道:「信不信由你,現在你已經沒有選擇,你覺得愧對主人是吧?我另外告訴你一個消息,這個案子有可能涉及邪教,等到東廠插手,你就等著跟陸夫人一起在街頭當眾活剮吧。」
段飛是虛言恐嚇,但是東廠之名絕非玩笑,「什麼!」陸大驚得一躍而起,身上的重鐐似乎毫無影響,但是他緊接著痛哼一聲跪倒在地,堂上受的夾板之刑還是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傷害。
段飛冷冷地瞧著他,這傢伙活該吃些苦頭,誰叫他財迷心竅呢?
陸大跪爬到木柵欄前,雙手扶著柵欄叫道:「我沒有殺人,主母更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麼要將她牽連進來?」
段飛淡淡地道:「我可以和你講理,東廠的人可不會,你的主人陸嵐是被人在燒黃紙祭鬼神拜天地的時候受三刀六洞之刑,割喉飲血酒而死,這是典型的邪教作風,你再不跟我說實話,以後也不用再說了。」
「不!」陸大慘嘶起來:「老爺啊,你死得好慘」
段飛冷冷地看著他,陸大哭喊了一陣,突然醒悟過來一般,衝著段飛叫道:「差爺,差爺,我沒有殺人,當日我只是向老爺借些錢,老爺不許,我一時鬼迷心竅將老爺打倒,搶了他的錢走了,那是酉時末的時候,剛過通海橋,還沒到北門外大街的路旁,當時有人看到的,差爺你將他們找來,他們可以為我作證,我搶了銀子跑開不遠,直到遠遠看著老爺進了城才走的。」
「哦,還有點忠心嘛陸嵐將你養大,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搶他銀子?」段飛隨口問道,心中暗暗在盤算,酉時末也就是差不多傍晚七點,三月初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了,說不定有人跟蹤陸嵐進了城,又或者在城裡見到陸嵐才突起凶心,不過陸嵐該直接順著大道向南再往西回家,難道兇手在城門口不遠處就當街將他劫持到了城東?
這時陸大答道:「都怪我好賭,老爺已經借了不少錢給我,還勸誡過我好多次,我卻總是忍不住那天我再向老爺借錢,老爺一口回絕了,還說我再去賭錢的話就要將我趕走,我我一時糊塗」
段飛丟下自責不已的陸大,離開了監牢,陸大說打傷老爺之後他就後悔了,但是賭場逼債的壓力導致他一直猶豫不決,躲藏在朋友家裡,直到今天有人告訴他陸嵐死了,他這才不顧一切地回到陸家負荊請罪,可惜已經遲了。
「什麼人能夠在大街上將一個大活人劫走而不引人注意?親朋好友?官差?還是」段飛正自苦苦思索,只見嚴捕頭用鐵鏈栓了個人大步向牢房走來,段飛愕然停下腳步,嚴捕頭對段飛道:「阿飛,這便是鶴來樓的廚子譚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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