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著這橫跨在星球之間的巨大石柱,就像是阻攔在江河湖泊上的鐵索。唯有斬斷它你才能繼續前進,否則就會讓你上不去,下不來。
石柱上漂浮的煙雲似乎微微有些散去,石柱的全貌也才粗略的被看見。
石柱上似乎被浮雕著無數的男男女女,他們的面容各不相似,表情也是各有不同,或是猙獰可怖,或是安詳和藹,或是麻木的無動於衷,或是興奮的開懷大笑,似乎一根石柱便記載著世間所有的情感和表情,演繹著全部的悲歡離合。
看著這根巨大的石柱,鐸寶似乎感覺自己看見了全部的世界,每一個家庭,每一個民族,每一個國家,他們的歡樂悲苦,而自己就如同那高坐在青天之上的神靈,俯視著萬家的燈火,蔑視著人間的百態,就如同觀賞著一出出的戲劇,怡然自得。
心口一悶,腦海中如洪鐘大呂般的聲音震盪開來。
等鐸寶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似乎已經不在北斗號內了,周圍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間,似乎是看不見盡頭的白色虛無。
地面是一層透明的鏡子鋪成的,鏡子中的自己想的似乎很迷惘。
禪杖置於掌心狠狠的杵在鏡面上,狠狠的朝著鏡面跺去。
啪
光滑潔淨的鏡面宛如飛逝的碎紙削一般的飄散開來。
而鐸寶就感覺自己就像是朝著一個無底的深淵墜落下去。
當腳再一次的感覺到實質般的觸感的時候,這裡還是一片的虛無的潔白,鏡面一樣的地板,折射出的自己就像在暴跳如雷。
「是誰給我出來藏頭露尾,算什麼本事?」鐸寶暴怒的聲音似乎在這個潔白的鏡面世界裡迴盪著,可是這麼空曠的世界為什麼會有回音?
憤怒?
自己憤怒了嗎?為什麼內心深處似乎沒有這樣的感覺?
鐸寶緊握著禪杖,從禪杖那裡傳遞過來的一絲冰涼讓鐸寶保持著冷靜。
再看著鏡面,鏡面中的自己似乎對這自己十分詭異的笑著。
一股無名的怒火似乎再一次的從心底燃起。
禪杖就要毫不客氣的將腳下的鏡面再一次的打碎。
「不行不能被控制」鐸寶知道自己應該是很不對勁,似乎有一種很奇異的力量正在束縛著自己,讓自己順應著他的思想做著他想讓自己做的事情。
放下禪杖,盤腿坐在地上,鐸寶盤腿觀想地藏血海誦經圖,那洶湧哀嚎聲不斷的血海之上,依然誦經不斷的和尚,默默的誦念著日復一日的**。
面對苦難的靈魂,沒有解救,也沒有離去。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鐸寶無從理解。
只是這種任性和堅持,一種無有盡頭的堅持卻是一種令人發至靈魂的感動。
是什麼樣的慈悲可以說出『地獄未空,誓不成佛』。
又是什麼樣的心腸可以長年累月的看著這些痛苦的靈魂在這渾濁的血海中不停的哀嚎而不伸出援助之手?
這究竟是一種天心,還是一種人心?
慈悲或者冷酷?
恍然間,這詭異的鏡面世界,竟然變成了那一片無盡的血海,血海中痛苦的靈魂哀嚎著。
他們或是小孩,或是老人,或是婦女,或是曾經自己認識的人
手不自覺的伸向他們。
然後在這些靈魂蜂擁的獰笑中被拖入這無邊的血海。
各種悲傷、痛苦、憤怒、惆悵、不甘、怨憤如毒藥般穿腸而過,萬般滋味上心頭。
禪杖晃動,鏡面幻化的血海世界再一次的崩潰。
而鐸寶再一次落入了似乎無盡的墜落中去。
直到第三次,鐸寶看到一個和前兩次一模一樣的鏡面世界。
是再一次的選擇,還是新的拷問?
而再一次看向鏡面,鏡面中的自己竟然已經變得麻木不堪,就如同一個僵硬的行屍走肉,機械的似乎重複著前一次的動作。
「哼,事不過三,豈可再乎?」鐸寶晃動著手中的禪杖,飛躍而起禪杖帶著鐸寶剛猛的棍勢朝著天空砸去。
砰
一堵晶瑩的屏障死死的抵住了鐸寶的攻擊。
鏡面中一個人影浮現了出來。
赫然是和鐸寶長的一模一樣的另一個鐸寶。
「彫蟲小技」鐸寶凌空而落,長棍燃燒著熊熊火焰朝著那個剛剛從鏡面中浮現出來的另一個自己。
砰
一堆長棍交接,瞬間分出了勝負。
幻化出來的鐸寶就像一個玻璃人一樣的炸開,然後粉碎在這個白茫茫的世界中。
這麼不經打嗎?
念頭剛落,又是一個鏡像人浮現了出來,這一次出現的並不是鐸寶自己反而是德隆老爺子。
「老爺子你也在這?」鐸寶有些警惕的問道。
「是啊剛剛進來就莫名其妙的在這個古怪的地方跌落了幾次,唉差點沒有折騰斷我這把老骨頭」德隆一面說一面朝著鐸寶走了過來。
「哦是嗎?」鐸寶冷笑一聲,長棍如瓢潑大雨揮灑而出。
揚起一片晶瑩的碎片。
晶瑩的鏡面世界又一次陷入了平靜。
直到整個鏡面般的地板如波紋般的動盪起來。
弗裡德手持著一把細長的西洋劍出現在鐸寶的面前。
又來?
鐸寶二話不說提棍便上。
長棍和細長的西洋劍交擊在一起。
乒乒乓乓,瞬間雙方對攻了數十下。
一道火柱衝出鐸寶的棍端朝著弗裡德飛去。
冰冷的寒氣朝著火柱迎去,將鐸寶燃燒的火焰覆滅。
這個弗裡德是真的?
鐸寶收住了長棍,而對面的弗裡德也同樣停住了手中的西洋劍。
「還記得迷夢之水嗎?」鐸寶朝著弗裡德問道。
「應該是迷奴之水吧」弗裡德道。
兩人相顧一笑,然後互相走上前來。
「這裡應該是一個鏡面的世界,你認為該如何破掉這該死的東西?」鐸寶對著弗裡德問道。
「如果是鏡子的話,那麼穿到鏡子的背面被鏡子照不到不就可以了嗎?」弗裡德說道。
「是嗎?那真是謝謝你了」說完鐸寶狠狠的揮舞著長棍朝著弗裡德當頭罩下。
砰
晶瑩四射。
「你怎麼看出剛剛的弗裡德也是假的?」一個聲音在白色的鏡面世界迴盪著。
「如果這真的是被*縱的世界的話,既然最開始被分割開來了,那麼就不會任由我們隨意的匯合吧?」鐸寶提著長棍環顧著四周道。
「可是你不是也見識了我和他同樣的力量,甚至知道同樣的事情嗎?」那個聲音似乎有些不甘道。
「這是鏡面的世界吧如果真的是鏡面的話,應該不僅僅是反射,更加可以折射吧我所見到的弗裡德,以及或許在那裡見到我的弗裡德的確是進行了間隔著空間的打鬥,還有交談,不過這一切都是在你的折射操縱下進行的,直到最後一刻再偷襲吧」鐸寶道。
「你很聰明,不過你的同伴可沒有你那麼謹慎」聲音說的話似乎想要大亂鐸寶的心緒。
「你知道我還看出了什麼嗎?」鐸寶並不隨著他的話題走,反而問道。
「什麼?」那個聲音顯然不在意鐸寶的疑問,反而順著鐸寶的話反問道。
「你本身應該是沒有什麼力量的,否則你沒有必要一再的借助別人的模樣來迷惑我,還有就是,折射應該也是有範圍的,只有在相通的空間內,這種力量的折射才會有可能」
說完鐸寶長棍隨著一定的軌跡朝著一個角落打去。
砰
又是鏡面的碎裂,弗裡德的身影就出現在鐸寶不遠前的方向,一把晶瑩的如鏡片般的匕首正狠狠的插在他的背脊上。
鮮紅的血液滴答在鏡面上映襯出一片鮮紅。
一個渾身就像是被鑲嵌著無數鏡片的無面人出現在弗裡德的身邊似乎在看著鐸寶。
腳尖一點,瞬步上前。
棍尖帶著灼熱的火焰抵住了鏡片般的的無面人的脖子。
「說你是誰?還有我剩下的同伴在哪裡?」鐸寶頂了頂長棍道。
「我?我是所羅門王坐下的七十二柱魔神之一,公爵但他林,掌管著人的思想和鏡像你破掉了我的鏡像世界,那麼就讓我看看你能不能不被我愚弄你的思想吧」
說完,鏡面人自己竟然化作片片晶瑩的鏡片消失在這個鏡面的世界中。
鐸寶收起長棍,扶起地上的弗裡德。
卻不料弗裡德的西洋劍狠狠的朝著自己的脖子劃來。
「弗裡德你幹什麼?是我啊」鐸寶跳開躲過弗裡德的進攻,僥倖,弗裡德身受重傷,攻擊力並不強,否則,鐸寶剛剛沒有防備之下真的會被這險險的一擊擊傷。
「幹什麼想再愚弄我」說完弗裡德一挺長劍再次朝著鐸寶刺來。
「懷疑、迷惑,真假,猜疑,這些你都能躲過嗎?或者說你做得到,你的同伴也都做得到嗎?」鏡面人用只有鐸寶聽得見的聲音將這句話傳遞到了鐸寶的耳中。
「不要小看思想的力量,它可以創造一切,也是毀滅一切的根源」聲音悠悠而來,似乎是在感歎,又似乎是在嘲弄。
而鏡面的世界轟然全部炸裂開來。
原本消失的船員們都出現在鐸寶的面前。
並且他們大都都身負重傷,不僅如此,許多船員們即使是身負重傷卻依舊扭打在一起,背叛和懷疑是最可怕的瘟疫,一旦傳播開來,人類會自我走向毀滅。
這一刻鐸寶想起了那石柱邊的飛船殘骸。
他們或許便是這樣走向自我的毀滅。
看著混亂成一團的局面,鐸寶遲疑該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即便是自己,說話又有幾個人會相信?
人的思想真的是最不可控制的力量嗎?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