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添現今成為清新縣官場的大紅人,甚至可以說是清新縣隻手遮天的人物。
眼前正逢著陞官的時刻,一個月後,只怕更升到更駭人的一步,是以身畔周圍都忙不迭地來拍馬屁。電話、手機就沒停過,他之前的下屬單位、分管企業單位、合作過的事業單位那些領導、小頭兒,無一不是絞盡腦汁,竭盡心思想請吃飯,攀交情之類。因為有理由:慶賀你即將晉陞啊。若是在平時,他們決不敢這麼唐突。
而最有手段便是教育局長陳天明、和郵電局的頭兒郭海。
單就縣教育局長陳天明來說,不僅電話打一遍又一遍,聯絡攀結,甚至還把大會鎮鳳凰小學的老校長洪興國也擺了來。
吳添被他纏得頭疼,只得答應他明天中午和他吃一頓飯。一方面對方以老校長洪興國出手,自己作為大會鎮出來的記,而且又是鳳凰小學主推手,怎麼也要給洪興國的面子。二來則是自己曾是分管教育的直管領導,人家一個下屬這麼屢次熱情相請,面子拂得太過,也是不好。
正因為不勝其煩,他索性換了手機號碼。
當他打電話告訴郭大縣長,郭大縣長笑得花亂顫:「所謂臨急抱佛腳,現在還不抱,以後就沒機會抱你這吳縣長的腳,你說這幫人咋會不焦急?你換手機卡沒用,他們找電話找不到你,就會門堵你。」
吳添聽她一說,頭皮直發麻。
果然正如郭穎所料,晚續續有人拎著大袋小袋禮物,堵門了。
「尼瑪,還讓不讓人活了?」吳添有點想暴走的味道,最終不得不離家出走,在附近的旅館暫住。
第二天,也真湊巧,陳天明所約定的「太和飯店」,正是前天吳添惘惘然被曹金德捎到的那家!
吳添站在門前打量高檔閃亮的飯店前門,忽然想起那天霍碧茹婆婆的說話,看來這裡是有錢人和當官的約定俗成的地方,否則不可能一個個都將自己弄到這裡來。
在大廳裡面,世事真是有那麼湊巧便那麼湊巧!一身玉潤端莊的少婦打扮的霍碧茹,以及她公公、她婆婆三人正坐在原先的位置,守著空桌,不是地向門外張望,等待著什麼人。
「現在都十二點半,那個莫校長怎麼還沒到,你究竟是怎麼約,不會是約錯地方?」她婆婆以不悅的語氣埋怨道。「這可是我們小彤最後一次機會,待會你盡量曖昧點,別怕丟人!只要不真讓他那個啥,就讓他揩點油水,吃不了大虧。如果他收下我們的錢,那他就反不了悔。」
霍碧茹沒想到婆婆會公眾說這樣的話,不禁滿臉通紅:「媽,你能不能小點聲!」
自前天回去後,公公婆婆對她的失敗一直喋喋不休和埋怨。她婆婆睡了一夜,思前想後,所謂捨不得媳婦套不著狼,終於就想出一條計策。
今天將莫校長約來,目的就是實施美人計。計劃很簡單,就是給莫校長那個色蟲一點小便宜,哄他答應,自己用三千塊錢換取一個額。反正這裡是大庭廣眾,又有公公婆婆在側,莫校長縱是色膽包天,也不敢太放肆。
自己甜言蜜語哄他兩句,拋幾記媚眼,敬他酒。到時他飄飄然,十有會收下自己送出的錢。
按照她婆婆的說話,只要收下錢,就大功告世。霍碧茹雖然循規導矩,但她婆婆可是潑婦,若是莫校長敢食言而肥出言反爾,那就等著她去到學校將他鬧個身敗名裂!
霍碧茹一個女人家,雖喜歡打扮,但思想還是矜持保守。她本來是不肯應允,但婆婆在家裡一直含沙射影,指桑罵槐,令她飽受困擾,沒辦法,最後只好照辦。
「這也是委屈求全,無奈之舉。小茹,你也別怪我們倆老頭,小彤聰明伶俐,如果能找間好的學校,以後一定能出人頭地!為她以後著想,你就忍忍」霍碧茹公公道,對於這樣的事,他作為一個曾經當過小領導的退休黨員來說,自然羞於啟齒。怎麼說,這也算是讓媳婦赤果果出賣色相,難為了媳婦這麼一個女人家。
「這有什麼,又不是真讓她投懷送換送身子?最多就是讓姓莫看一、兩眼,佔個表面便宜,她整天穿成妖精般,不就是給男人看的麼?」
「你這老太婆,怎麼說話呢!」霍碧茹公公有些生氣。
他老伴卻不理之,道:「等會你可注意點,別閃閃躲躲,一副做賊般。大方一點,悄悄拋他幾個媚眼,勾搭一下他,這種男人精蟲腦,智商就低。只要哄得他開心,他暈乎所以,什麼都會答應。」她換稍緩的語氣,道:「雖然這樣讓你稍有委屈,但是為小彤,那也是沒辦法。你作為人家的母親,應該能夠理解。」
「媽,我明白。」
「待會你看我的眼色行事,多灌他酒,然後趁著他稍為喝醉,就提出要求……就是他趁醉摸你一兩把,你也要忍,千萬別要壞了大事。」
吳添入到大廳,一眼就看到這一家三口,有些愕然。
霍碧茹三人也同時看到他,她公公婆婆就不說,霍碧茹臉脖間一陣滾燙,就好像做了什麼天大的醜事被當面撞破一樣。吳添是她的老領導,而且有過哪種啥關係,若是待會讓他見到自己出賣色相,哪還有臉面見人?
吳添步了過去,淡淡點頭:「你好,真巧,又碰著你們。」
霍碧茹強硬地抑制心裡的羞恥,頜一下首,正想說話。
她婆婆卻對吳添再這種時候湊來,感到不悅,冷冰冰道:「你這個鄉下人,怎麼這樣,為什麼我來這裡都能碰著你?你是不是賴蛤蟆吃天鵝肉,纏我們家小茹?」
她聲音極高,一下將大廳的視線吸引過來。
「你這八婆怎麼說話?」我靠,吳添火一下串了來,這是第一次碰著一個這麼討厭的八婆!
哥對老弱婦懦一向都算尊敬,看來,老子得開一下禁忌,來個『瘟神揍老貨』才行!他之所以惱怒,一來固然是因為對方羞辱他;二來則是這老貨既然能夠當面這樣羞辱霍碧茹,平時定然對霍碧茹尖酸刻薄。他那種打抱不平的性格又湧來,況且霍碧茹還是奪走他「處男」身的女人!
霍碧茹一看他神色,暗叫槽糕,趕緊攔在他前面道:「吳所長,我媽她胡說八道,你大人有大量,別和她一個老太婆計較。」
「怎麼著,難道你還敢動我這老太婆?」她婆婆挺起小胸膛,滿臉神氣。
她一向在縣城裡慣,自恃著動不動就能報警,有警察助陣,是以截然不相信敢有人動手扁她。
然霍碧茹可不同,她早知曉吳添是怎麼一個人,做的事是怎麼操蛋,別說老太婆!如果惹他不高興,就是殘疾人也照揍的!根本不和你講什麼仁義道德禮教人性!
「吳所長,我媽不會說話,你千萬別動氣。你就給我個的面子,就看在過去我和你『一場下屬』的份,別動氣。」她噙著櫻唇,低著臉,重重地咬著「一場下屬」四個字。
吳添本來是火沖腦,但聽到她這幾字,立即蔫下來。
外人聽不出其中的意思,他卻聽得明明白白,霍碧茹在他們曾經的一席之歡份,放過她婆婆。他心裡本來是借此幫她出一口氣,聽到她這麼哀怨可憐的懇求,終於還是忍了下來。
再想到自己將她婆婆教訓一頓,只怕她日後在家裡更加受氣,只好壓抑著火氣,黯然作罷。
吳添對著這個抱截自己的女人,有些恨鐵不成鋼,按理說,霍碧茹也長得傾國傾城,就別人不說,如果她肯嫁自己,自己肯定要她。然她為什麼卻委屈自己,呆在這樣的家庭,毫無地位地與這樣的惡婆婆共處?
吳添對不爽的人是有多狠就弄多狠,但對自己女人,嗯,應該說對自己過的女人,還是有求必應。既然霍碧茹選擇此條路,作為一個外人,也只能尊重她。
他緩緩道:「我約的人在裡面,麻煩讓一讓。」
霍碧茹看著他不計較,本應如釋重負,但聽著他比陌生人還冰冷而毫不帶感情的聲音,心裡卻說不出難過。她莫名又想起,在青平鎮和吳添那些綺麗畫面,想起這粗獷豪邁的惡霸藏在內裡那溫柔體貼的那一面,眼神黯然:如果我當日留在青平鎮,或許我就不用再承受現今這份名存實亡的婚姻。這男人雖然一副凶相,但對他的女人,卻是充滿柔情與呵護,可惜我當日沒痛下決心,貪戀城裡的生活。
「哼,一個拿著公費吃喝的鄉鎮小所長,得瑟什麼?我老伴在縣審計局當領導時,你還不知在哪裡?」霍碧茹婆婆看著吳添緩緩了二樓,滿是不屑地嘀咕。
心裡卻滿是妒忌,據她所知,能二樓的,都是花大錢的主。一連兩次都能碰見吳添,說明他來這裡非常頻繁,吳添一個小所長薪水必然受不起,十有靠著單位的報銷。
看著這麼一個鄉鎮小林業所所長,在這種高檔地方自出自入來去自如,而自己一家不僅一年沒來一趟,來了還要反覆計算,絞盡腦汁點最便宜的菜,兩相對比,真是天淵之別。對於她作為曾經的縣組審計局副主任這樣的「大領導」的夫人來說,她心理怎麼會平衡?
吳添到二樓,教育局長陳天明就迎來,拍著馬屁道:「恭喜縣長大升,你可貴人真忙,我可是請了好幾次,才請得到你。」另一主角老校長洪興國也走來:「吳縣長好。」現今的他經歷不少大場面,氣場也強大不少,對著吳添這樣大官,竟然也不怯場了。
吳添客套地握手,道:「不好意思,在下面遇到些事,來遲些,你們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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