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添臉出露出一股豪邁:你很強大,你無所不能,你人脈深厚,你讓人恐懼……你到處炫耀這些東西,讓別人感覺你不可戰勝。鄧嘉誠,你知曉你這樣幼稚行為是多麼可笑!真正有實力的強者,從不在乎別人的評價!這些東西在我眼內,只是一坨屎,一坨噁心的屎!
靠著這些自慰的光環,就想動我的人,搶奪我的名額!實在狂妄自大,如果不給你一記狠著,還真當我吳添是紙糊的!
……………………………………
經過二個小時的忙碌,呂燕琳終於弄完她想要到的片段和現場評論。接下來,只等將送片回省裡,剪輯後,在節目裡播放。為了趁熱打鐵,第一時間將百姓眼球聚焦。她親自打電話給監製,讓他製作大概預告白天播放,晚上正式內容出街。
廣南市離這裡不到五個小時的路途,由於是走新的省道,天一亮就趕回去,完全有充足的時間,在晚上播出。
她這當家花旦,在《新聞一線》有著絕對的支配權,監製自然不說二話。而且從電話裡,也感覺到這個題材的轟動性,一聽完敘述,甚至比呂燕琳還焦急。
天邊灰朦朦,黑夜漸漸地轉成清晨。
雖然奔波一天渾身疲憊,但是呂燕琳卻充滿滿足感。憑著她豐富經驗與新聞觸覺,只要這片子一播出,百分一百引起軒然大波,如同巨大石塊拋入湖面般引起巨大反響。
由於題材的貧乏,以及媒體同行間的競爭愈趨激烈,《新聞一線》的收視率漸漸地在下降,她一直想方設法力挽頹勢重振雄風。然節目要吸引眼球,必須要有好的題材才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空焦急,一直愁眉苦臉。
眼前這個專題,讓她看出破曉的希望曙光。它,一定讓《新聞一線》影響力再回巔峰,再新將那些對手遠遠拋下。
郊外田野在裊裊的清晨霧氣,飄蕩著油菜花的芬芳。發白的天際,朦朦朧朧,似隱似現,加上晨風拂面,給一種難以言的清新與輕鬆。
包括兩位攝像,一共四人,走一段路後,都是腰膝酥軟。
吳添這貨也真是難得,破天荒地這麼盡職地「學雷鋒」。按理說,他提供完線索,之後的事全然與他無關了,但是這貨馬前鞍後,慇勤積極得比忙自己的事還上心。
這也不怪他,嗎的,這可是弄鄧嘉誠的大招啊!不看緊點行嗎?
幾人出了小路,來到一處寬敞路口,也許是扛設備扛得累了,便駐足歇息片刻。正巧有輛正往縣城趕的賣早點的小攤車經過。幾人便叫停下來,在路邊吃起早餐填肚子。
「呂主持,對不起,接待你的工作本來是宣傳部的職權,我就鳩佔鵲巢幫他們干了。這頓早餐雖則寒酸點,但沒辦法,將就點湊一頓。只管飽,不管質量。」請完從兜裡拿出一百塊錢扔給那倆夫婦:「這一百塊錢,包你們半個小時。」
他怕那倆夫婦聽不懂,解釋道:「就是等半個小時,讓我們吃飽再走。」
這對夫婦正趕著時間往城裡趕,被他這麼一說,登時連忙點頭道:「行,行。」一百塊足以買他們二籠包子,耽擱這麼一段時間自然是值得。反正現在才早上五點,五點半趕路的話,應該能夠逢上人家上班時間。
「那就謝謝吳縣長。本來連累你這幫上幫下的,辛苦一晚,這頓應該是我們請你才對,沒想到你先請了。以後到省裡,打個招呼,我們一定請回來。」那個瘦個子攝像道。
這一晚的合作,他們也對吳添漸漸熟悉,也沒什麼見外感。
呂燕琳滿是不屑:這次我們幫他這麼大忙,請這頓小早餐算是大賺,還請回去?他這個損貨哪會什麼學雷鋒!這麼忙上忙下,實際為他自己的小算盤打算。但只能意會,卻不能直說:「吳縣長,以後還有這種報料,還得多多照顧我們啊。」
「一定一定。」吳添忽然道:「你們此趟雖則也有小收穫,但是就這麼回去,恐怕還不夠震撼。要不要,我再幫一幫忙?」
我靠,這貨還有陰招!呂燕琳心裡爽歪,這回我這個專題,看來應該紅火得一塌糊塗。
「吳縣長,還有料報?」
吳添搖頭道:「這倒不是報料,而是看戲。如果呂主持要看的話,那我請客,我保證這場戲相當的精彩。如果這場戲配合剛才的專題,那絕對的超級震撼。」
呂燕琳將手裡豆漿放在地下,滿是不解地凝向他。雖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是預感到這將是吳添一直隱藏的重頭戲要出場!吳添辛辛苦苦讓自己千里迢迢而來,絕對不僅是像剛才那些小打小鬧幫環保局長喊下冤,揭露不法企業黑幕那麼簡單,而是有重大企圖。
如果她估計不錯,他將所說的精彩大戲,才是他此趟的真正意圖!——這人官計謀術一向極之可怕,他這般處心積慮,直到最後才輕描淡寫暴露出來,這絕對是超級大殺著!
「鄧嘉誠有恃無恐地排污,敢叫人群毆堂堂的環保局長,囂張飛扈,這說明什麼?我之前說過,他之所以要攻擊鄧月娥,一來是對她懷恨在心;二來是授自某人的旨意。你有沒有興趣,知道保護他逞兇作惡的人是誰?」
「保護傘?」呂燕琳暗吸一口冷氣,毫無疑問,能夠保護鄧嘉誠,而且敢對環保局長出手,令到吳添無可奈何的,那必然是某位位高權重的常委之一。
——政治傾札!吳添要對付的不止是鄧嘉誠,還要對付他身後的保護傘!原來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把這趟混水搞大,一箭雙鵰,徹底傾札政治對頭!
官場波譎雲伏,實在教人開眼界。
不過,這更好,作為媒體來說,惹事不嫌事大。如果吳添能揭露出更大黑幕,她自然更加求之不得。當然,在此等關節,她自然要嚴格遵守職業操守,只報道真相,不能歪曲報道,不能單純地受吳添的利用。什麼惡意抹黑、歪曲事實或臆測這些,她都置之不理。總之一條,揭黑幕,揭保護傘,因為涉及到別人,不能憑著你的說話說啥就是啥,而是要憑著看到的事實,客觀報道,鏡頭只作紀錄,不作觀點,讓觀眾作評論與判斷。
「吳縣長,你作為堂堂的常委,對方既然有保護傘。哪你自然可以揪其出來?這個……」旁側的攝像問。
吳添苦笑:「沒有證據。唉,除非我能將鄧嘉誠逮了,嚴刑逼供,他可能供出對方來。但是無憑無據,我敢麼?」
「這次我帶你看一場戲,你們報不報道,就取決於你自己。」
呂燕琳心道:這不用你提醒,我做過這麼多年記者,什麼能播什麼不能播,還不知道輕重麼。
「吳縣長,究竟是怎麼樣的精彩戲?」
「你們想不想看到,當天鄧月娥領著環保局人員去檢查時,發生什麼事?我有本事能夠讓你們重溫當天一幕,而且保證沒有經過作何剪輯,也沒有人任何人的操縱。」
呂燕琳三人,面面相覷,完全被他說得一頭霧水:「難道你有當天發生經過的影片資料?」
「如果我有錄像,鄧嘉誠就不會如此囂張,我早將他和這間破企業收拾。」
哪究竟是什麼意思?讓我們重溫當天發生的一幕,難道你有本領讓我們穿越到當天!但顯然不是如此,呂燕琳徹底點燃好奇心,吳添一向飄忽莫測,他既然這麼說,定然是有特別的東西讓自己看。如果是別的還好,但吳添剛才暗示著說到這場戲如果配合剛才的專題那定然更加震撼的說話,便知是重要的報料。就憑這個,怎麼也要去一趟,看看吳添究竟故弄什麼玄虛,葫蘆裡賣什麼膏藥。
「好,那我們就跟著看一看,看看是否如吳縣長所說的精彩!」
但轉而想到,晚上還要將片子送回省台剪輯兼播出,時間上等不了。幾人一番商量,決定讓瘦個子攝像將片子送回去。剩下的攝像師和呂燕琳則跟著吳添走,看所謂的好戲。
吳添沒有返回城裡,而是又向那業誠瓷廠方向走去。
兩人奇怪:這偷偷排污的事,我們早就知道,又去一趟幹甚麼?
「吳縣長,鄧嘉誠背後的保護傘究竟是哪個?」
吳添微笑道:「待會到目的地,我再告訴你。讓我打個電話先。」
他不避忌呂燕琳兩人在場,撥通鄧月娥的電話。
一大清早,鄧月娥才剛起床,接到他的電話有些意外,心裡還以為常委提名被否決的結果出了來,心砰砰地亂跳。
「月娥同志,我接到舉報,業誠瓷廠又偷偷排放工業廢水,你帶隊處理一下。」
呂燕琳隱隱猜出他想幹什麼。
返回到原先的排污口,那些工業廢水依然洶湧而出,顯然瓷廠污水處理室的工人還沒有上班。
吳添環顧周圍環境,指著不遠處一間丟棄的破屋子,道:「我們去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