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回:嚇懾
吳添雖然一直彷彿木疙瘩地坐著,但經過長久的官力的提升,觀察力也是蹭蹭蹭地上彪。一雙眼睛已經像蜻蜓、毒蛇啊那些稀有動物般有著360度功能的視網膜差不多,全天候監測著諸人。
鄧漢庭稍縱即瞬的表情,迅速地進入他的腦海。
媽的,又想趁著此事搞老子!你煩不煩!你用點心思去造福人民群眾,好不好?真當哥是面慈心軟的佛祖,捨不得對你下狠手!
擦了個擦的,搞掉一個餘光熾,看來你不僅沒有收斂,還有恃無恐以為哥弄不了你,是吧?老子一向最煩yīn謀詭計的,特別用來對付俺!這次哥就硬生生把你碾壓成粉末,讓你這個跳樑小丑了遂心願!
他和鄧漢庭形如水火,不僅是鄧漢庭含恨在心的問題,而是不共戴天你死我活。
鄧漢庭一次次的糾纏出手,縱使佛祖也有火,何況吳添!只是鄧漢庭畢竟是一鎮之長,在黨委會,又有堅實的擁有者,想驟然滅了他,卻是沒甚機會。眼前他像個粘皮糖般不斷的挑釁、暗算,事事都可能讓他從中作梗、佈置陷阱,若不是將他踢掉,那真的是什麼事也不用干。
事到現今,也沒有什麼好猶豫了。有條件也要踢,沒條件也要製造條件去踢!鄧漢庭必須要清除掉,否則根本幹不了事。哥能擼掉餘光熾,就能擼掉你鄧漢庭!
來到大會鎮醫院,不少傷者的家屬正聚集在醫院大院裡,神情jī憤,正在大聲罵著。
但是他們罵的並不是打傷人的楊家村村民,而是鎮政fǔ,主要的理由一是自己家人是幫政fǔ工作的,如果不是政fǔ選址在那些野蠻地方,家人就不會遭到毆打;二是政fǔ明知人家村民不滿,還讓家人去勘察開工,jī惹村民,是腦子進水。
吳添上次救那個老頭子,幾個月來過一趟這裡,當時滿腔怒火下還將前面的值班室砸個稀巴爛。
也不知是這件事令到護士們對他印象太深,還是他彪悍霸道的樣子確實好記認。他一到醫院樓底,正巧又碰著上次幾個護士值班,登時都慌張起來:這煞神又來了,糟糕!不是又要砸東西?此回他救的是誰?
轉而看到吳添身後的政fǔ工作人員,再聽到工作人員道:「我們是鎮政fǔ處理事故小組的,這是鎮委的吳書記,受傷的工人在哪個病房?」
幾個護士神情驟然由慌張變成震驚,而後又震驚變為不信:「這個煞神是鎮委書記?」
受傷的共有六位工人,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都傷得極重,下手有些狠!
躺在病床的工人見鎮領導來探望,受寵若驚,都是支撐著起來。
吳添慰問幾句,便詢問當時的情況。
幾個工人憶起當時情形仍心有餘悸,有的則說著說著,失聲痛哭起來。
他們當中有工作人員,譬如挖掘機司機、運泥車司機、工人,也有勘探標線人員,由一個小組長領隊並指揮。由於,征地工作並沒談判完成,他們也不是要立即建路,而想選按著勘標的路線,先期地將一些雜草亂石、斜坡,出一條輪廓。
豈知開工不久,楊家村村長楊世安便帶著大群村民來到,先是指罵,然後就是砸工具、對他們進行圍毆。
吳添聽得皺了眉,征地工作還沒完成,你這樣霸王硬上弓,人家自然不悅!圍攻毆打雖然過份些,但依村民的素質,這也是正常現象。
究竟誰當指揮,連這基本的常識都不懂?
他轉身對陪同的,也是此次施工承包方謝氏建築公司負責人的謝國祥道:「征地談判還沒完成,是誰讓你開工這麼快?」
謝國祥呆一下,面se霍然古怪,思忖片刻,低聲道:「吳書記,這是慣例。其它人都是這麼做的,如果不提前開工,難以在工期內完成的。」他心裡有些不屑,一個鎮委書記竟然連這個也不懂!我還算好的,只是初步平整一下輪廓,有耐心等到征地手續完成。要是其它人,二話不說早就推平路體,直接上!
吳添左右環望,見到諸人都是帶著看怪物眼光瞅著自己,也知道謝國祥說的是實話。
些時的他猶才想到這是九八年,百姓的維權意識淡薄,遠不是後幾年那些寸土不讓,動輒拿煤氣罐、掛國旗竭力反抗的年代。對於他本人來說,征地手續到手才能動工,這是常識乃至基本要求,但是對於這個時代,這便是個怪物。
要知道按這個時代的邏輯,政fǔ收回土地,只是遲收與早收的地步,不存在收不收得回的問題。既然遲收、早收都是收,土地的使用權沒有懸念,早點開工早點完工,不是皆大歡喜嗎?
吳添既然知道自己忽略這一層,也就不再就這個問題問下去。
他問向常務副鎮長王英,道:「楊家村的村民不同意,除了太靠近村子外,是不是征地價格的問題?」
很多坐地起價的人,口裡說的理由光明正大,充滿道義正統,但最實質的卻是利益問題,想索取更大的價錢。
王英道:「我們給的征地款是每平米40元,這是很公平的市場價,其它地方也是這樣價格。僅楊家村,粗略估計我們就要40萬的征地補償,再升的話,我們也給不起。」
吳添皺著眉頭,王英的話意思已很明白,價格是不可提高。想透過提高價格這條渠道,讓土地盡快談判成功,是行不通的。
此事的大概已然瞭解,慰問也慰問完畢。
吳添揮一揮手,道:「去楊家村!」
諸人雖則知此趟是不可避免,但是想到在此關節,去惹那些野蠻不講道理的村民,實在有些忐忑。萬一控制不住情緒,那到時躺在這裡的可就是自己了。
吳添在吳家村就是惡人,什麼風浪沒見過,別人戰戰兢兢電]腦]訪問w手]打,他卻絲毫不放在心上。
楊家村村長楊志安是什麼樣的人,為甚麼他竟然敢領頭毆打政fǔ工作人員?吳添在車上,一路思忖著。鄧漢庭既然想做手腳,最有可能和他有關係的,就是這個楊志安。
六輛政fǔ公務車形成的車隊在楊家村輒然而止,由於剛發生圍攻工程人員的事,楊家村的人顯然很警惕。車隊還在數百米,已是讓人發現,車隊一停,便有數十個村民圍了近來。
他們只當這些也是強行開路,禍害他們的罪魁禍首,臉上露出不歡迎的表情,不時地低罵著。只是屁民對領導的天然忌憚,讓他們也不敢過份。
吳添下來環顧,然後旁若無人地走向最密集人群。
村民見政fǔ部門的車裡竟然下來一個面相兇惡的狠人,都是詫異,再見他步向自己,登時下意識地避開一條道路。
吳添穿過人群,跳出一處高突的石頭。
不雅地抽一抽ku帶,然後提高聲音道:「大家好,我是你們的領導的領導,嗯,即是你們村長的領導,鎮委書記吳添!」他這話表達很清楚的意思,你們的村長也是俺手下,見到俺要禮貌,不要滿是懷疑的目光打量哥。
村民一聽是鎮委書記,頓時面面相覷,變得靜默無比。這可大領導,受近千年的儒家傳統,怕領導不僅是小官的專利,也是百姓的深入意識。眼前這人是鎮委書記,那他們再什麼怒氣和膽se,卻也不敢再堂而皇之地放肆。
吳添道:「眾所周知,因為這次你們和建路方的衝突,傷亡巨大,造成嚴重後果,已經驚動國家國務院。我是受中央政fǔ、省政fǔ、市政fǔ的指示,對這件矛盾進行調解……」
王英等政fǔ工作人員一額黑線,這也太啥了吧!就差聯合國了!
可不要說,吳添這虎皮扯得倒也有效果,村民一聽,鬧出此般大動靜,臉上都露出擔憂與不安。
他們敢打傷政fǔ人員,最大依仗是法不責眾,但眼下知悉鬧得全國皆知,傷的人又那麼多,那便怕了,因為真嚴肅追究起來可就牢獄之災。
吳添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眼看將村民的畏懼之心提了起來,這才幹咳一聲道:「嗯,快去叫村長楊志安來。我現在代表國家要對這件進行處理。」他看著自己將老實的村民忽悠得服服貼貼,大為滿意。
王英在一側早就目瞪口呆,對他不要臉皮、把牛吹上天的功夫表達無比的欽佩。
楊志安其實早就見著車隊來臨,正躲著不遠處觀察這邊的動靜。
本來,他對在村邊新建公路,那是千願萬肯的,畢竟這是對村民大大有利的事。
至於他為什麼突然反對,這事還要從他的兒子身上說起。
前些時候鎮裡掃黃,鎮文化站的一個工作人員被現場捉逮,釋放後便遭到單位的開除。楊志安剛高中畢業的兒子叫楊劍,不想外出打工。這麼一瞅,卻是瞄上這個空缺。但是他雖則是個村長,卻沒甚人脈,若是沒有渠道,這樣位置哪輪到你。
於是他轉了不知多少個彎,找到組織部的黃曼麗,送了不少東西。
黃曼麗卻是以不chā手單位內部人員為由,委婉拒絕。本來以為此事輒然而止,沒有什麼希望。豈知此事不知怎麼被鄧漢庭知曉,卻是找上門來。
鄧漢庭向他保證,只要他在征地時堅持不答應,並且和他對付鎮委書記吳添。那他保證,不僅將他兒子調入鎮文化站,而且可以給他做個副主任。
ps:多謝天笑人癡、瑞傲兄弟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