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添對她道:「你下去看店舖,我在這裡看著。」
約是滾了半個小時左右,兩人都渾身無力,這才都撒手躺在地上氣喘吁吁休息。
吳添坐在門側,打著鼻鼾,聽到動靜漸小,這才緩緩睜開眼。他擦乾淨眼角的眼屎,道:「你們倆個幹什麼?知不知道打架會帶壞小朋友的啊?」
秦檜冷哼一聲道:「我們漢人和滿清韃子不共戴天,要我幫你做事可以,但是我不想和韃子共住一室。」
和坤道:「什麼韃子不韃子,那是歷史問題,那叫做大清國,是那個時代中國政府的代表。你這個連賣國賊,連岳飛都被你搞死,現在還跪在人家墳墓面前,被千世唾罵,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是韃子!」
吳添聽了半個鐘頭,才明白原來是秦檜讀了清史和近代史,終於知曉和坤這個後輩的來歷。
兩人討論著討論著,突然意見不合,雙方大打出手。
這兩貨也真蛋疼,這些東西從來是複雜,打嘴炮有毛用!
他喝叱道:「好了!歷史上誰對誰錯,那是史學家的事,你們爭有個毛用!爭贏了,歷史就會按你意思寫了?你們既然重生,那過往歷史就一筆帶過,不得再提。」
「你們既然來做我跟班,那就要團結,不能來拆我的台。以後再見你們打架,哥就把你賣去香港做鴨!」
和坤見他發火,登時不敢再說。
只有秦檜道:「什麼叫做鴨?」
吳添道:「賣菊花!具體地說,就是古代說的龍陽之好,做富貴人家的男妓。」
和坤和秦檜情不自禁打個惡寒。
搞妥兩人,已是凌晨三四點,吳添疲累之極,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到了第二天醒來,又發現自己忘搞BUG。
沒辦法,聽到妹妹在樓下叫吃早飯的聲音,只好又一次作罷。
他吃過早飯,怕那個2在一起又在打起來,將秦檜逮起來:「快點洗一洗,吃早飯,跟俺去林業所熟悉下環境。」
入到辦公室,秦檜便玩起來,一會兒搬起電話看看,一會兒拿起個夾子嘖嘖稱奇。
吳添懶得理他,看了下文件,便按往常般通知各員工開會。
像大多數開會一樣,主要是傳達上面的啥啥精神,而這些通常都是林青富做的,所以也基本沒他啥事。當然,吳添也不可能什麼也不知道。每週的工作重點,都要由他佈置的,這點上林青富從不敢潛逾。
「這周縣林業局的領導同志會下來檢查,主要是檢查各大林區的安全和護養問題。嗯,前段子發生的火災大家都知道了,鳥不拉屎山也是這趟行程的一環。領導們想看看災後的恢復進展。所以呢,我們決定抽出人手,在領導視察前先一步專門負責鳥不拉屎山的準備工作。」
所謂準備工作,也就是掩蓋子啊弄虛作假讓領導面子夠,交代得過去。這事自然不能說得太白。
「而抽出的人選,經過我和林副所商量,決定由戴重文同志出任。」
開完會回來,秦檜還在辦公室津津有味地玩著一個打火機。
吳添知他來到這個新世界,和林姥姥入大觀園差不多,也就由他。
「吳所長,那個鎮人大的林大龍委員找你,要不要讓他進來?」詹淑靜在外面道。
林大龍?吳添撓了撓腦袋,莫非是為那塊地而來?
嗯,讓他進來。
兩人一直你來我往暗裡交鋒,但很久不見面,林大龍比上次竟然微胖不少,只是前額更加光禿,像塊明亮鏡子一樣。
演戲是二人的強項,一陣肉麻到連自己也覺得作嘔的寒暄之後,林大龍的目光落在秦檜身上:「這位是?」
吳添道:「阿七,是我叔叔的表嬸的遠房侄子。」
林大龍腦子被繞好一陣,始終搞不清是啥玩意,但是臉上保持微笑:「您好,我叫林大龍,可以叫我大龍兄。」
「我叔叔交代,要我帶一帶他,讓他見識下世面,所以便將他隨身帶著,你別介意。」吳添轉回坐椅。
林大龍聽他語氣,似是不想讓秦檜迴避,登時也道:「吳所長能力出眾視野廣闊,這位七兄如能跟隨身邊,他日定然非池中之物。」
吳添坐落,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林兄大貴人大駕光臨,為的是何事?」
既然沒啥人在旁,兩人也不像前次,為個稱呼和輩分死不認輸。
林大龍道:「哦,也沒啥事。一來是路過,順便入門和吳所長打個招呼;二來是想咨詢下所長,我那個林業更改性質的申請書批了沒有?」
吳添很直接:「不批,你這個不符合資格。」
他這話硬梆梆,一絲迂迴和溫婉的意思都沒,或者直接說:老子就不給你面子。
林大龍臉一紅,前額立時變成紫色:忍住,一定要忍住!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忍住!
林大龍道:「不知道哪裡不符合,我好改正之。」
吳添搖頭道:「你改正不了,因為這塊地是林業地,不能作為它用。」
林大龍沒有再問,吳添這話再清楚不過,批不批在於我,我說不符合便不符合,說它符合便符合。
「吳所長,我們之前有點誤會,我向你道歉。如果能夠不計前嫌的話,希望我們能夠做朋友。」
吳添道:「你這樣說可就不好,人人都知道我是公事公辦的人。你這麼一說,別人怎麼想,還以為我以權壓人打擊報復,公私不分?」
你他嗎的本來就是以權壓人打擊報復!林大龍被這貨弄得束手無策,他從腋下夾著公文包掏出一個飽滿信封,輕放在桌面:「我知道所長不是這樣的人,我說話欠慮。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算是表達歉意。」
吳添也不避諱,拿起那信封,抽出一看,卻是一疊整齊的百元大鈔。
「林委員,你這是幹什麼?要送賄賂,你也要往我家裡送啊,你這不是害我嗎?」
林大龍霍地愣住,什麼意思?尼瑪你直接也不是這樣直接啊。他頓然懵了,你這是說真心話,還是在反嘲?林大龍在官場混跡多年,也算見多識廣,但還是首次遇上這種2到搞不清看不透的情況。
按一般人,若不收,你拒絕就是了。你收,你就悄悄地拿走。你這樣說出來,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吳所長,你說笑了,我這不是賄賂。這是我表達歉意的一點心意。」林大龍強顏歡笑地幫對方洗地。
吳添作驚訝狀:「你的意思是這錢是表達你之前對不起我,和這份林地批准書無關?也就是說,我拿了你錢,批不批這份申請也沒關係?」
林大龍硬著頭皮道:「當然無關,這是我一點小心意,批不批准申請書那是另外的事。」
你這混蛋想幹甚,不是想拿了老子的錢又不幫我辦事吧?
吳添往後面靠背一倚,笑容滿面:「那謝了,我原諒你。這點錢就當前幾天李民強的那事,你陰我的賠罪費。哎喲,小龍啊,你知不知道你害慘了我,差點就讓縣公安弄走不說,老子被李民強那夥人扁得渾身是傷。我還想說到哪弄醫藥費,沒想到你這人還懂事,知道不對給俺送來了。」
這回,林大龍內心可是驚濤駭浪。
他暗中知會縣公安埋伏的事,雖然失敗告終,但此事他從未露面,所以他一直以為沒人覺察。現今吳添一說,他才知道吳添早清楚來龍去脈,怎麼會洩露,誰告訴他的呢?糟糕,這貨腦袋一根筋,出了名的疵恨必報。我這麼陰他,他怎麼可能當沒事發生。他當面說出來,是警告,是示威,還是挑戰?
他打量向吳添,想從他神情裡瞧出端倪,但是他笑嘻嘻臉上,根本難以知道他想幹什麼。
此時此刻,他對那塊林地徹底死心。本來他和吳添的矛盾,或者通過這種給點錢認個歉,會有機率能拿到批文。但是吳添知曉他出這般狠辣手段,想置他於死地,那這明顯是不可能了。
唉。世事難測,沒想到事情竟然變成這樣子。難道這個混蛋竟然有滔天氣運,要不孟蜀和我連連弄他,他為啥都能安然躲過?
他和李民強合作,除了之前和吳添有矛盾有爭鬥,還有一點就是這林地批文。按照原來情況,吳添和他始終是對頭,要他簽署批文絕不會容易。所以,他才想到先利用李民強對他的仇恨,把吳添搞下馬,然後新的林業所所長上任,他再弄。
可是萬料不到的是,吳添不僅安然無恙,李民強反而被弄進去,而且他父親李鐵也遭到撤職。
後來,傳出吳添和縣上的一位女副縣長有一腿,他利用這位女縣長把李民強弄了。
他才知道吳添在縣裡有這麼強力的關係,今趟來,其實他不多不少也有點和解的意思。畢竟吳添若是有個縣長做靠山,那他可就是惹下個棘手芋頭。可惜世事不遂人意,吳添竟然知道他從中作梗,這番心思只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