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親王站直身來,已經面無表情,問道:「皇上,不知道這宮女犯了什麼大錯?若是當真罪不容誅,也應該交給臣下去辦,皇宮之內動用酷刑,有傷皇上和列祖列宗的聖德。」
皇上那敢答話,只是一個勁的用目光不停的看美順。
美順見狀歎了口氣,向前半步道:「是我一時心軟,卻幾乎鑄成大錯……這事錯在我,沒教導好皇帝………」
程親王聞言向皇帝道:「既如此,不知道聖上現在準備如何處置這個宮女呢?」
皇帝忙道:「自然是立刻放了,是我一時糊塗,也是……」伸手一指被按在地上的太監道:「也是這奴才向朕胡說八道……」
似怕程親王不信,又忙道:「先帝常常教誨我要有仁德之心,朕縱然不肖,平緣無故也絕對做不出這等事……程叔兒是看著我長大的,朕是什麼樣的人,程叔兒還不瞭解嗎?」
程親王微微一笑,道:「皇上叫我叔叔,臣可不敢當……」
皇帝見他似乎不像剛才那麼生氣,忙接過話頭道:「當得,當得!程叔兒是我大清第一巴圖魯,皇爺爺在世的時候就最是喜歡程叔兒。阿瑪在位,也一直將程叔兒依為臂膀,到了朕這一代,雖然比起皇爺爺和皇阿瑪差的甚遠,但是有程叔兒在朕的身邊輔佐教導朕,必然不讓朕出什麼大差錯的……」
美順聽他越說越不像話,歷朝歷代,那有皇帝向臣子獻媚討好的,連程叔兒都叫了出來,忍不住便想出聲呵斥。
程親王卻淡淡道:「皇上謬讚,愧不敢當。只是……」目光一轉,看了看那被綁著的宮女,道:「這宮女若是無罪,請皇上當場便說明赦免;若是有罪,我立刻將她帶出去凌遲處死,以安聖上之心。」
皇帝賠笑道:「自然無罪,無罪的……只是失手摔了個盤子,只是小錯……小錯……」乾笑幾聲,掩飾心中尷尬。
程親王道:「既然無罪有錯,臣向皇上討個情,將宮女交給臣發落,如何?」
皇帝瞟了他一眼,見他神色淡淡的,心頭一凜,忙道:「這個自然全憑程叔兒……」
美順公主顰起秀眉,看了看那小宮女,又看了看程親王,心道:「都說程親王愛權不愛色,手掌大權,卻不愛美色,他要這宮女幹什麼?」心下頗為不快,道:「既然程王爺接手……」向皇帝道:「咱們這就回去吧。」
皇帝連聲答應,跟著美順便走。
程親王卻道:「皇上和公主身邊的太監只知逢迎,不知勸阻,罪無可恕,臣斗膽,請將這些奴才交給臣發落!」
皇帝那管這些人是死是活,忙不迭的答應。
美順顰了顰眉道:「不知道王爺準備怎麼處置他們?」
程親王淡淡道:「公主只管交給臣便是,臣自然不會行荒謬之事。」
公主聽了臉一紅,這是暗指她縱容皇帝干了荒謬事了,心中有氣,也不再問,跟皇帝轉身離去。
程親王望著二人身影出了一會神,向侍衛們道:「把那宮女送綁,送到我府上,然後叫太醫院派人跟著看看,要不要緊。」
侍衛答應了,兩個人上去一邊一個,將那宮女小雨鬆了綁。其時已是寒冬臘月,最是寒冷,普通人穿了棉衣在外面站久了尚且熬不住,何況一個弱質女流的十幾歲少女,衣服又被解開,袒著胸膛,早就凍得昏昏沉沉了。
兩侍衛輕輕將她攙了起來,其中一個偷眼瞧了程親王一眼,又把她胸前的衣服悄悄掩了掩。
程親王餘光見到,嘴角掛了一絲笑容,目光又轉向跪著的一眾太監宮女道:「起來兩個手腳利索的,去幫幫他們把人弄回我府上。」大部分人微一遲疑,卻立刻站起來四個,一個太監三個宮女。
程親王道:「你們四個都去吧。」
四個人大喜,幫忙抬人總比冰天雪地的跪在這裡要強上百倍,卻聽程親王又道:「誰是服侍公……皇上的人?」
跪著的人其中一個太監身子一顫道:「是奴才!」
程親王問道:「你可知罪?」
那太監以頭搶地,顫聲道:「奴才知罪!請王爺責罰。」
程親王道:「既已知罪,就不再追究,以後小心服侍,再有這等事傳到我的耳朵裡,小心你的狗命!帶著你手下的人下去吧。」
那太監原以為縱然不死,也得脫層皮,誰想到居然無事,大喜過望又重重的磕了幾個頭,帶著手下的太監宮女退了下去。
程親王又道:「誰是服侍公主的人?」
其中一個宮女恭聲道:「是奴婢!」
程親王冷哼一聲:「你知罪嗎?」
那宮女應道:「奴婢知罪。」
程親王冷然道:「既然知罪,知罪犯罪,罪加一等,立即給我拿下了。」
侍衛齊聲應道:「庶!」上去兩人服侍一個,一個個掀翻在地,眼望程親王等他發落,卻聽程親王道:「這幾個奴才也不必驚動旁人了,拉下去每人庭杖一百,以儆傚尤!」
侍衛們轟然答應,押了一眾太監宮女下去。這些太監宮女見皇帝身邊的人都沒受到責罰,本以為頂多稍加訓斥便會放他們回去,誰料轉眼就被判了死刑,一個個嚇的魂飛天外,大呼饒命。
程親王理也不理,任他們哭天喊地,對其餘侍衛道:「立刻叫人重新指派公主身邊侍侯的人……告訴他們,下次再有不知冷暖,不知自己死活的,就一體謝罪算了。」略一沉吟道:「就這麼辦。」有聰明的侍衛立刻恍然,一齊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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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親王回到府中,早有人上來服侍他將外衣脫下,又進上茶。
屋內滿室溫暖,程親王望著窗外怔怔的出了一會神,歎了一口氣,揚聲道:「高無義!」
外邊太監忙推門進來,跪地道:「奴才在。」
程親王問道:「那個從宮裡抬回來的宮女在那裡?現在怎麼樣了。」
太監高無義道:「回王爺,那宮女喝了太醫院張太醫的的藥已經不礙事了,雖然依舊不讓下床,但是張太醫說她已經沒什麼危險,只要安心將息,用不了幾日便能痊癒。」
程親王哦了一聲,道:「帶我去看看。」
高無義道:起身來,將紫貂給程親王披上,躬著身子在前引路。
到了後院,未進門就聞到一鼓藥氣撲鼻,高無義道:「王爺,就是這裡了。」
程親王伸手推開門,見屋裡還有一個丫鬟侍侯著。那丫鬟見了程親王,忙跪下行禮。
程親王走到床前望了望。本以為是見到一副病容,委頓不堪。誰料居然見她面色紅潤,眼珠亂動,竟是頗有靈氣。
程親王微微一怔,那宮女小雨見了他吃了一驚,慌忙就要起身行禮。
程親王溫言道:「不要動,你現在身子弱,將息為主。」轉頭吩咐道:「叫人把火生的旺一點,莫讓她病情加重。」
高無義躬身答應。
程親王回過頭來,見小雨一雙靈活的眼睛不住的打量自己,頗為好奇,見他目光望來,才趕緊垂下眼簾。
程親王啞然,道:「人說生了病從眼神上就能看出來,我看這句話應在你身上卻大大的不准。」頓了頓道:「好了,你好好養病,待病好了再來見我。」轉身推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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