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沉著應對,絲毫不亂。
他一抖鎖麟龍,銀鏈散發的美麗光芒突然暴漲,凝成的銀色光球護住了他的週身,冰晶樣的暗器襲來時,遇到他的銀光就立即融化。
但對方仗著人多勢眾,攻擊非常集中,暗器過後,那條已變成黑色光束的刺蝟光球游蛇一樣襲到,雖然攻不進鎖麟龍形成的保護結界,卻化為一條巨大長繩,把銀色結界捆紮了起來。
一層又一層,一道又一道,密密麻麻的,光束片刻間形成一張網,把銀色光球牢牢網住,直到連一絲銀光也透不出來了。接著,那對閃紫巨掌左右合攏,似乎是血盆大口,把一切吞沒。
不過眨眼的功夫,天空中除了那對巨掌,就再沒有什麼,彷彿剛才的劇鬥只是夢幻。
雲淡風輕。灰紅相間的霧氣像是夕陽下的艷雲,靜靜地掛在天空。
這變故太快了,羅剎女驚呼一聲,向前踏了一步,想要去幫忙,卻被蒼穹拉住。
「不必插手,信都離難並沒有敗。」他抬頭望著天空,難得的嚴肅,「你該知道,他是多麼心高氣傲之人,千年的背叛與屈辱,他要自己親手討回來,你去幫忙,徒惹他不快。」
「可是
「沉住氣。」蒼穹一笑,「雖然女人能沉住氣的沒有幾個,但我希望你能不同。」
羅剎女還想說什麼,但終於沒有出手。不過看天空彷彿是一幅靜止的畫一樣,她還是很擔心。而地面上,兩派地人反應也不同。
大門緊閉的北山王宮,城牆上站著不少三道聯盟的人,見到此情景都露出興奮之色,因花四海久未有動靜,甚至有人開始歡呼。而魔、鬼聯盟這邊,士兵們面面相覷,露出不可置信又焦急的神色。
他們的魔王、冥王。十洲三島的第一強者,怎麼會敗?!
但不管地面上的人如何反應,在半空中戰鬥的人卻還是神情凝重,因為看不見的較量仍在進行,不置身其中是無法明白地。
卡!
正當地面上的人正各懷心事之時,半空中突然傳來刺耳的聲響,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碎裂了。再看那對巨掌。閃紫之色驟然變淡,並且開始顫抖,周圍的雲霧在靜止後再度瘋狂聚散,這變化和剛才靜止時發生的一樣突然。
只見巨掌奮力保持合攏之勢,不過它雖然很快又染上一點紫色,但隨即淡化得更加厲害,轉眼間已如透明一般。而且抖得更加厲害,似乎再也撐不住了。
羅剎女面帶驚喜的跳起來,向前跑了幾步,一直仰頭望天,只見一道銀光芒如利刃一樣穿透巨掌的手背,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剎那間銀光萬丈。
宣於謹大叫一聲,再也支撐不住,身子踉蹌著向後退了數步。面色慘白,而那對巨掌又變成人手大小,跌回到他地掌中。
宣於謹慎支撐不住,眾人合力凝成的黑色光束就更加不能,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暴響,那黑色光束好像被絞爛的破布一樣碎成無數塊,「嗖嗖嗖」的竄回到各自的法寶之中。因為反擊之力太大。功力弱人的還受到了反噬。竟然被自傷了。
一陣歡呼起,卻是魔、鬼兩道這邊。伴隨著喝彩之聲,花四海身子向上飛高十數丈,之後居高臨下地穩穩立住,手中冰魔刀高舉過頂,冷然道,「宣於謹,你欠了羅剎女的,今天一併還了吧!」說著,疾衝下來,刀光凜然鋒利,鎖麟龍帶起的銀光更是還向外疾長,像月光照射大地一下,快速漫延。
「開城門,除魔衛道!」宣於謹大喊一聲,語氣中已見驚惶。
聽到他的命令,北山王宮大門打開,無數無知覺的草木兵和三道聯盟的人衝了出來。
花四海的強大法力雖然讓三道門人驚駭恐懼,但他們堅信了宣於謹要為道為民而犧牲的論調,因此並不顧惜性命。而魔、鬼兩道這邊根本不用命令,見三道聯盟地人一出,立即迎了上去。
蒼穹遠遠看到白沉香等三大掌門也在聯盟軍中,吩咐羅剎女呆在原來,御器而飛,去和師兄會合。
羅剎女則已經完全被半空中的戰鬥所吸引,根本注意不到地面上的事,只見花四海迅疾的衝下來,神色堅定絕然,殺氣騰騰。
那十幾個敵對者被他氣勢所震,驚慌之下感覺到了可怕的威脅,拚命控制自己的法寶對抗這強大的壓力,奈何這憤怒地力量太強大了,他們法寶上地寶光如狂風吹過微弱火苗,驟然熄滅,面對已經襲來地花四海,只得以劍來抵擋。
一時之間,半空中劍氣縱橫,其中還夾雜著翻飛的掌形鏈鎖和巨獸窮奇地撲跳撕咬。
而花四海黑色的身影和亮銀刀光就在這劍氣之間穿梭閃躲,其速度之快,讓人只見影、不見形,只聽半空中嗆郎之聲不絕於耳,很快的,那十幾名仙道及天道幫手的掌中之劍被冰魔刀氣盡數斬斷,人也被鎖麟龍的銀光掃中,重傷倒地。
宣於謹見勢不妙,再顧不得千年來精心維持的光輝形象,手指拈決,意圖趁亂遁逃,但花四海一直盯著他,怎麼肯放過,冰魔刀向下一揮,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刀,卻帶著千鈞之勢,直劈宣於謹。
北山淳就站在宣於謹身邊,一直指揮窮奇攻擊花四海,自己手中之劍也藉機偷襲,此時被花四海的威勢驚得呆住了,還沒有反
被宣於謹一把抓過,擋在身前。
眼看刀光像閃電一樣擊下,他無力動彈,只在駭然和悔恨中閉上雙眼,知道自己終要為野心、心機和錯信他人付出代價。聽聞冰魔刀下,魂魄無存。他一心要北山一族自他而滅,沒想到只剩下了弟弟北山意。
而花四海見到宣於謹卑鄙的以自己地盟友為盾牌,鄙視不已。他本心下剛硬,不惜任何人的生命,但就在刀氣斬向北山淳的一剎那,西貝的臉突然出現在他腦海。
這個人,千年來對自己忠心耿耿,為自己排憂解難,還是蟲蟲的天命守護者。而現在在刀下的,是他唯一的親人——
下意識的,花四海收回刀氣,但因為他攻擊太過猛烈,所以回擊之力也大,刀勢根本收不住。恰巧窮奇還在撲咬他,他一窒之下被咬中小腿。於是他顧不得徹骨疼痛,乾脆借回刀之力,一下斬下這怪獸的頭,卸了這石破天驚地一擊之力。
儘管如此,他也感覺胸腹間一陣劇痛,嘴角有血跡緩緩流下。
慘叫聲中,一篷腥血伴隨著窮奇的屍體落下地面。而他的刀光卻還是掠到了北山淳的頭頂。就見北山淳俊美無雙的臉上流露出悔恨、驚疑和茫然之色,接著落下雲端。
他傷了腦子,只怕也和再生為人一樣了。花四海心想,一抖鎖麟龍,捲著北山淳的身體,丟落在羅剎女腳下。
再回頭,宣於謹已經倉皇逃到遠處,急急於喪家之犬。這個人。自以為高貴,但內心中充滿陰暗,從沒有受到過如此的打擊,一遇敗勢,連一分定力都沒了。
冷笑聲中,花四海並不追趕,而是閉目拈訣。狂風怒卷之中。他地胸口竄出一條銀黑相間的龍。張牙舞爪的飛了出去,眨眼間就趕上了宣於謹。伸爪扯住他肩膀,在他的尖叫聲中,把他也甩到羅剎女的腳下。
羅剎女後退數步,厭惡的看著伏在地面上的人。
北山淳掉落時,她明白花四海之意,因為蒼穹早對她講過西貝與北山淳地關係,所以她把北山淳拉到了一塊大石後,免得這位被饒了一命的人道之王再遭大戰的荼毒。而當宣於謹落在她腳下,她卻看也不想看一眼。
這一幕,令所有人都停止了打鬥,除了無知無覺的草木兵和對抗草木兵的鬼兵。
所謂擒賊先擒王,他們的領秀都被打敗,三道聯盟的氣勢早就沒了,何況這首領居然以盟友做擋箭牌,行為實在令人不齒,反倒是那所謂的惡人放了人道之王一馬。
一瞬間,所有地人開始懷疑這一戰是否如宣於謹所說的一樣正義,畢竟他人品如此低劣,所說之話能完全相信嗎?
而在此之前,白沉香等人根本沒有力戰,而是站在兩派人的中間,除了草木兵外,阻止雙方士兵接觸,所以傷亡不大,這會更是連劍也棄了。
只見花四海也從空中落了下來,鎮定的、穩穩的、一步一步的走到宣於謹面前。
宣於謹淚流滿面,卻說不出話,只躺在地上抽搐,眼中露出乞憐的神色。
其實他還可以抵抗,因為他受傷不重,但他地心理防線已經完全崩潰,連一根手指也不敢抬。一邊地天道門人羞愧地扭過頭去,不願意再看。
不管這一戰是為了什麼,輸也不能如此沒有骨氣。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四海慢慢走近,宛如死神降臨,「現在你也嘗嘗魂魄無存的滋味,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朋友為你留存一個重生地機會。」
「他這種人,怎麼會有真心的朋友。」羅剎女冷冷的道。
受了千年非人的折磨,她現在卻無恨,但她知道,這個人留在世上,以後還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風浪,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他受苦難,也不知道他曾經傷害了多少人。
血債血償,何嘗不是天理呢?
花四海俯視著宣於謹,沒有絲毫憐憫,他舉起冰魔刀,也不曾猶豫半分。
冰魔刀下,魂魄無存。手起刀落,一代天道之王就此消失,由他所控的草木兵也重變為枯草。
四週一片驚呼聲,因為這一切來得太快,可這對花四海和羅剎女而言,足足等了一千年。
看著眼前的屍體,花四海感覺心中暢快無比,之後就是疲憊的空虛,急於找什麼東西填滿他的心。
蟲蟲!蟲蟲!
「魔道、鬼道眾下聽令。」他挺直身軀,王者威嚴,「通知另三路人馬,速回修羅微芒鎮守,非王命不得出。」
說完,又半轉過身,迅速找到蒼穹的身影,「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他說,深深看了羅剎女一眼,飽含著祝福與安慰,之後毅然騰身而去,再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蟲蟲,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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