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師弟,別鬧,快讓蟲蟲說說受傷沒有?」蒼穹難得經話。
蟲蟲把包裹一拉,「沒事沒事,鬼谷子祖師爺爺的金光神氣可不是蓋的。但是呢,你們其實不必如此尋求證據,也用不著拿我冒險啊,要知道我早安排下南明大師的燈把所看到的一切全記錄了下來。你們不知道,神燈和前世因果鏡相處日久,已經變成攝錄播三用的了。這裡無論發生什麼,它都會記錄,在別處的前世因果鏡也會全盤接收,實在方便快捷。」
「這個回頭再說,還是辦正事要緊。」刀朗聽蟲蟲又爆出好多聽不懂的詞彙,深怕夜長夢多,讓宣於謹慎想出辦法來就壞了,所以連忙攔住她,「螞蟻,你看這個地方用來吸引迷蹤地可好?平整,安靜,而且是在山腳,氣候不那麼惡劣,施展法術也方便。」
蟲蟲心中充滿著重逢的喜悅,根本不介意剛才師叔們援救未及,聽刀朗問起此事,連忙點頭稱是,從包裹中拿出寶鼎,施法使其增大到尺許,然後把一直貼身帶著的玉樹種子放在其中。
現在,就只剩下等了。
刀朗師叔顯然是這一群臨時組合的頭兒,他把人分為六組,其中四組各守空地一角,從東西南北四方圍住寶鼎,四大師叔各任一方的領頭人。
另兩組人則守住入山口的地面與天空,層層佈防,擺下天門派看家的防禦大陣,提防宣於謹半路折回或者派人來破壞。雖然聚在這裡的人各派都有,對陣法的理解和合作都不完美。但眾人都知道事情多麼重要,因此個個打起十二分地精神,一時之間,無窮山外的防守可算是固若金湯。
當然為了防止驚動那敏感的怪地,刀朗師叔還吩咐個人布下自身結界。堵住人身及法寶的氣息。
蟲蟲也服從命令聽指揮,被派與蒼穹師叔守在西方,在等待的時間裡,她心裡一直盤算著羅剎女托她辦地事,本想找到迷蹤地再說,但最後仍然忍不住,在夜色降臨之後,找了個機會跑到蒼穹師叔身邊,遲疑地問道。「西師叔啊西給你。」
蒼穹神色一窒。拿起乾坤碎玉壺,長飲一口,似乎心中猶豫,半晌才道。「螞蟻,你說我該收嗎?」語畢,又搖著頭苦笑道:「我怎麼問起一個小丫頭來。呵呵,拿來,天下間人心最真,怕什麼來?」
蟲蟲觀察蒼穹師叔的臉色。卻看不出什麼。只好小心翼翼從懷中拿出那半幅衣袖。又偷眼望了一下這位性格狂放的西師叔。見他凝視衣袖半晌,似乎有無數心事滾過心頭。又似乎有天大的事難以決斷,好半天後才把衣袖鄭重地放入懷中,神色釋然,顯然有了答案。
蒼穹師叔本就是個瀟灑不羈,視禮法於無物之人,為此挨過多少處罰,但他這樣真性情的男人,不會虧欠自己的心,什麼名利地位、前世今生,都不會放在眼裡。
那麼,就是說
「師叔,你在天影穹頂的時候,和羅剎女做了問,心裡呯呯亂跳,真想得到她所期望的答案。
蒼穹點了點頭,「作為一個男人,遇到了這樣的絕代佳人,就算我只是魂魄,當然也要勾搭一下。」他故意說得粗俗,但眼神閃動,語氣溫柔,表明他很是動了真情。
「雲深師祖沒有勾搭,桃花師叔也沒有。」這答案像一陣狂風,掃清了蟲蟲心中所有地陰霾,陽光似乎一下湧入她的心中,讓她心中敞亮,不禁開起玩笑來。
曾經,以為那麼困難地事,居然以這種方式解決了,實在太神奇。以前,她在現代的時候看過一本心理學的書,大致的意思是說,大部分人面對困難地時候,都想得很嚴重,但事實上百分八十幾以上的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
她一直對這理論半信半疑,現在徹底相信了。每件事都有解決的辦法,原來這句話是真的。
「我師父不是男人。」蒼穹衝口而出,但隨即解釋道,「他是道中之人,一切凡塵種種,於他而言都是平常。至於說桃花師弟嘛,他動作慢了,讓我搶了先。現在只怕他還在後悔,哈哈。」
「那
「小丫頭,你是問我們是否有情?」蒼穹一笑,神色中有些悲苦,「一個女人呆地黑暗中千年,受了無盡的苦楚,你說在這種情況下,有個男人安慰她、保護她,她會不會有情呢?而對於你師叔我而言,覺得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比她好了,你說我有情嗎?」
「師叔!」蟲蟲叫了一聲,又驚又喜,隨即又想起失憶只是暫時地,就好像她和花四海,當他回想起前世,她還不是要面對他地過去?!騙自己是沒有用地。
「我的魂魄放入穹頂地時候,師父已經告訴了我一切,我知道她和花四海的事。」
「可是她失憶了,但
還是會想起來的。」
蟲蟲最擔心這個。那樣強烈而無私的愛,不可能有第二回,也不可能忘得掉!
「丫頭,你為什麼想不通呢?前世也好,後世也罷,已經是兩個人的兩段人生了,還有什麼流連,有什麼放不下?也難怪你,很多世人看不穿這一點。」蒼穹又飲了一口酒,「但你沒有想過,在她被逼入天影穹頂的一刻就已經死了,為她上一世的愛死去了,現在的她是重生的人,為什麼不能讓她有新的選擇?她成全了上一世的恩情,這一世不必再為任何人而活,包括我在內,我希望在這一世,她只是她自己。只為自己而活。所以,如果你是想問,我們能不能成就,你和那魔頭能不能成就,要看羅剎女自己的選擇。任何人也沒有權利替她決定。」
「可是上一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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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眼望星空,臉上又浮現出那種又溫柔又悲苦的微笑,居然分外迷人,「丫頭,好多事你不懂,但以後會明白地。無論一個人有多少前塵往事,也禁不出風刀霜劍日夜欺凌,男歡女愛實際上是極其贏弱的東西,若非男女雙方不斷執著想念。就禁不住一世又一世的折磨。羅剎#|楚,還會留存多少?或者她會記起以往,只是再不是當初了。」
聽了蒼穹的話,蟲蟲突然想出一句非常悲傷的詩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可憐的是,這種悲傷只是羅剎女的,那魔頭只是深深的愧疚感,而且這樣一來,連蟲蟲也覺得內疚了。
也許只有羅剎女得到幸福,她和那個魔頭也才有幸福吧。
前世今生。羅剎女做出的偉大犧牲。一直困擾著蟲蟲。也壓在花四海的心頭,好像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可為什麼經蒼穹師叔一說就那麼簡單呢?是啊。大家為這件事麻煩,可從來沒有人想過羅剎女地意見,這本來是她應該做主的事啊。
蒼穹話不多,可這一席話卻讓蟲蟲驀然想通了,只覺得心下一片豁然開朗,連腦子也靈活起來,搖了一下蒼穹地手臂道:「師叔,你要加油哦,我見過羅剎姐姐了,美得連我都要流口水,你一定要把她娶來做我的師嬸。可是你們才認識幾天
「你這丫頭,明明是讓師叔給你掃清嫁給那魔頭的道路。再說,兩情相悅可不是以時間來衡量的。有地人認識了一生,也互相厭惡,有人萍水相逢卻引為知己。」蒼穹以酒壺敲了一下蟲蟲的額頭,「不過我戀慕她可不是為了她的容貌,而是除了她之外,我沒見過更堅強、更溫柔、更值得尊敬的女人。難得的是她話也不多,知道什麼時候沉默。不像你!我都同情那個魔頭了,怎麼能忍受你這樣每天嘰嘰喳喳。」
雖然前途未知,不過總算有了另一個可能,蟲蟲心情愉快,靈機一動道:「師叔你去找羅剎姐姐吧。我倒不是讓你們談情說愛,而是讓你施展我天門派釜底抽薪之計。你想,那魔頭拚命要打,非要置宣於謹於死地不可,有很大的原因是要為羅剎姐姐報仇。假如你勸服羅剎姐姐放棄,那魔頭還有什麼動力。至於尋找迷蹤地,我不相信沒有師叔就不行。說到底,這事我才是主力嘛。」
蒼穹一愣,覺得蟲蟲說得有理。其實他很思念羅剎女,不過他為人雖然奔放,卻終究在此事上情怯了,此時經提醒,忽然有了去相見地理由,而且這也確實可以改變這件危局地根本。
「但她記不起以前地事了,這樣硬要她想起她未必做得到,何苦逼迫她。」他有疑慮。
「笨師叔,羅剎姐姐會入夢術。你帶她悄悄去找花四海,入他的夢,一定可以使她回想起來!」
「好主意!」
「不過不管羅剎姐姐做了什麼決定,也請不要告訴花四海,我也要讓他自己做出主動地選擇。」蟲蟲撅起了嘴,「在承諾和感情之間,他必須選擇,否則他將永遠找不到我!」
蒼穹沒說話,但是卻更同情花四海了。
這個丫頭,真難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