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山的山形多變,似夢似幻,但此山洞所依附之小山卻是實實在在的。
山洞的洞口有水桶粗細的寬度,腥臭之氣撲鼻而來,洞口寸草不生,滿地骸骨,連岩石都呈現暗紅之色,結著嶙峋的黑晶,顯然妖蛇的毒性非常強,且吞噬了生靈無數。
花四海冷冷一笑。
此山洞必定是那妖婦的修煉之所,洞口僅容蛇身通過,洞內卻必有乾坤。她以為躲到這個地方,他就對她無從下手了嗎?
沒錯,他以魔王之尊,縱然能化身變形,也不屑鑽進這窄小的蛇洞,但這妖婦即將命絕於此,卻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他向後退了兩步,騰身而起,繚繞的黑霧像一朵烏雲一樣托在他的腳下。
在半空中,他穩穩停住,左手拈訣於胸,右手冰魔刀橫向一揮。
銀色的弧光掠過,潮濕無風的沼澤上空突然傳來颯颯的風聲,絲絲裹凜冽之氣,陣陣兼隆隆之雷,瀰漫蒸騰、終年不散的霧氣被這股刮骨樣的冷風帶得打起了轉兒,向冰魔刀聚攏,漸成一個漏斗型的慘白色氣旋,居高臨下的與洞口相對。
瞬間,殺氣四溢,連濕泥裡的蟲豸蚊蟻也受到了驚嚇,慌亂中更深的扎入土裡。
風雷聲中,花四海拈訣的雙指彈開,雙臂一展,那條夾雜著黑絲的銀龍再度從他的胸口鑽出,咆哮著衝到天際,之後又俯衝下來,在氣旋中上下翻飛,興奮異常。
「黑龍氣。」花四海口唇微動,輕輕吐出這三個字。
銀龍聽到主人的招喚,立即在氣旋中定身不動,身上的縷縷黑絲漸漸增多、密佈,直到整條龍幾乎是半黑半銀之時,龍身才盤旋起來,威風凜凜的龍頭向後昂揚著一個角度,做勢欲撲。
大澤龍蛇,龍蛇相對,無論蛇多麼強,在龍面前也不堪一擊。
花四海右手一揮,指向蛇洞的洞口。
隨著冰魔刀的指示,銀龍張口噴吐出一團黑色氣鏈,撲天蓋地的向地面砸來,慘白色的漏斗氣旋立即被這狂猛之氣衝擊得破碎無形。
黑氣落地,發出一聲霹靂般的炸響,黑氣中火氣沖天,洞口生生被轟掉一半,地面上雖然沒有任何可以燃燒之物,魔火卻盤旋吞吐,發出「剝」的可怕聲音,若加些風勢,一定會捲入洞中。
花四海又揮刀指向小山之頂,龍隨刀走,一條黑色氣鏈瞬間擊向山頭,只一下就幾乎把山尖轟平,碎石泥沙滾滾而落,其威勢讓沼澤中的潛藏著的所有生靈膽顫心驚。
洞中更是傳來數聲女子的尖叫,緊接著是「嘶嘶」的驚恐抽氣聲。
「妖婦,如果你不想同此山一同化為齏粉,就速速出洞,本王賞你一個全屍。」他站在半空,冷酷的注視著下方,稜角分明的臉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沒有半分憐憫。
銀龍飛舞,盤繞在他週身,空氣中肅殺之氣酷烈,死亡猶如一張無形的網,緊緊地籠罩在這片沼澤之上。
這情勢,不容人有一絲拒絕。
驚叫靜止了片刻,洞中人似乎在判斷眼前的局勢,之後在一片悉悉索索聲中,蛇洞內慢慢走出一個人。
修長高挑的身材,齊腰的烏髮被一條珠鏈繞額攏著,五官美則美矣,卻如同一個木頭美人,沒半分生氣與活力,眼珠死死的盯著前方,就連走路的姿勢都僵硬無比。
她的身後,跟行著一條巨大的蟒蛇,碧綠的蛇身上有著一塊一塊的火紅斑點,鱗甲如鐵,每爬過一處,地面就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蟒蛇跟得並不近,一人一蛇間相隔著約一丈的距離,而且一個是走,一個是爬,但不知道為什麼給人以步調一致之感。
「魔王殿下饒命!」蟒蛇在洞口停住,蛇尾還在洞中,蛇身躲避著山頂上落下的石頭,曲折婉轉的伏在地面上。
「龍老大,你從與本王為敵時就應該想到這個結局。」花四海依然冷漠如刀。
「小婦人知錯,萬望魔王殿下網開.
I[該死,但請念在我一介女流,貪心不足,一時糊塗,這才釀成大錯。我們妖道為了我一己錯念,損失慘重,我如今悔之晚矣。倘若魔王殿下饒我不死,今後我妖道願誓死效忠,願為魔軍中一隊小卒小兵。」
她的語氣說不出的謙恭和誠懇,還帶著幾分哀求和悔過之意,再搭上她的迷心妖術,簡直能讓聞者傷心,聽都落淚,可惜她面對的是魔王,根本不可能為她的虛偽懺悔所動。
他本就冷酷,何況這條由上古繁衍下來的雙頭蛇妖還是造成他心愛女子重傷的罪魁禍首,現在更是醫好她的唯一藥材,他怎麼能寬恕?
「本王說過,你只要自己走出洞,乖乖就死,定會給你個痛快,留下全屍。」他左後一抹冰魔刀的刀身,指掌間立即出現了一枚銀色光球。
只要龍老大不反抗,光球打中它的七寸,她就會毫無痛苦的死去,就連被活取玄黃珠也會感覺不到,而且還能留有一些魂魄,讓這上古異獸能繼續存留於世。
冰魔刀魔氣超凡,死於冰魔刀下的就意味著魂飛魄散,他這樣做是對敵時從沒有過的寬容。
「魔王殿下!」龍老大看出花四海的殺念,嘶聲叫道:「我知道您是為『聚妖旗』而來,我願把此旗獻與魔王殿下您,請饒小婦人一命吧!」
花四海略皺眉頭,「龍老大,本王說過,妖道助我魔道必有好處,倘若不助,只要避居在妖界,不與魔道為敵,本王也不強求。你道本王真的非要聯合妖道不可嗎?」
龍老大本以為花四海是為聚妖旗而來,所以留著這妖道之寶來換取性命,自忖奇貨可居。此刻見魔王毫不放在心上,不由得驚疑交加。
要知道,只要展開聚妖旗,萬妖均會聽命。
她名不正、言不順的做了妖王,全憑的是無意間得到了這面旗子,雖然從沒有展開過,但也足以震懾眾妖了。
「妖旗展,萬妖聚,魔王殿下
「不要。」回答得斬釘截鐵。
「不是那驢子告訴魔王殿下到這裡找我麼?不是它告訴您此旗的重要麼?」問得驚恐萬分。
花四海略蹙眉頭,心中有些厭煩。
他很想立即取珠殺妖,可是呆立在一邊鳳凰的情形不對,他不能輕舉妄動,只能在這聽兒龍老大絮絮叨叨,不斷哀求他饒她一命。
見花四海不語,龍老大心知自己判斷失誤,眼珠一轉,高聲道:「魔王殿下,我死於您的刀下,本不該有怨言,所謂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可是魔王殿下您是誰?切不可中了別人的借刀殺人之計,成為別人的手中刀!」
「如何?」
「毛驢頭目!」龍老大見花四海語氣稍緩,連忙趁熱打鐵道,「就是它,它是我妖道的叛徒,幾百年前被我逐出了妖道,一定是它挑唆您來殺我。我死,它就可以在妖道內為所欲為,我雖該死,但不甘心魔王殿下為它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