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蟲眼見花四海一步一步走進自己的圈套,心裡緊張得呯呯亂跳。她並不怕他識破自己的詭計,他是那樣驕傲強硬的人,肯定對她不屑一顧,而她利用的也正是這一點。她怕的是有意外發生,她這個計策極為不雅,但要的是個巧勁,差一點都會功虧一簣。失敗的結果就是花四海暴跳如雷,她和師兄師姐,外加一隻小狗,全體完蛋大吉。
她要求反身站在花四海的雙腳上,讓他在背後摟著她的腰,免得她掉下去。她是怕用傳心術時和花四海面面相對,會被他偷聽了心聲,但是這樣一站,感覺到他強健的手臂纏在她的腰上,後背貼著他結實的胸膛,她這花癡女不禁心猿意馬,要用自己的生命威脅自己半天才勉強靜下心來。
拚命傳心語給容成花落,蟲蟲費了不少時間,直到花四海都不耐煩了,她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結束了她的初級傳心術。她很怕效果會不好,可是過了不到一分鐘,洞口忽然飛降下了一團黑乎乎的肉球,居然是那隻小哈士奇。
「狗寶寶,你來幹什麼?」她驚喜的問。
狗狗不像萬事知,它不會說話,只是汪汪叫了兩聲,聳了聳背。蟲蟲這才看到狗狗的背上綁了一隻木盒,木盒邊還掛著一隻竹筒。原來師兄師姐近不了山口,所以派狗狗來送東西。可是真奇怪,為什麼這麼熱的地方,這狗狗就是不怕?回頭一定要領它回山,讓萬事知給相一相。
「乖哦,謝謝你,你把背轉過來,讓姐姐取下東西。然後你就馬上上去,千萬記得我說的話哦。」她意有所指的擠擠眼睛,因為背對著花四海,也不怕被他看見。這狗狗是神獸,頗通人性,既然它能聽從師兄師姐的調遣進洞來送東西,那麼也一定會明白自己的心音,成為設計花四海的參與者。
不等狗狗轉身,花四海虛空一抓,那木盒立即破防護罩而入,落在他的掌中。蟲蟲見花四海被封法力後仍然如此強大,一邊向狗狗猛使眼色,讓它快走,一邊跳起來去搶木盒。
手上一空,腳下也空了,蟲蟲這才意識下面是火海烈焰,百忙之中居然做到了空中轉體這樣高難度的動作,落下時再度以考拉攀樹幹的姿態抱緊花四海。這防護罩雖然能保護她不被熱浪灼傷,但她能呆在裡面全是憑著這個大魔頭的力量,絕對不能疏忽。一抬頭,她才發現離他太近了,兩人的面孔相距不過一寸,他呼出的輕柔細緩的氣息噴到她的鼻尖上,於是她很丟人的臉紅心跳了。
憑什麼啊,他一個生在男女授受不親時代的古代人,懷抱著她卻沒有反應,她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都市辣妹,雖然沒吃過豬肉,卻見過無數的豬走路,為什麼會心跳得要衝出喉嚨一樣。不行,不能給現代人丟臉,和他拼眼神!用眼神殺死他!
可是--她真的很沒用,眼睛瞄啊瞄的,最後定在了木盒上。不過這樣一來,她倒是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知道了花四海為什麼要把木盒快速收到手中。
狗狗不知道是什麼神獸,一點也不怕這裡的熱力,可木盒卻不行。師兄師姐在木盒外加了保護層,但如果動作慢,保護層融去,木盒一定會燒著的。木盒損毀,裡面的冰寒籃就會掉出來。在他們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只怕會毀了冰寒籃,還得不到真火石。
師父說過,那木盒只是普通的硬木,冰寒籃的寒氣能被鎮住,全憑盒子內刻滿的咒文上的神力,千百年來,只有一個人因為好奇打開過盒子,結果當場被凍成了冰塊。花四海不是想搶天門派的寶貝,而是在挽救,當然他也不是發了善心,而是怕被她這個糊塗蛋連累而已。
但儘管如此,木盒放在他手中還是不能讓她放心,所以當花四海的手一落下,蟲蟲還是一把搶過木盒,看著掛在木盒邊的竹筒,假裝開心地叫:「師兄真疼我,還給我帶了水來。大魔頭,你要不要喝。」她很怕花四海會喝,那樣她逃脫魔掌的計劃就全露餡了,好在花四海正如她所料,根本沒有理會。
「本王有一事請教。」他微蹙著眉頭問。
「請講請講。」蟲蟲本就心虛,看花四海突然客氣起來,又主動問問題,不禁心裡怕怕。
「洞底那麼熱,你連防護罩都出不了,如何把真火石放到你們天門派的法寶裡?」
呃哦!蟲蟲愣了,因為她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再一次想當然了,以為湊近真火石、有了冰寒籃就可以解決問題,完全忽略了過程。那可是個超難的技術細節,為什麼她就沒想到?!
剛才在洞外平台上,她不過是把手伸出防護罩半秒鐘,扔條肉腸給狗狗,就立即變成了燒豬手,現在還鑽心的疼。如果在洞底,只怕她的手一伸出去--以後她就只有當獨臂神尼了。
「那--怎麼辦?」她大小姐居然去問她的死對頭,那個隨時可以要了她小命的魔王。
花四海對仙道中人從來沒有好感,但這一刻,他有點同情白沉香了。或者他可以留著天門派不攻,反正這個丫頭把白沉香活活氣死的可能性相當之大,能不戰而屈人之兵,何樂而不為?
「我來。」他簡短地說。
他不是要搶奪這兩件東西,別人的法寶無論多好,他花四海也從不放在眼裡,何況這兩件東西雖然是從上古流傳下來的,但卻不能當做武器,頂多做為佈陣之用,根本不會妨礙他的大計。他更不是要幫天門派,他只是想看看逍遙山上的真火石和雲夢山上的冰寒籃是怎麼個相生相剋法。最重要的是,必須壓制真火石好盡快出洞,他有太多的大事要做,沒時間陪這個天門派的低級弟子玩。
「我不相信你。」蟲蟲眨了眨眼,直率的說:「再說沒有我們天門派的獨門心法,盒子是打不開的,你取不出冰寒籃。」
花四海冷笑一聲。
蟲蟲覺得自己真是蠢啊,他們天門派的人拿這盒子和冰寒籃當寶貝,自然小心翼翼,所以才要用什麼心法來控制。這大魔頭根本不在乎東西,只要把盒子丟出去,直接燒了不就得了,還要什麼心法!在某種程度上而言,這大魔頭現在連她也不需要了。
還好,她剛才得到他的承諾。但是,他會遵守吧?
雙手抱著他的脖子,拉遠距離看了一眼,見他神色間還是冷冷的,並沒有要殺人的意思,這才放了一點心,訕訕地道:「這種情況,多個人幫忙總是好的。」這句話說完,她又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幫忙他?這是天大的笑話,她不拖累他就不錯了。
花四海沒說話,突然把木盒放到蟲蟲手裡,伸指拈決,分出大半護體真氣,把蟲蟲全身被包在一個厚厚的銀色光罩中,以鎖麟龍相連,像放吊籃一樣,慢慢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