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蝕 正文 隱五一
    涼陰山處在兩國交界,屬於兩不管之地,加上天險重重,幾百匪眾盤踞日久,屢逃過官緝兵捉,法外逍遙。

    楚遠漠領精兵二百,取捷徑,避險峰,很快便到了山中腰。

    「穿過這堆亂石林,再走一條半腸小路,便到了山寨後面。」悍匪頭目胸有成竹,表現恁是積極。可……

    事實與他願望相去甚遠。

    「怎麼回事?這……怎麼又轉回了?這些石頭……上面的記號沒錯啊,我明明記得該向左拐的,這這這……」熟悉的景致,不改的路徑,為什麼就讓他成了無頭蒼蠅?

    當被悍匪頭目領著兜完了第五個圈子時,楚遠漠抬掌,命隊伍停止前行。

    再行,只怕歸途難返。

    饒是他的彪炳戰績建立在草原與沙漠間,也不會對中原戰爭陣法一無所知。擺佈在眼前的,當為一種依據五行八卦排列將人困入其內難得其門而出的詭異陣法。

    中原史書上載,此陣法為一代神相諸葛孔明所長,在其後能自如運用者,史上寥寥……也就是說,他遇見一位真正的高人了?不知這位高人除了挑起兩國戰端,可曾在奭營內

    扮演了什麼角色?

    按木寬所述,與奭國交戰之際,對方所用陣法靈詭多變,前所未見。

    而他到西疆之後,初始的確亦受奭軍所扼,有些許的困手困足。但一旦識破奭****兵意圖,再戰未遇艱難,對方並未出甚奇招,使他滋生出與高手過招的愉悅感。

    難不成其人志向僅僅是一個山中大王,挑起兩國交端也只為渾水摸魚?

    若如此,也只怪他高估了這人之「高」。

    他未再徒勞前行,回到軍中,一夜多惑少眠。

    隔日,接到了自北域的戰報,獲悉北域失利種種時,他不怒笑。

    「高人」並未讓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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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際,你還敢出迎戰吶,再打,你的萬和部落連一直馬蹄也容不下了!」

    「察際老兒,依你這個歲數,還不趕緊找塊棺材板兒把自己安置起,還頂著一個不長毛的禿頭到處丟人現眼!你不怕醜,你的子孫恐怕要鑽到地底下替你醜到老家去了罷!

    自從十幾日前的一場戰,北域大勝,軍心大振,遂勢不可擋,戰場情勢也由此驟變。敗退中,察際讓出了已佔到腳底的大片新鮮土地,飽嘗得而復失的滋味,同時,尚要領略對手的言掛語削。

    兩軍對壘,除了真刀實槍的拚殺,亦有唇槍舌劍,勝方總是要對敗方極盡奚落,奪得場上優勢之時,再佔盡心理優勢,借譏諷之名,行毀對方士氣之實。

    「程光,你這個無知小兒,敢對你察際爺爺這麼說話,是活得不耐煩了不成?信不信察際爺爺這就把你的腦袋揪下,送給爺爺的孫子當球踢!」他氣極恨極惱極。他無法接受楚遠漠不在的情形之下,自己竟不是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的對手。想當年,他也是草原上一匹無敵的雄獅!

    「你們給我上去,誰給本主殺了程光,賞金五百……」

    「部落主,您還想領受慘敗滋味麼?」

    「嗯?」察際愕然瞪向左側騎衛。萬和部落騎衛乃部落主貼身衛隊,亦常行暗殺私緝之事,為私密考慮,即使光天化日之下隨部落主出動時,也要從頭到腳盡裹甲冑,包括足以掩擋真容的臉甲。

    「你是……」

    「正是我。」正是樊隱岳。

    差價冷汗泛起。這個人如此來去無礙,出入自如,殺他是不是易如反掌。

    「你……可有什麼好法子?」他壓聲。

    「部落主肯相信我了麼?」

    「……那日是我冤枉了你。」

    「我不在乎你對我冤不冤枉。想打勝眼前這一仗,接下聽我安排。」

    「好!」這個人,早晚要除去……

    「命你中翼前移,掩護左翼向後隱藏,待雙方戰起,左翼趁亂抄到對方震後,燃起一條火龍。對方兵士一見後路被擋,必定軍心大亂。左翼再在此時攻擊,造成你方里應外合之勢,激勵你方士氣。」

    「好,若此戰勝了,必賞白兩黃金!」察際揮臂換副帥,下達指示。

    一通鼙鼓雷鳴,兩方兵馬如巨潮湧浪般向前奔湧匯達一處,冷光閃,血光現,戰爭起。

    樊隱岳早已打馬遠離戰圈,在事先覓選的一處最利觀戰高地遙瞰戰局。

    飽嘗失敗滋味的察際果真按她所說一一行事,也一一見得成效。北域兵馬在火光哄照下亂了陣腳,被萬和部落衝擊得七零八落。一條條生命迅即消失,一具具熱驅作屍骨。

    她無喜,亦無悲。

    面對戰爭,她必須讓自己如此。

    否則,她無法在那些和她無冤無仇的生命殆亡時安之若素。

    「是你麼?」

    她陡然一震。

    「是你麼?替奭國人又給察際獻計的人,是不是你?」

    楚遠漠?她盯著這個不知從何方冒出的、黑衣黑甲白馬寬劍的男人,捏緊了手中韁繩。

    「能在這裡看見你也不白白辜負了本王日夜兼程的苦行,本王領教!」他雙腿夾馬腹,一手持韁,一手揮劍,如一道黑白旋風般襲捲而。

    樊隱岳卻無意領教,鞭擊馬臀,持韁帶馬,斜避出十幾步遠,「你不去救你的手下兒郎麼?」

    「你……」楚遠漠眉峰驟緊,面現蕭殺之色。「你果然識得本王。從西疆到北域,你都是對著本王的?」

    「你確定要眼睜睜在此看著你的子弟兒郎死在察際那個草包的手裡?」

    「……好,你對本王還算瞭解!」

    楚遠漠委實無心戀戰,拔馬俯衝下高地之前,道:「本王會等著你!」

    由西疆返回北域,遠遠索廝殺聲至此,本想置身高地暫觀戰勢,不意偶遇一身甲冑卻無意參戰之人,直覺即為那個無影「高人」。如今既得證實,不怕後會無期,當下救他子弟兒郎們脫困要緊!

    「兵士們,我楚遠漠手下不出貪生怕死的孬種,從沒有臨陣畏葸的鼠輩,凡屬我大羲國的好兒郎的,給本都督向前!」

    一聲長喝,一道勁影,如曙光降臨黑夜,甘霖潤澤固土。當兵士們眺見了楚遠漠威山般的身影時,群情振奮,群聲山呼:「是南院大王,是總都督,南院大王回了,戰無不勝的總都督回了!」

    「有了總都督,我們沒有打不敗的敵人,衝啊——」

    「衝啊,為了南院大王,為了沒格族之光,沖——」

    沒有了楚遠漠的羲軍,依然是一支頑強勁旅;而有了楚遠漠的羲軍,卻宛如一支天降神兵。楚遠漠是這支兵馬的靈魂,有他無他,不是強弱之分,卻是天地之別。

    萬和部落敗如山倒之際,樊隱岳獲悟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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