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國策 第三卷 荊楚情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末路梟雄
    「溫侯,曹軍掘沂、泗水灌城了!」魏續一臉血污的狼狽闖進內室,邊跑邊叫喊著。

    貂蟬受魏續這一聲擾,眼睛遂轉頭觀瞧,持劍的手也是一抖,呂布在一旁早看得分明,猛得一個箭步上前,奪下貂蟬手中佩劍,擲之於地。

    呂布虎目圓睜,瞪視著貂蟬,大聲說道:「霸王別姬,此千古憾事也,你我怎可效仿之?」說罷,一雙堅實有力的大手幾乎將貂蟬的柔弱雙肩捏碎。

    「死守既無生活,那何不伺機突圍而出,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貂蟬道。

    呂布長歎道:「突圍?我又不是沒試過,可惜三戰皆北,士卒士氣低靡,再無一戰之力,更何況,就算突出重圍,我等又能往何處去?」

    貂蟬眼中閃過一抹決然與堅毅,她毫不示弱的說道:「將軍既愛惜妾身殘軀,自當發奮圖強,如何能終日沉醉,不思退敵脫困之策?」

    「脫困之策,你且聽聽——,曹軍已掘水灌城,不出三日,這下邳城中將是汪洋一片,我又有什麼辦法?」呂布大聲的狂笑著,他的臉因為激動而變得扭曲,他的聲音嘶啞而無力,他的身軀也是搖搖晃晃。

    「妾一介女流,本不該妄言,然事至於此,將軍難道還沒有一絲一毫的醒悟嗎?公台自隨將軍以來,忠心耿耿,屢諫良策,但將軍採納者又有幾次,高順清白廉潔,甚有威儀,可當大將之才,然將軍卻屢奪其兵,張遼從容沉著,有兵鎮一方的能力,將軍雖用之,卻又制之。夫為君者,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將軍卻數度反覆,致賢者不近己身,奸妄專讒跟前,如此一來,豈能不敗?」貂蟬的聲音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銳利的鋒芒刺破長空,呂布驚異的看著貂蟬,一時間就像不認識了一般。

    這一時,貂蟬臉上神情莊重和肅穆,眼中睫毛閃動,一行清淚滾落臉頰,她續道:「我心目中的溫侯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大英雄,是永遠都不會喪失鬥志的熱血戰士,是能夠用他寬厚的臂膀緊緊呵護我的多情男兒,奉先,我相信我的眼光不會看錯。」

    呂布輕輕用手試去貂蟬臉頰上的淚珠,他有些猶豫著問道:「蟬兒,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貂蟬堅定的點了點頭,得到鼓勵的呂布心中悸動,一把將伊人攬入懷中,不住的低喃道:「蟬兒,在你心中,呂布還一如從前嗎?」

    「誅卓英雄猶在!」貂蟬回答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清亮有力。

    呂布抬起頭,攏了一下散落在額頭的頭髮,目光漸漸的由狂暴轉為清澈,他大聲笑道:「好——,生亦好,死亦好,如果能痛痛快快的殺上一回,也不枉老天給的這一身武藝。蟬兒,我呂布絕不會讓你失望的,這世上沒有人能擋得住我呂布,沒有人。」

    魏續被呂布與貂蟬這一番對答所感動,怔怔的站在門口,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許久以來,因為姑母嚴氏的關係,魏續對於貂蟬始終沒有多少好感,但這一次連魏續也禁不住心中暗暗折服。

    魏續低下頭,青筋暴露的驢臉上掠過一絲慚色。

    正這時,身後腳步聲響,一個高亢的聲音大聲道:「溫侯,吾聞高寵已率軍進抵淮陰,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按二夫人的話冒險一試。」

    魏續覓聲看去,正是陳宮。

    呂布的元配是嚴氏,生有一女,年十三,小名喚作呂姬,對於這個唯一的女兒,呂布愛如掌上明珠,貂蟬也因為沒有自已的孩子,對呂姬十分的疼惜,相比較之下,嚴氏這個生母倒顯得有些不太盡責了。

    「事不宜遲,請溫侯早作定奪。」陳宮聲音急促,現在河水剛剛漫過護城壕溝,突圍還有可能,若是再晚一刻,等河水漫進城內,則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小續子,與我備馬提戟,點兵出戰!」呂布的聲音充滿了自信,恍然間讓魏續與陳宮感覺到以前所向無敵的溫侯又回來了。

    「是!」魏續大聲應道。

    下邳南門,從守城兵卒中挑選出來的一千將士肅然整軍待發,當先一匹火紅色戰馬,馬名赤兔。端坐在這一團紅雲之上的是銀鎧白袍、手持方天畫戟的呂布,在他的左右,侯成、魏續一左一右,持兵刃相隨出戰。

    「溫侯,宮在此別過!」陳宮依舊一身青衫儒袍,在他清瘦的臉上,透著一抹決然。

    呂布訝道:「公台,前番多不用君之計,乃吾之過,今吾已幡悟,汝又何言作別?」

    陳宮苦笑道:「溫侯心意,宮已知曉,然時下敵四面圍城,若無一軍堅守城中迷惑曹賊,突圍之計終無成矣,宮雖自負有謀,然與眾不睦,這一次突圍就當宮為溫侯獻的最後一策,從今往後,宮不在旁,望溫侯保重。」

    說這話時,陳宮一臉的無懼,在呂布突出城垣之後,留守城中的部隊必將遭到曹軍的瘋狂進攻,陳宮的選擇只有一個結果——死亡。

    明知必死,卻依舊神態從容的,陳宮真大丈夫也。

    呂布感激的向陳宮投向一眼,臉有愧色道:「公台,今生布有負於汝,請勿怪!」

    陳宮眼眶一紅,道:「有這一言,宮雖死無憾矣,若有來生,宮再與溫侯並肩而戰!」

    下邳南門,緊閉多日的城門忽然間吱呀呀的開了,這讓正忙碌的開挖溝壕引水的曹軍士卒有些促不及防。

    一桿有些褪了色的「呂」字旌旗獵獵而出,當頭一匹火紅色戰馬,馬上一將銀鎧白袍,頭束狼羽,手持方天畫戟,不是溫侯呂布,更復有誰?

    「快去稟報主公,呂布殺出城了!」正在指軍開挖溝壕的曹軍大將樂進一臉的緊張,忙不迭的差軍士去向曹操稟報。

    「衝過去!」呂布一聲呼嘯,摧馬當先殺出。在他身後,侯成、魏續兩員戰將左右遮護,千餘士卒的正中,是一前一後的兩輛遮蓋的嚴嚴實實的馬車,前面一輛上坐的是嚴氏,後面一輛中是貂蟬與呂姬。

    「莫讓呂布跑了!」樂進見呂布有突圍而出的企圖,立即召攏兵卒圍了過來,樂進這一軍足有五千餘眾,人數上比呂布軍要多了將近五倍。

    「擋我者死!」呂布方天畫戟一擺,赤兔馬當先踏破曹軍設下的營柵,兩名上前接戰的裨將未等遞上兵刃,已被呂布戟尖刺落馬下。

    樂進大驚,若是讓呂布從自己守衛的南門突出去,曹操那裡必定不會輕僥。

    「呂布休狂,樂某這裡沒有路留給你!」樂進說罷,挺槍喝令隨軍將校擺動令旗,頓時四周的曹軍士卒如潮水一般,層層疊疊呈波浪狀將呂布的千餘人馬困在營中。

    赤兔如一團火紅的雲一般,左衝右突,勇不可擋,正面對敵的曹軍將領一旦對上,不死的話算是命大,但是呂布一人再勇,也無法衝破樂進設下的重重包圍圈。

    「侯成,汝還等什麼?」忽然間,曹軍陣中響起一聲大喝,這是曹洪的聲音,得到呂布從南門突圍的消息後,駐防在西門的曹洪第一個趕到,而侯成正是守衛下邳西門的將領。

    倏然間,一直左冀掠陣的侯成拔馬就近搶過一輛馬車,然後與百餘名部曲離開呂布軍陣,放在兵刃向曹軍倒戈,這一輛馬車上坐著的是呂布的夫人嚴氏。

    呂布狂怒,圓睜雙眼瞪視侯成的背影,厲聲大喝:「侯成,汝敢叛我?」

    已接近曹洪軍的侯成又緊行了幾步,在確信安全之後,拔馬回身,一把撕開甲衣,露出佈滿傷疤的胸膛,冷冷一笑道:「我侯成跟著你這麼多年,得到了什麼?除了這一身的傷痕外,我什麼都沒有得到,現在,你已窮途末路,難道我侯成還要為你殉葬不成。」

    侯成話音方落,呂布軍中一陣噪動,顯然侯成的話激起了這些士卒心底最深處的那一份悸動,在面對死亡的時刻,真的能夠凜然不懼的,這世上又有幾個呢?

    「侯成,你這個無恥的傢伙,老子早瞧著你不是什麼好鳥?」眼見全軍崩潰在即,魏續挺刀縱馬直取侯成。

    「小續子,給我退下!」呂布一夾馬腹,赤兔如閃電一般,飛快的擋在魏續面前。

    要是換作從前,一向最恨手下背叛的呂布必然會狂怒,但在這個生死存亡的關健時刻,呂布的眼神卻異常的平靜而清澈。

    「二夫人和姬兒——,我把她們交給你了!」呂布凝眸望了一眼馬車,然後看也不看魏續,持戟縱馬回殺向密密麻麻的敵陣。

    「溫侯——,主公。」魏續此時,臉上已是淚流滿面。

    不遠處,單戟匹馬的呂布如同一頭瘋狂的獨狼,孑然屹立,一次次的趟開曹軍洶湧來襲的洪流,樂進、曹洪眼見呂布如此驍勇,心驚之餘,也徹底打消了上前接戰的勇氣,但又怕被呂布殺出陣去,忙指揮多數的兵卒朝著呂布圍攏過去。

    「殺!」魏續見機不可失,一邊挺刀大喝,一邊向著與呂布相反的方向當先馳下。

    彭城,天剛微明,守衛城池的曹軍縮著身子,不住的打著哈欠。

    與下邳圍城的那些盔甲鮮亮的兵卒相比,彭城的曹軍士卒穿著普通的衣衫,手中拿的是將木棍削尖了的紅纓,這些人的待遇雖然比不上衝鋒陷陣的精銳,但戰死的機會也相應的小了很多。

    城外,齊腰深的荒草被風吹得一起一伏,隱約間,有無數個身影在向城牆根靠近,而在更遠一些的一處荒丘上,高寵與太史慈、徐庶正緊張的注視著前方的一舉一動。

    但任衝鋒陷陣主將的是凌操、凌統父子,能夠在與雷緒等人的競爭中勝出,這讓歸降高寵後一直渴望表現的凌操萬分激動。

    「寵帥,方才太史將軍報來消息,豫州牧劉備正率軍往彭城來?」徐庶從報信的斥侯手中取過書信,急急說道。

    太史慈與高寵是在二天前分的手,他率領一支千餘人的隊伍打著高寵的旗號,繼續大張其鼓的向下邳進發,目的是為了迷惑敵軍的判斷。

    「劉備。可是自稱中山靖王之後的平原劉玄德?」周瑜問道。

    徐庶神情凝重的說道:「寵帥,劉備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等切不可小視。」

    高寵遠遠的看著朝陽下的彭城,目光熾熱而堅定,他點了點頭,大聲道:「命令凌操,一個時辰之內必須拿下彭城。」

    傳令的小校低聲應著,躬著身飛快的遁入到荒草叢中。

    此時,離彭城七十里的地方,劉備的五千增援部隊正不緊不慢的朝著彭城的方向行進,在隊伍的前頭,劉備輕輕的拉住了馬韁,一個騰身跳下馬背,姿式端是漂亮之極,看得出已接近不惑之年的劉備依然保持著矯健的身手。

    「傳令全軍就地休整!」劉備搓了搓手,大聲吩咐道。

    「大哥,離彭城不遠了,我們直接開過去不就得了,要是高寵真的有膽攻城,我們就正好滅了他,要是他沒來,我們也好進城舒舒服服的休息一番。」騎在烏騅馬上的張飛瞪著一對斗大的牛眼,露出相對來說雪白的牙齒嚷道。

    這時,他身旁的關羽微微一笑,輕撚鬚髯道:「冀德,稍安勿噪,大哥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劉備從容的鬆了鬆緊蹦著的甲衣,將雙股劍掛在馬鞍一側,道:「雲長、冀德,有道是疲憊之師征無功矣,軍隊從下邳一路行軍至此,已勞頓不堪,在到達彭城之前,適時休整一番是必須的。高寵要是不取彭城,那我們早一點晚一點到彭城沒有什麼分別,彭城如果被高寵佔了,我們等會兒就去幫曹操奪回來,也算得上是一件大的功勞。」

    張飛聞言大喜,道:「還是大哥想得周到,不過以俺老張的想法,最好那高寵真的不知死活來攻彭城,這樣一來也正好解解俺的手癮。」

    關羽重棗似的臉上鳳目微合,緩緩說道:「若此番能殺退高寵,也可讓曹軍上下看看,莫要小瞧了你我兄弟!」

    PS: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描繪了呂布、貂蟬,也不知道合不合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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