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郝燕只是吃素菜,伸筷子給她揀了一個肉塊,放到她飯盒裡說道:「哎,我一個人把你們大家都忙活壞了。對了,住她這裡,她不會有意見吧。」
郝燕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她人可挺不錯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那也好,反正也就是住幾天的事兒,對了,你下午幫我找人送罐氣吧,再買箱方便麵,湊合一下就行,再有就是,你多注意著我的生意點,有什麼變化要及時的通知我,行嗎?」
郝燕用口輕輕的咬著那塊肉,望了我一眼,點了下頭,並不再說話了。
傍晚時分,氣兒,隨著郝燕買來的菜一起進了這個小小的家門。一個人的寂寞隨著這些的到來,歡快了起來。空氣似乎也活躍了。
郝燕站在水池旁邊擇菜,我收拾著廚房裡的一應事物,井井有條,宛如一個家庭似的,分工默契而又融洽。我一邊擺弄著剛搬來的液化氣,一邊偷眼看她。她的臉上竟也帶著一種脫離世故的滿足,那臉上微微的帶了笑容,水管裡的水沖在菜上,濺起點點的水點飛到臉上,她拱起肩膀,側了頭向肩膀上一蹭,又接著干她的物事去了。
我接好爐子上的管兒,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湊到了郝燕的跟前,笑道:「你幹的到蠻地道的啊,需要我幫什麼忙啊。」
郝燕又用毛衣蹭了一下臉,對我恬淡的一笑:「你別管了,我自己就行了。」說完又開始擇菜,神情煞是認真。我站在一邊,看她利落而靈巧的小手翻飛,別樣的風情。
郝燕見我不動身子,扭頭看我一眼,有點澀的問我道:「看什麼啊,看,你去客廳裡看電視去吧。保證讓你吃上一頓不鹹的飯。」
我微微一笑,想起了以前在鄉下時候的情景。她沒用過我們鄉下燒柴草的灶。哪天,我有點事情出去了,中午之前沒趕回來。到家之時,見她正坐在灶火旁邊,滿臉烏黑的對著灶眼吹氣呢。但灶火好像也欺生,無論她如何努力,火就是上不來。
我笑著走了過去,把大鍋蓋子掀開,向裡面望了一眼,說道:「水已經結冰了。」
這話引的正在努力的郝燕也站起身來往鍋裡看了一眼,然後白我一眼,又坐下來,鼓起腮幫子,對著灶眼吹了起來。
她是很有毅力的,像這樣倔強的女孩子還真不多見,我忍住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離開。然後自己坐下來,把灶火底部掏了掏,看裡面通氣了,才往裡面又扔了一把柴草。眼見了火焰熊熊而起,然後自得的衝著郝燕笑了一下。
那一頓飯是我們合夥做的,鄉下沒有城裡那麼豐富的鮮菜供應,多的是自產自銷的大白菜。平時大家吃的菜都是跟這白菜有關的。富裕的人家炒菜的時候會在裡面放點肉,粉條,海帶什麼的,這在城裡的飯店就叫做大鍋菜了,大概也是因為我們鄉下人用大鍋炒制而成所得的名字吧。
我平時吃菜都是拿大白菜直接一炒,放點鹽巴,也就成了菜了。哪個時候,不是我剛跟她結婚嗎,家裡的作料還是挺全的。所以,我就坐在那裡看郝燕炒菜,這個放點,哪個來點的,最終看著色香不壞的菜端上了桌子,也顧不得許多,拿起筷子就揀了一個菜葉放到嘴裡,可入口後就不像看著這麼美了,鹹的要死人,味道都成苦的了。當時她正滿含期待的看著我,大概是想得到一點誇獎吧。為了照顧她的面子,我還是微笑著把這菜嚥了下去。說道:「不錯,比我們村,二蛋炒的都好吃。」
郝燕得到我的肯定後,臉上的緊張終於放了下來,微笑著也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進嘴就皺起了眉頭,緊接著就把吐了出來。然後滿臉就帶上了沮喪。
我並不理會她的苦惱,拿了饅頭,就了菜,大口的吃起來,那表情就如吃到了山珍海味一般,惹的她又一陣的不自信,小小的嘗了一口還是那味,不解的問我道:「不鹹嗎?」
我含著饅頭,嗚咽的說道:「我們鄉下人吃的鹹,炒成這樣正合適了。」
郝燕從水池子裡把菜撈了出來,甩一下,放塑料袋上。見我還悶在那裡傻笑,吩咐道:「你要願意幹活兒,就幫我把那幾個碗刷一下。」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把碗拿了過來,看一眼這碗,眉頭微微的皺了,這碗買來大概就沒用過吧,最上面的哪個塵土厚厚的一層,下面的那幾個碗還帶了草繩脫落下來的葉子。我把碗放進了水池,對了郝燕說道:「我聽說北京的鹽可比我們哪兒貴啊,你今天放的時候,可要注意點。」
郝燕回頭看我,先是不解,接著就是恍然,咯咯的笑道:「你們哪個破地方吃的都是粗鹽,比我們這裡的鹽鹹,所以我才把握不準呢。」
聽她這個說法我到覺得很是新鮮道,我們那裡的鹽比北京的鹽鹹,那山西的醋是不是要比北京的醋酸啊!但還是笑著隨她找了一個理由道:「呵呵,其實我就喜歡吃你炒的菜的,很有家的韻味,在飯店吃,早就吃膩了。看到了,就沒胃口。」
郝燕白了我一眼,端起菜來向了裡面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別諷刺我了。放心拉,這次做的絕對好吃。」說的時候,滿臉帶著自信。
很多的作料都是她新買來的,弄了一個盒子,把那些作料分別的倒了進去,是那麼的仔細。郝燕這個人只要是沾了什麼,都是很認真的去完成,她不屬於很聰明的人,但卻是很有毅力的人,就如我的母親。所以她現在說她能做好菜,那就一定能做好。我帶著哈喇等著她的菜。
郝燕見我站在那裡,大概也是被看的尷尬,問我道:「你以後打算怎麼著啊?總不能老這麼躲吧。」
聽她這麼一問,我的心裡還真的震撼了一下,我到底想怎麼著啊,總不能老是這樣躲著啊。其實我現在掛念的是我的公司那邊,如果把這個拋開了,別說是他王俊傑,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吁吁他。
郝燕見我不說話,接著說道:「他們是不是找到了打王俊傑的哪個人,就不會再追著你了呢?」
我想了想說道:「現在還不知道是誰打的他呢,如果真是小成干的,我估計公安的人就不了了之了吧,因為小成家裡的勢力比哪個老王八一點不小,他們兩家要是鬥起來了,那我就只能在旁邊看熱鬧了。如果不是小成打的,在抓不住那群人以前,我還是他們主要的目標。」
郝燕似乎沉思了起來,等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那要是抓不到他們呢?」
我望著窗戶外面的天空,幽幽的說道:「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估計那老王八馬上就要下台了,哪個時候,花點錢,活動一下,也就沒什麼了。」
郝燕倔著問我道:「你怎麼知道他要下台呢,他要是高昇了,或者是還在原位置,你怎麼辦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估計我就沒出頭的日子了,心裡仔細的衡量著,如果他一直追著我的屁股,那公司那邊肯定會一團糟的,而我又沒有什麼辦法把這個事情解決了,也只好把工程放棄了。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也就不用顧及什麼了。想到這裡,我嘿嘿的冷笑道:「那他就要倒霉了。」
郝燕不解倒霉是個什麼意思,接著問道:「他怎麼會倒霉呢?這種人真可惡。你刷的碗呢,快拿過來。」
聽她這茬我才想起了她吩咐我的工作,碗還在池子裡泡著,而菜已經要出鍋了,趕緊的箭步到了池子旁邊,拽了一個看起來還算乾淨的碗,蹭了兩下,放在了她的面前。
郝燕拿起碗,空了一下裡面的冷水,才把菜撥了進去,一邊撥著一邊說道:「你說打王俊傑的哪個人是不是你說的小成啊?」
按著小成的脾氣,他知道了這個事情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因為從哪天見他跟我說話的語氣來看,他是很崇拜我了。這大概是乾媽經常拿我當例子來教育小成的緣故吧。所以,在他心裡,我已經是一個很高的山了,同時少年心氣,肯定對我也不服,現在見我遇到了欺負,當然要呈英雄來表現一下自己了。但我估計他不會這麼快找到王俊傑的,因為在我的朋友圈子裡,並沒有跟他相熟的人。
想到這個,我搖了搖頭說道:「不好說,但90%的不是他。」
郝燕好像是很想打王俊傑的哪個人是他似的,見我否認,她臉色有點失落。這時候,勺裡的油熱了,郝燕拿起哪個塑料盒子看了看,好像那裡缺了什麼似的,趕緊的回頭對我說道:「你幫我把檯子上哪個紙包拿來。」正說著呢,炒勺裡的油忽的一下子著了起來,嚇的郝燕啊的一聲,向後躥了過來,正跌在我懷裡。
我一手攔著她的腰,一手操起了放在窗台上的一盤切好了的牛肉,向鍋裡倒了去,隨著牛肉的入鍋,只聽的哧~~~~的一聲,火苗也隨著這聲音落了下去。但由於站的遠了點,所以盤子裡的牛肉少一半撒在了煤氣灶上。
郝燕由於驚嚇,臉色蒼白了不少,手按在胸脯上,氣息很是不順當。
看她站直了,我把火關了,笑道:「今天讓你也嘗嘗我的手藝,爆炒醬牛肉,呵呵,味道一定錯不了啊。」
郝燕見我玩笑,這才回過神來說道:「嚇死我了,就顧跟你說話了,都怨你。快出去吧著,向外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