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回身來,對著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是郝燕她爸,正提著把劍回來,穿著一身運動裝,比那天晚上見他,矍鑠了許多。
我趕緊的堆起了笑臉,向他來的位置走了去,說道:「郝叔啊,鍛煉回來了。」
郝燕她爸一見是我,神情更加的顯得容光,彌勒似的笑道:「我看著像你,怎麼這麼早,你這是…?」
我笑了笑說道:「我過來找小張的,讓她跟我去辦點事兒,所以趕個早。沒辦法啊,討飯吃的就得拿出個討飯吃的模樣來,呵呵。」
郝燕她爸也是隨著笑了笑,躊躇了一下才說道:「呵呵,小丁啊,太謙虛了。我正說哪天有時間讓小月帶我去見見你呢,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啊?」話語很是和善,就如多年的老朋友似的。中國的官員大多都會這一手。
我的笑自然也就很真誠了,隨了他說道:「郝叔,跟我說客氣話了吧。隨您的時間吧,到時候給我個電話就行。我也很想聽聽您的教誨呢。」
看來郝燕並沒跟他說與我的尷尬,也可能是郝燕他爸對那天我說的那個事兒太過於上心了。這些,在我這裡都無所謂了。
正說著呢,樓道裡傳出了慌亂的腳步聲,小張一手拽著自己的包,一手拿著半截油條正向嘴裡塞呢。見郝燕她爸也站在樓道口,趕緊的支吾著說道:「郝伯伯好。」然後費力的伸了伸脖子,把那半截的油條嚥了下去。
郝燕她爸見小張下來了,也就不好再打攪了,衝著小張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們忙去吧,有時間了,讓小月給我打個電話就行。」說完就向了樓道去了。
小張哈了一下手,隨著我鑽進車裡,嬉笑著說道:「老丈人對你還挺熱乎的。」
這個話讓我很不受用,白了她一眼說道:「你怎麼回事兒啊,看看現在幾點了?」說著嘟嚕了臉,開車向了外走去。
小張看我真的生氣了,對著我做了個鬼臉,不再言語。
我到也樂得這樣的安靜。
迎在朝陽裡的醫院顯得是那麼的肅穆,宛如一個清新的巨人,矗立著,反射著金燦燦的而又清冷的光芒。熙攘而渺小的如螞蟻般的人群也隨著陽光的普照而忙碌了起來。
我的車游弋在人群之中,不斷的按著喇叭,以表示自己的急噪。
外面的熱鬧與醫院內部的清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裡宛如一個世外桃源,不受外界的任何騷擾。所以走在其中,自己的腳步也不免的輕了起來。
小霞嫂子已經在收拾東西了,看來她對這裡已經是很厭煩了,有點迫不及待。見我們進來,只是嫣然的一笑,伸手推了推還在假寐著的富貴老闆說道:「三兒來了。」
雖然才是十一月,但醫院裡已經開始供應起了暖氣,所以屋子裡很悶。富貴老闆斜躺在病床上,只是穿著秋衣,赤著腳,姿態很是不雅。大概是很久沒享受過如此的休息了,所以還沉沉的戀在床上,不願意睜開眼睛。
臉上的傷已經脫了痂,鮮紅著好幾塊。一隻胳膊還打著石膏,被一根帶子吊在脖子上。他被小霞嫂子一推,才警覺的坐了起來說道:「該走了?」
他的這一句話把小霞嫂子逗的咯咯的樂了起來,那一派的風景,很是誘人。
當富貴老闆看到是我們來了,才不好意思的用沒受傷的手,擦了一把嘴角,笑道:「我以為該走了呢。」說到這裡,費力的嚥了一口唾沫接著說道:「三兒,你們怎麼來這麼早啊?一會兒開車接我們一下就行了。」
小霞嫂子見富貴老闆的表情,趕緊的拿起了杯子,給他遞了過來。很有婦人的風度。
我順勢的坐在了他的床上,說道:「呵呵,想你了唄。今天感覺怎麼樣了?」
富貴老闆蹭了蹭鼻子說道:「呵呵,從來沒像在這裡感覺這麼舒坦過啊。以前總覺得睡不夠,這次在這裡可是睡夠了。」說的是那麼的無奈,看來還是對自己被無端的揍了一頓而耿耿於懷呢。
其實他這事兒走法律渠道還是很可行的,可是誰幫他走這個渠道啊?按說他的傷勢早就該做一下傷殘鑒定了,可誰幫他做啊。
派出所也就是來了一趟,就再也不朝這裡的面了。作為一個沒有法律常識的人,面對這樣的情形,一個是忍氣吞聲,再就是豁出命去跟那些人干,干死誰算誰。
富貴老闆是屬於那種忍氣吞聲的老實人行列的,但還總是有這個不甘的。
我們的到來,把屋子裡其他的人也驚動了,紛紛的收拾起了自己東西,跟小霞嫂子打著招呼,說著祝福的話語。
住院的時候,是極其容易的,只要你繳了錢,就可以分配給你一張床。
出院的時候,可就瑣碎的多了,結帳,領醫囑,買藥…只折騰到快要中午了,才把這一切的一切收拾清楚,在病友真誠的祝福中離開了晦氣的病房,提著大小包,向了車裡走去。
富貴老闆明顯的興奮了起來,那個神情就如從渣滓洞裡走出來一樣,扒頭向了窗外,呼吸著自由的空氣。
小霞嫂子只是微笑著跟我說著感謝的話,而且還從內兜裡掏出了錢,說要把我墊的錢還給我。
小張坐在副駕駛上,手不閒著的可勁的調換著收音機裡的廣播頻率。
忽然間,富貴老闆喊道:「停車,停車。」
我被他這猛然的一喊,嚇的一哆嗦,想踩剎車,可是這個路段,那能停車啊,只好鬆了油門,讓車子慢了下來。
小霞嫂子也被他的驚詫惹的有點發毛,趕緊的向了他的方向看去,這一看,臉色也瞬間的變了顏色。嘴了也驚呼道:「是她,把她燒成灰,我也認識她。」
我把車順在了便道上,這才回頭不緊不慢的問道:「誰啊?」
小霞嫂子俯在了富貴老闆的身上,擠到車窗哪兒向後看著。富貴老闆把小霞嫂子推開了,歎道:「沒誰,走吧。」
小霞嫂子可沒富貴老哥這麼達觀,氣憤的順嘴就說道:「就是那天找人打我們的哪個女人。」說完就推開車門,下了去。
富貴老闆趕緊的側了身用沒受傷的那只胳膊拉住小霞嫂子說道:「算了,都過去了。」
小霞嫂子把富貴老闆的胳膊一甩,對著她狠著臉說道:「什麼算了,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啊。」
現在這事兒,讓小霞嫂子過去不太合適,畢竟那女的認識她,沒準還要弄出點什麼事兒來,到時候,他們兩口子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那被動的就是我了。聽小霞嫂子這麼一說,我從車裡站了出來,心裡突然的一陣豁然。咬了咬牙說道:「嫂子,你想出氣?」
小霞嫂子回頭看了我一眼,眼裡只是冒火,接著就要向前走去。
我趕緊的一個箭步,向了跟前,把她拉住說道:「嫂子,告訴我是哪個,我幫你出這口氣。」
富貴老闆從車門另一邊下來,對著小霞嫂子喊道:「別找事兒了,行嗎,還不夠亂啊。」說的時候,一臉的不耐煩。
小霞嫂子急了,衝著富貴老闆喊道:「你還算個男人嗎?」
看他們兩口子要為這事鬧起來了,我趕緊的對了小霞嫂子說道:「嫂子,你也別生氣,富貴哥不是怕你受委屈嘛。你看,他身體還沒復原呢,幫不了你,你跟我說,是哪個人,我幫你出了這口氣。」
小霞嫂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富貴老闆,然後回頭沖了一個正向這裡走來的女的憤怒的丟了一眼,臉色頹然的說道:「算了,走吧。」說的是那麼的不甘心。神色間晃如蒼老了許多。
我把她推到了車裡,關上門,對了富貴老闆含道:「哥,你也進去。」話語很有點命令的語氣。
富貴老闆回頭向那個女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神情很是不甘,但多的是無奈,隨手拉了車門,鑽了進去。我把著車玻璃說道:「你們在裡面別出來啊,我要耍流氓了,呵呵」說完向她指的哪個女人走了去。
女人手裡提著幾個袋子,大約裝的是衣服吧。身材很是窈窕,面色帶著高傲。如果拋開跟她的恩怨不說,她還真算是一個美女。
我向了她,擋住了她的去路,笑著說道:「小姐,多少錢一晚上啊?」
她頭依舊是仰著,聽我問話,很沒禮貌的說道:「你媽才是小姐呢。」說完,想接著走。左繞一下,我向左擋,右繞一下,我又向了右擋。
路邊的行人只是拿異樣的眼神向這裡看上一眼,然後不做任何停留的接著向前走去。
她看過不去,怒目的向了我說道:「你誰啊?打算幹什麼?」說的時候,沒有一絲的害怕,神色間還有著一絲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