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霞嫂子聽到錢,向我這裡渴望的看了一眼。
我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目光,然後衝著小張點了點頭。
小張憂鬱了一下,但還是會意的順著樓道向東跑去。
病房是普通的病房,一個房間裡有四個床位,富貴老闆的床挨著門子。我們進來的時候,這裡正熱鬧著呢,其他的三張床上都佔了人,當然也就有了陪床的。還有幾個過來探視的,小小的房間擁擠了將近十多個人,客氣的,閒聊的,關心的,就如一個自由市場。
我們進來的時候,富貴老闆的床上還躺著一個人,不受干擾的打著呼嚕。護士走過去,使勁的拍打了他幾下才把他拍醒。星朧著眼,迷茫的看了一下,這才覺察出了是什麼事情,趕緊的擦了一把嘴上的哈喇,跳下床來,拖拉了鞋,向了另一個病床。
護士把床整理了一下,就甩開了手,看我和小霞嫂子抬富貴老闆。我這裡還沒什麼,可小霞嫂子畢竟是個女的,力氣和個頭都不濟。還是病房裡的幾個難友過來幫了一把,熱鬧的把富貴老闆抬上了病床,善意的點頭打了個招呼,然後又閃到了一邊。
這麼一折騰,富貴老闆已經有了些許知覺,開始呻吟,但意識還是模糊著。小霞嫂子只是握著富貴老闆的手,竊竊私語,渾然的忘卻了這個世界。
小張抱著她的包,提著一些瑣碎的東西進來了,那神色就好像在告訴大家,我包裡裝了錢,而且還裝了很多錢。進到病房裡,把住院的東西扔在了一邊,就瑟瑟的站在了我的旁邊,少了平時的活潑,多了一份惶恐。
這小丫頭也真夠實在的,我估計她把我的錢全取了出來,怎麼也有十幾萬吧,也難怪會這麼惶恐呢。我伸手把包拿了過來,對著她笑了笑說道:你帶著我嫂子去吃點東西吧。
我隨便的把包往床裡面一扔,拍了拍小霞嫂子的肩膀溫言的說道:嫂子,你去吃點飯吧,這裡有我呢。
小霞嫂子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說道:你去吃吧,我不餓。
我也不好再做進一步的動作了,拿眼看了看小張。
小張的神色已經緩了過來,又恢復了原先的乖張,見到我的意思,走到了小霞嫂子的身邊,半拽著她說道:嫂子,走吧。說著手上加了力氣,把小霞嫂子硬生生的從床上拉了去,差點沒把她摔到地上。
小霞嫂子被拽的那一瞬間,臉上帶了怒色,但也僅僅是閃現了一下,臉色就又溫暾了起來。趔趄著起來,對著小張說道:妹子,我不餓,你們去吃吧。
見她離開了床,我趕緊的勸道:嫂子,你不吃東西那行啊,富貴哥已經這樣了,你再胯了,誰照顧誰啊。再說了,這裡還有我呢,你是不放心我是不是啊,要拿我當弟弟,就趕緊的去。我就見不得這個,天塌了?你放心,咱吃的虧,我一定給你找回來。
小張見我說著,手上一用力氣,也就把她拉了出去。
我坐在富貴老闆的床邊,看著富貴老闆被包裹的像個木乃伊似的腦袋,再加上不時的呻吟,心裡的恨漸漸的升了起來。順手拽出了一根煙,想點上。旁邊病人的家屬好心的提醒我道:兄弟,這裡不讓抽煙。
我恩了一聲,依舊是盯著富貴老闆,用手把煙揉碎了,扔在了床下。
現在得了空閒,我開始思索怎麼對付那幫孫子了。要想對付,必須先瞭解他們是誰。可我怎麼瞭解呢?蛇有蛇路,要瞭解他們這一類人應該找他們的剋星。
想到這裡,我摸出了手機,給楊春生打了電話:喂,楊哥,我小丁啊,還得有個事兒麻煩你。我客氣的說著,因為這一段時間找他辦的事兒著實的不少了,我也是怕他煩,所以才這麼客氣的。
楊春生聽我說完,先是愣了一下,大概不適應這個語氣,也可能是以為我有什麼大事兒,也隨著溫柔了起來,說道:什麼事兒啊?
我拿了沉痛的語氣說道:我一個哥們被人打了,你看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是誰幹的啊?
楊春生聽我這麼一說,語氣明顯的輕鬆了起來,又傳出了笑聲說道:你小子,嚇人忽忽的,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說吧,在哪兒發的事兒。
在他那兒是小事兒,在我這裡可就是大事兒了。我無奈的說道:路和街的交叉口,你幫我查一下吧,知道是誰了你就別管了,我花了丫的。說的語氣很狠。惹的其他的幾床人都警惕的看我。
楊春生聽我說出了位置,沉吟了一下緊著說道:兄弟,你別鹵莽啊,這事兒我給你辦,肯定讓你有面子,對了,被打的是你什麼人啊?
聽他的語氣,應該知道是誰幹的這事兒了,我問道:你知道是誰幹的?
楊春生笑著說道:我還沒問呢,怎麼知道啊,我是怕你鹵莽,跟他們,不值得,這樣吧,現在晚了,明天有了結果,我給你打電話,你說咱怎麼辦他們就怎麼辦他們,你說好不好?
他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我也不好再去說什麼了,只好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明天我等你電話,謝謝哥哥了。說完,我也不等他有什麼反應,就把電話扣了。
不知道富貴老闆是什麼時候恢復的意識,我扣電話的時候,他的兩隻眼睛正沒有生氣的轉著,見我得了空閒才說道:我想喝水。聲音很小,乾澀而蒼白。
我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把屋子裡的人都鎮的安靜了,所以富貴老闆的聲音雖小,但也顯得很是清晰。可他的這個要求可讓我犯難了,現在我上哪兒給你弄水,用什麼給你弄水啊?
富貴老闆床對面的陪床人聽到他的這個要求,趕緊的拿起了暖壺,對著我說道:我這裡有水。
我對他枯澀的笑了笑說道:我沒碗。
熱情的是個中年漢子,見我尷尬,把暖壺放在了我們的床邊,指了指小張提來的一堆東西說道:你那堆東西裡應該有餐具的。說完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床邊,接著看他的報紙去了。
人在為難的時候,還都是有點互助心的,但在有了利益的時候,卻斤斤計較了。
小張和小霞嫂子的飯吃的很快,大概不到半個小時吧,就又回來了。回來的時候,小霞嫂子手裡還提著點什麼東西,看模樣,是幾個吃剩下的包子吧,一進門就扔在了床頭櫃上。對了我說道:三兒,你們走吧,我在這裡就行了。說的很是殷切。
我聽她叫我三兒,先是一愣,後來也就明白了,她以為我在家裡的排行是老三呢。她的這一聲山東方言很足的三兒,叫的是那麼的親切,聽得我心裡暖暖的。
小張在一旁輕輕的笑了起來,但不誇張。
我看了看小霞嫂子身上的污穢,搖了搖頭說道:嫂子,你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在這兒,富貴哥現在還不能動,我在這兒,伺候的時候也方便一點啊。
小霞嫂子並沒聽我說,而是撲在了床上,很是溫柔的問已經醒過來的富貴老闆:你哪兒不舒服啊?
我見他們的恩愛,心裡不由的一動,我要是碰到這種情況會有人這麼對我嗎?如果郝燕愛我,那她肯定也會這麼操心。可……郝燕啊,我就那麼不下作,不能讓你提起一點的心思嗎!
小林回來了,看他那模樣,應該是喝的差不多。舌頭都不能彎曲,進到門來,扶著牆,急促的呼吸了兩下,就憋到了我這裡,摟住我的肩膀說道:丁……呃……丁經理,我完成了你交給我的任務,把他們幾個都灌好了,你放心吧,他們說了,都會好好的照顧病人的。
我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心裡暗暗的不痛快,我讓你請他們吃飯,誰讓你給我灌他們酒了。看著他的樣子,我對他給我管理那邊的那一攤子事兒就更不放心了。
林伯正強撐著,想到病床跟前去看看富貴老闆,再表白一下自己的功績,我趕緊的把他拽住對小張說道:張,你把小林送回去吧,他喝的有點多。
小林大概還沒喝糊塗了,轉過頭來對我笑了笑說道:丁經理,我沒事兒,甭管我了。
小張見他的樣子,眉頭也皺了起來,很不情願的向我這裡移了一下,並不扶他,說道:走吧。聲音很冷。
我一鬆手,小林就是一個趔趄,差點沒甩地上,嚇的我趕緊的又拽住了他。
小霞嫂子看這個樣子,趕緊的對我說道:三兒,你送他走吧,這裡你不用擔心,有什麼事兒我給你打電話。說著就往外推我。
看著林伯正,我真想給他兩巴掌,這是什麼事兒啊。小霞嫂子沒有手機,我把手機給她吧,可又怕有什麼事兒了,她找我找不到我。
我對了正嘟嚕著嘴的小張說道:張,你先把手機給嫂子留這兒吧,這樣她找我也方便一點,明天你去幫我買一個,給嫂子送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