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見我把車停在了門口,趕緊的追著我說道:「先生,先生,你的車不能停在這兒的。」
我一邊走一邊說道:「你給我砸了,我就停這兒了,你怎麼辦吧。」一邊說著一邊急迫的拍打著電梯的按扭。
保安見我說話很不客氣,不覺得自己先是氣餒了,用哀求的語氣說道:「先生,你這麼做讓我們很為難啊。」
電梯終於下來了,周重隨我走進電梯,我隨手按了電梯的合閉按扭,一邊按著一邊說道:「讓你們趙總給把車砸了,我看他老小子不要命了。」話還沒落,電梯開始向上走了。
周重不言語的跟著我,外間的秘書小姐見我們直接的闖了進去,趕緊的站了起來說道:「兩位……」
我沒搭理他,直接的推開了趙總的房門。趙總正坐在辦公桌後面跟兩個人說著什麼,見我進去,趕緊的笑著站了起來說道:「小丁啊,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了?」等跟我說完了又回頭沖那兩個愣著的木雞說道:「一會兒咱們再談吧。」
那兩位看來是趙總的手下,站起來不言語的走了出去。
我的目光隨著他們兩個的步伐移動著,看他們出去,把門也帶了上,然後對站在那裡的趙總說道:「趙哥,你打算怎麼著啊?我讓周重來找了你快半個月了,你都躲著不見,是不是看不起我們這些做小買賣的啊。」
趙總笑著說道:「小丁,坐,坐,有話咱慢慢說。喝水嗎?」說著從櫃子裡掏出了兩個紙杯,給我們接著水。放在了茶几上。
見他如是的說,我更覺得他有鬼了,我只是拿眼盯著他,想來我的眼光是很雄的,使得他一直不感正視我。
趙總把水給我們放下,又回到了座位後面不鹹不淡的說道:「丁啊,你這可不能怨我啊,咱們合同是怎麼簽的啊?工程進行到一半,付給你們40%的款子是吧,可是你們只裝了一百多套,就讓一個姓潭的每天過來跟我要錢,弄的我是什麼也幹不成,你打算幹嗎啊?所以我就給他們說了,只要是你們公司裡來人一概說我不在。」
聽他這麼一說,還到是我沒理了,不過我一直焦急的心也就放了下來,看來他不是想坑我們。我尷尬的站起來,走到了他的跟前笑了笑說道:「呵呵,這個我不太清楚,要是他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陪不是了。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該把剩餘的款子結一下了呢?」
趙總又從他的椅子上站了起來說道:「我現在的錢緊張點,等等吧。」
我趕緊的遞上了一根煙說道:「趙哥,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給我們結了吧,我給你陪不是了。」
趙總接過了我的煙隨手放在了旁邊說道:「小丁跟你說實話吧,我不是不想把工程款給你結了,關鍵是我現在也正在難處的,房子賣的不太好,資金回籠的很慢,你看是不是等等啊,要不這樣,我給你一套房子得了。」
我看他的樣子,鬧不清楚他是生潭永華的氣還是真有難處了。給我房子,我現在要他的房子幹嘛啊,現在缺的是錢,看來需要先從側面瞭解一下他的情況了,然後在做對策。如果他是生氣,等兩天氣消點了,我在來求他;如果是真有難處,我就緊盯著他,畢竟我這點錢也不是什麼大錢,一有了就煩著他還。
想到這裡我打了個哈哈說道:「趙總既然是錢緊張,等兩天也行,我過兩天再過來吧,今天就不打攪你了。」說完向外面走了去。
從趙總那裡出來,我直接的向路總那裡走了去。我需要先到他那裡瞭解一下趙總的情況然後再決定怎麼辦,畢竟他們是同行,瞭解的比較多一點。
路總依舊是在他的辦公室裡喝著茶,見我進來,打了個招呼,把我讓在了座上,又擺了兩個杯子,分別給我們斟上水說道:「什麼事兒啊,看你著急的那樣。」
我端起了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平靜了一下心情說道:「趙總哪兒是怎麼了,怎麼看著他那麼落魄啊?」
路總對著周重指了指茶杯說道:「嘗嘗,味道很不錯的,這茶葉在市面上不好買的。哦,你說老趙啊,他哪兒確實出了點問題,房子好像賣的不怎麼樣。剛開始搞這個工程的時候,我就跟他說過,可是他不聽,本來是四棟的量,他非要弄五棟,你弄成五棟小面積的也行,可他非要弄大面積的,總的一句話,就是他這人太注重小處了!還有,他哪兒的股東太分散了,一說賺不到錢了,自己內部先亂了,我看他啊撐不了多久的。」
我心裡一陣的發顫,這麼說趙總的這個工程他早就預見到了,知道有今天的難處,那他當時為什麼不跟我說明呢,還幫著我弄這個工程,他是什麼目的呢?我不敢再思考下去了。
但這個情況擺我面前了,我怎麼解決啊,要他的房子,他還賣不出去呢,我能賣的出去嗎?要來了也是要個死物。我失神的隨口說道:「那我投在他那裡的錢就算黃了?」
路總沒說話,只是又給我續了水。
我不知道是怎麼從路總那裡出來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店裡的。我只是有殺人的衝動。在路上無緣故的把周重大罵了一頓。
本來想著回到店裡可以靜一下,好好的把思路濾一遍,可是剛進了店裡,幾個業務員都在哪兒等我呢。我納悶的看著他們幾個,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孫明先跟我說道:「丁經理,我們的意見書都給你了,你看我們的活動是不是該搞了啊。現在可是馬上就到旺季了,別的廠家都在搞宣傳呢,咱在不搞,銷量恐怕更不行了啊。」
搞活動,我不想搞啊,可錢從那裡來,我以前早把能找到的錢都找來了。你現在讓我上哪兒再弄錢去。我心裡的邪火正盛著呢,當時就再也壓制不住了,豁然的站了起來喊道:「搞活動,搞吧,搞啊,乾脆把我也搞了得了。」
孫明見我發火,不知道哪兒錯了,只是迷茫的四顧著。劉麗麗可不客氣,站在了我面前指著我的鼻子說道:「你嚎什麼你,你是老闆就了不起了啊,我告訴你,我們忍你忍的時間不短了,什麼好地方啊?每個月就拿你那六百塊的基本工資,我告訴你,我還不幹了。」說完甩袖子走了出去。
其他的幾個看了看劉麗麗的背影,又看了看我,也紛紛的出了去。惟余周重還站在那裡。他沒出去,大概是想著他那一萬塊的提成還沒到手吧。
看他們一出去,我馬上就有點後悔了起來,畢竟馬上就要到旺季了,他們一走,我的廠子非馬上癱了不可,我強壓著自己的怒火,對著周重說道:「周,你去看看他們去,代表我給他們道個歉吧,我心情不好。」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是有理由發火,但現在經常是沒原由的就覺得心裡鬱悶,想衝到街上跟人打架。
按說,趙總欠我的那點錢,在他那裡根本就不算什麼錢,就是他亂,我也要從他那裡先把這個錢弄回來。物品咬著牙狠著心說道。
第二天,早早的,我來到了大廈。站在門口等。既然他欠我的錢不多,那我就磨他,磨的他自己都覺得煩了就把錢給我了。這是我早就打定了的主意。
我坐在車裡瞄著大廈的門口,八點過了,趙總還沒來。我心裡一陣的發虛,他是不是知道我再這裡等著他呢,今天不敢來了?
想想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他這麼大的公司,為了我,他就撂攤子,值得嗎。
太陽一點一點的向南走著,這個趙總還沒出現,打他的手機,他還關機,難道他真的不來了?焦躁的我從車裡下來,向大廈裡走去。
辦公室的門鎖著。問旁不幹的人,又都無精打采的告訴我不知道。
我咬了咬牙,忍了忍肚子,接著等。嘴角里只是覺得干,伸舌頭舔了一下,覺得好像有一個米粒似的東西黏附在上面,有點疼。轉過了倒車鏡,看了一眼,竟然發現是起了水皰。
天色暗了下來,大廈裡的人紛紛的又走了出來,中間依舊是沒有趙總。我無奈的只好開車又回到了店裡。
一連幾天,我就這樣癡心的呆在他們辦公地點的門口,就如癡情的愛情俘虜一樣,但都沒看到趙總的影子。我給路總打電話,他說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我找他單位的人,一個個也無心跟我閒扯,好像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存在過這人似的。我問他們財務部門要錢,可他們說只有趙總批字才可以拿到錢。
在相互的推委中,我鼓著已經腫起了老高的嘴,失落的回到了店裡。店裡的帳面上已經沒錢了,廠子裡也因為沒活兒放假了。這些都惹得老陳很不滿意。可我能有什麼辦法啊。
韓藍跟老高說,老陳正在給廠子找買家呢。我知道了之後也只能是打掉牙往肚子裡咽。現在不是不想找活給他幹啊,也不是沒活兒可找,有一個新的工程,可是我手裡沒錢,那敢去張羅這些啊。
店裡,周重還沒走,小張也沒走,老陳的老婆大概是等我的車,也沒走。
我勉強的笑了笑對著老陳的老婆說道:「韓姐,耽誤你回家了吧。」
老陳的老婆笑了笑,拿出了她配的鑰匙開車走了。
周重見老陳的老婆走了,試探著跟我說道:「他們幾個今天都沒來,丁經理,你看?」
周重這一段時間一直都在跑著跟姓趙的要錢,跟他們幾個聯繫的並不多,我一下子也沒聽出他的意思,只是說道:「嗯,他們可能有事兒吧,你們也早點回去吧,我今天有點累了。」一邊說著一邊向貼了招租的那間房子走了去。
周重和小張並沒有按著我的意思回家,而是追著我的屁股又進了這邊。
我驚訝的看了他們說道:「還有什麼事兒嗎?」
周重張了張嘴沒說話。
小張不滿的看了周重一眼說道:「丁哥,他們幾天不來了,今天上午來了一下,收拾了東西跟我們說他們不幹了。」
今天一天把我渴的難受,剛接了一杯水,打算喝上一口。聽小張這麼一說,我口裡的水馬上又噴了出來,用可以殺人的眼光看著小張追問道:「你說什麼?」
小張看我的眼神嚇人,膽怯的說道:「他們幾個說不幹了,你看我幹嘛,又不是我得罪你了。」
我直直的看著她,失神的念叨著:「他們不幹了,他們不幹了。」看來是早就預謀好的,如果我不同意他們的建議,他們就集體跟我撂攤子。
周重拿過來毛巾,想遞到我手裡,可是我沒看到他的動作,只是不理。
周重看我不理,拿毛巾過來給我擦我身上的水漬。我感覺到了他的動作,把他推開了說道:「你們走吧,我想靜靜。」
小張看著我失神的表情,說道:「我們該怎麼辦啊?」
我揮了揮手依舊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想靜靜,這個事兒明天再說吧。」
周重看我的表情,沒說話,拽了一把小張,走了出去。
我倒在沙發上什麼也不能想,只是睜著眼睛,一點的睡意都沒有。夜裡的涼意漸漸的濃了起來。我的眼也隨著涼意有點睜不開,不自主的合了眼,但剛一閉眼,就覺得一塊石頭壓了過來,壓在了我身上,窒息的我無力反抗。這個時候又有一隻老虎逡巡在了我的身邊,我想喊,可是怎麼也喊不出聲,想逃,又逃不開。使勁的扭動著身子,想脫離這個束縛。
終於自己把自己折騰醒了。幽暗的晨光透過未拉窗簾的窗戶進了來。撒在了我的腳上。一切都還是朦朧著。我晃了晃格的很疼的脖子站了起來,努力的想平衡一下自己的身體。
渾身的酸軟,有一種要飄的感覺。我昨天一天沒吃東西,這大概就是沒吃東西的報應吧。可是肚子竟然覺不出一絲的餓來。
老陳的老婆還沒來,我收拾了一下東西,決定不再等她,反正到了大廈也是在哪兒坐著,有車沒車一個樣。
秋風吹在我身上,使得我打了一個寒戰,是該加點衣服的季節了。我一邊往前走一邊如是的想著。可是我的衣服好像還在箱子裡鎖著,一直都沒拿出來晾一下,經過一個潮濕的夏天應該長毛了吧。
溜活兒的出租從我身後慢慢的停了過來,師傅搖下車玻璃,探著頭問道:「師傅,去哪兒啊?」
我回頭看了一眼,無力的搖了搖手說道:「我遛彎呢。」
司機不信的撇了撇嘴搖上了車玻璃,繼續著他的夢想。
隱藏在角落的裡的小店已經擺出了炸成金黃色的油條,煞是誘人。我想,也該吃點東西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要的來錢要不來錢都得活著啊。一邊想著一邊向油條的方向移動著。
近了,可以看到一個個油條在鍋裡翻著滾,調皮的相互碰撞著逐漸的漲大,變色。
油煙的味道也濃了起來,隨風飄入到了我的鼻孔,一陣的乾嘔,剛才油條對我的誘惑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