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柴白習當初說非常耗時間和魂力,單是遵循著靈簡內的能量,引導運轉一個周天的魂力,至少要一個小時左右。
並且,在運轉的時候,脈絡內的魂力亦會流逝轉化為增強視力所需的特殊能量,雖然席洛暫時無法得出一個準確的數值,但想來也不會低於十重。
「柴白習能夠擁有如今的眼力,恐怕很多時間都是花在了使用這種靈簡上面,所以境界的提升也受到了影響,至今依然只是三等巨兵玄者,好在我除了特殊狀態的修煉會使用魂章,其他時候都是使用魂丹或者靈晶,可以在吸收魂丹的時候,配合使用這張靈簡增強眼力,也許只需要花上一年左右的時間,就能和那小子一樣了……」
席洛低聲自語了一句,然後笑著將靈簡放進了藏物袋,大步走出了閣樓,關上門,逕直往天微峰下的靈禽台行了去。
而此次柴白習贈送的靈簡,也讓席洛開了一次眼界,並意識到,在這個世界,除了能夠轉化各類精元提升魂力的煉魂章靈簡,還有其他類別的特殊靈簡,或許是提升眼力,或許是提升嗅覺,甚至可能擁有直接提升力量的特殊靈簡。
當傍晚離開觀星宗的席洛,幾經數次傳送陣的周轉,到達距離千羽城五百里的那個小鎮時,已經是兩天後的正午時分。
小鎮醫館後院,一處隱秘的地室內。
「嘩啦——」
得知席洛來了以後,柯蒙立即從冒著泡,裝滿了各種珍稀藥材,好似一鍋大補湯的浴桶內跳了出來,連身子都懶得擦,直接穿上衣褲,披上外袍便衝了出去。
在醫館內院客房內坐著的席洛,剛剛準備喝口茶解渴,結果房門便「砰」的一聲被推開了。
「這麼快?」
瞧見柯蒙,席洛愣了一下,接著便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柯蒙臉上明顯帶著一種格外的興奮,看起來相當的激動。
「你步入四等巨兵玄者境了?」
席洛望著進屋以後只顧著傻笑,卻不說話的柯蒙,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呼——」
柯蒙長呼出一口氣,緩了一陣後才裂嘴笑著,刻意賣著關子的說道:「哪裡這麼快,還差幾十重呢,席洛,你猜我碰見了誰!」
說到後面一句,柯蒙語氣也變得格外的重,臉上的興奮笑容也更濃了起來。
席洛心裡不禁一跳,站起身急問道:「你碰見師姐了?」
能夠讓柯蒙如此興奮和激動的人,在這個世界,現今也只有當初在白霧山的那位楚師姐和羅師弟了。
「嗯!」
柯蒙重重點了點頭,接著滿臉苦悶的說道:「只不過,師姐和很多人在一起,我沒辦法單獨見她。」
「你在哪裡碰見的?什麼時候?」
席洛下意識的問道,而腦海中也再度浮現出了當日在黑石城時,少女輕聲丟下一句當個好城主的話遺憾,毅然轉身而去的高挑的白裙麗影。
柯蒙答道:「昨天去千羽城的時候碰見的。」
席洛再度問道:「知道她們住哪裡嗎?」
「就住在我們第一次去千羽城落腳的旅店背後。」
說完,柯蒙又補充了一句道:「不過,現在可能不在了,我隱約聽到,她們一行人好像今日就要離開。」
席洛很不理解的問道:「那你當時怎麼不叫她?」
柯蒙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道:「我喊了,可她只是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就沒理我了,我本來以為她會私下出來,所以在她們住的旅店外面等了很久,結果到晚上都沒見人,我估計她應該是不方便見我,所以我就回來了。」
席洛皺了皺眉,從柯蒙形容的情況來看,楚依依應該是認出了柯蒙,但明顯又是在刻意迴避,這實在很沒道理。
以席洛記憶中的楚依依的個性,這位師姐雖然性格有些偏冷,偶爾還相當暴力,可也不該是那種無情的人,分別一年多,好不容易在他鄉遇故知,難道連打個招呼,相互詢問一下近況都做不到?
「走吧,去千羽城!」
席洛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勁,招呼一聲,逕直走出了房間。
「現在過去,太遲了,說不定已經走了。」
柯蒙急忙跟上來,並在後面說道。
「不去看看怎麼知道?」
席洛直接回道,離開醫館之後,到小鎮後方的無人之地,直接召喚出了巨兵,然後御風而起,全速朝著千羽城的方向飛了去,而柯蒙自然是跟在了後面。
有三級御風元石的協助,從小鎮出發到達千羽城的五百里路程,也只需要不到兩個小時而已。
下午,巨兵狀態下的席洛和柯蒙二人落在了千羽城南門外,接著返回普通狀態,一前一後進了城門。
在柯蒙的引領下,一刻鐘後,兩人來到了楚依依一行人暫歇的一家名為「康福來」旅店。
「掌櫃,向你打聽一個事情,昨天住進來的十幾名年輕弟子,如今走了沒有?」
旅店大堂,席洛從兜裡摸出一枚普通的靈晶,放在櫃檯上,衝著櫃檯後面的掌櫃低聲問道。
「年輕弟子?」
戴著青色布帽,一身青衫,嘴上蓄著兩撇鬍子的中年掌櫃,很麻利的將檯面上的靈晶收進衣袖,笑著問道:「不知道你指的那些年輕弟子,昨日我們旅店住進來三批人,數量都與你說的差不多,而且,也都很年輕。」
席洛再度摸出一枚靈晶,道:「多數是女弟子的那一批。」
「哦……」
中年掌櫃將靈晶收起來,作出一副在努力回憶的模樣。
這時,卻聽啪的一聲,中年掌櫃視線一挪,結果只看見櫃檯上多了一張煥發著淡淡七彩光華的晶瑩令牌,面色微變,也不再想著法再撈好處了,趕緊笑著道:「想起來了,還沒走,今日又付了一晚上的定金,不過,在早晨出去了,或許要傍晚才回來。」
「多謝掌櫃了。」
席洛收起幻屠令,接著又摸出一枚靈晶,道:「另外,麻煩掌櫃也幫我們找一間房,最好離他們近一些。」
「這個……」
中年掌櫃有些為難的砸了砸嘴,道:「這位公子,他們住的是單獨的別院,整個都包下來了,在下實在不好安排。」
「那就把你們的人住的地方騰出來,我晚一些過來,記得把房間收拾好。」
席洛也懶得廢話,這次直接丟出兩枚靈晶,然後帶著柯蒙走出了旅店。
「好好……」
中年掌櫃笑容滿面的第三次將靈晶收進衣袖,接著便衝著內堂大聲喊道:「王大山,快把你房間收拾一下!」
「你笑什麼?」
走出旅店,瞧見柯蒙一臉傻笑,席洛很是納悶的問道。
「我只是覺得,有錢真好。」
柯蒙笑呵呵的回道。
「……」
席洛很無語,不過,想想第一次來千羽城的時候,確實拮据到了極點,連一枚普通靈晶都得計劃著使用,而如今,普通的靈晶,除了能夠拿來啟用傳送石陣外,似乎根本沒有別的用途了。
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走了一會兒,柯蒙忽然問道:「對了,席洛,你準備直接和楚師妹見面嗎?」
「看情況吧,如果能單獨見面,那自然是最好了。」
席洛回道,楚依依選擇迴避柯蒙,這裡面說不定也有隱情,他自然不會貿然去相見。
由於時間尚早,在街上逛了一會兒後,席洛乾脆租了一輛馬車,與柯蒙去了一趟位於城中南面的自由交易集市。
如今席洛擁有的魂力已有三百三十重,足夠怒闕探知到四等的靈器信息,倘若運氣好碰上一兩件,而且還價格低廉的話,倒是可以先買來用著。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已經經歷了數次戰鬥的席洛,也不得不面對一個無法迴避的事實,那便是無論攻勢再猛,攻擊再強,基本的防禦性靈器還是該收用一些,哪怕不收集元石觸發能力,至少也能依靠其品質附帶的物理防禦能力,抵抗不少破壞力十足的攻擊。
就像前幾天與那位七剎宗弟子的比鬥,倘若不是白角犀骨盾的防禦性足夠強,擋住了對方的全力一擊,席洛哪裡能在對方速度那麼驚人,並且距離那麼近的情況下,有時間去施展出化魂爆氣拳的第三式,混體單拳式,最終得以一擊制勝。
「多少?」
在一個擺著少量靈器,其他多數是鍛造靈器或者元石所需的材料的攤位前,逛了一個多小時的席洛,終於碰上了第一件四等靈器。
「五十枚三等靈晶,一分不少!」
臉頰上斜著一道猙獰的疤痕,粗眉大眼,穿著一身黑色棉布短衫和長褲,年齡大概在三十歲左右的攤主甕聲甕氣的答覆了席洛的問價。
「太貴了吧,我都不知道這是幾等的靈器。」
席洛翻開著手裡的菱形白盾,頭也不抬的說道。
這張菱形的白盾,怒闕的答覆是四等靈盾,而且需要三種元石才能觸發效用,至於價值,怒闕倒是沒說,畢竟他上一次覺醒,已是萬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的靈器價格,和現在根本沒有可比性。
不過,怒闕還是給出了一個讓席洛盡量買下來的建議。
「這張盾至少也是三等!」
臉上斜著疤痕的攤主板著臉道:「你自己掂量一下,至少也有兩百斤,如果不是三等靈器,哪裡可能有這麼重?」
就在這時,柯蒙忽然語氣有些顫慄的說道:「席洛,你看那邊!」
席洛聞聲抬起頭,順著柯蒙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結果直接怔住了。
「羅鼻涕?!」
席洛張著嘴,滿臉的愕然,今天究竟是什麼好日子,分別一年多的師姐和師弟,竟然全部出現在了千羽城!
而羅鼻涕的出現,卻是比楚依依更加意義非凡!
當初白霧山遭遇突變時,羅鼻涕是與漂亮師母一同逃離,而此今羅鼻涕的出現也意味著師母肯定在附近,就算不在,也能夠通過他尋找到師母!
對於那位記憶中已經相當模糊,甚至連相貌都回憶不起來,只是記得應該很漂亮,而且還曾經和羅鼻涕偷偷趴在洗浴房外,透過牆上狹窄的縫隙偷看過其洗澡的師母,在席洛心裡的地位亦是非同尋常。
哪怕從未謀面,可若是有機會,席洛還是想親自找到這位師母,讓她過上安寧的好日子,以此來報道那位紅鬍子師父。
「我要了!」
席洛立即取出五枚四等靈晶,丟掉攤位上,然後將菱形白盾放進藏物袋,接著站起身便朝著遠處的羅鼻涕走了過去。
曾經記憶中總是留著兩道鼻涕,個子矮小而瘦弱的小師弟羅清竺,時隔一年多,變化也是非常的大,根本看不出年齡才十五歲,倒像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面貌白淨而清秀,穿著一身潔白的衣袍,頭髮在腦後束著,手裡擰著一柄綠鞘的長劍,正蹲在一個擺滿靈器的攤位前,聚精會神的翻看著手中的東西。
從打扮上來看,這位小師弟顯然也是加入了某一個宗門,而且腰間同樣掛著一枚煥發著彩色光華的晶瑩令牌,只是這枚令牌的樣式和觀星宗的幻屠令不太一樣,要顯得狹長,圓滑一些,四個邊角為卷雲圖案。
「席洛……還是我去吧……」
就在席洛走到小師弟羅清竺十米遠的位置時,柯蒙忽然從後面伸手拉住了席洛,聲音有些低沉而顫動的說道。
「好吧。」
席洛停下腳步,柯蒙這種要求,他能夠理解。
平心而論,當初白霧山的四位師兄妹裡面,唯柯蒙對那位紅鬍子師父和師母的感情最深,況且,柯蒙又是大師兄,如今劫難後一年多再重逢,身為大師兄的柯蒙,此刻自然是最適合去見小師弟羅清竺的人。
站在十米外的席洛,只瞧見柯蒙走到了小師弟羅清竺身旁,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接著,小師弟羅清竺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露出滿臉的震驚,在愣了少許後,猛然站起身,抓著柯蒙的手臂,看上去張嘴想說什麼,結果卻遲遲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席洛才看見小師弟羅清竺開口說話,但聲音很小,聽不清。
這時,附近一個攤位的攤主和顧客發生了爭吵,兩人鬧得不可開交,好像是買東西的是虧了,想找攤主賠錢,而周圍的玄者也是好奇的聚攏了過來,不僅擋住了席洛的視線,鼎沸的人聲,也讓席洛聽不清淹柯蒙和小師弟羅清竺究竟在說什麼。
席洛急忙從人縫中擠了過去,好一會兒才鑽出人群,並聽見一道略顯稚嫩,但卻非常熟悉的呼喚聲。
「三師兄。」
站在柯蒙身旁的羅清竺,眼睛裡帶著一絲未褪的淚花,笑嘻嘻的朝走過來的席洛喊道。
「小師弟……」
席洛回應了一句,想報之一笑,可心裡卻莫名湧出一股傷感讓臉上露出的笑容怎麼看都顯得有些苦澀。
「三師兄,我先走了,我剛才對大師兄說的話,大師兄會告訴你的。」
羅清竺揉了揉眼睛,笑著說了一句,然後深吸一口氣,毅然轉身跑向了人群。
席洛怔了一下,滿目的詫異,這才剛剛見面,怎麼就要走了?
「走吧,現在不方便和小師弟碰面太久,剛才他告訴一些事情,我邊走邊講給你聽。」
柯蒙拍了拍席洛的肩膀,一改平常悶聲不吭和憨厚的個性,好似突然間變了一個人般,微微笑著說道。
沒用多長時間,柯蒙便將先前和小師弟羅清竺的對話,轉述了一遍。
「原來如此……」
聽完柯蒙的話,席洛目中滿是驚訝,不過,心裡懸著的一塊石頭,倒也跟著落了下來。
原來,小師弟羅清竺當日跟著師母逃出白霧山以後,使用了一處隱蔽極深的傳送石陣,直接去了東皇州,然後加入了東皇州排位第一的宗門皇龍宗。
羅清竺之所以能夠加入皇龍宗,亦是因為師母蕭晴乃是皇龍宗一位高階靈尊境的長老的孫女。
只不過,身為皇龍宗長老孫女的蕭晴,天性外向,實在喜歡整日修煉的枯燥生活,在巨兵之道上進展緩慢,直到二十五歲才堪堪步入靈將境,備受指責,在皇龍宗過得相當不如意,後來偶然結識了絕塵宗的紅鬍子師父,兩人一見傾心,於是便開始行走天涯。
白霧山遭遇劫難後,傷心欲絕的師母蕭晴發誓要替紅鬍子師父報仇,於是帶著小師弟羅清竺回了皇龍宗,並終日閉關修煉,現今已經步入四品靈將境。
而小師弟羅清竺之所以不敢在千羽城與柯蒙長時間敘舊,亦是因為絕塵宗不久前,已經調查到師母蕭晴的身份,此次羅清竺暗中來千羽城,亦是探聽到楚依依來了這裡,故而專門從東皇州過來,將他與師母的現狀告訴楚依依。
柯蒙握緊了拳頭,目光厲然的說道:「另外,小師弟還說了,最多五年,東皇州與凔原之間便將可能爆發一場殊死之鬥,而西汕州也會捲入其中,那時就是我們報仇的時候!」
「為什麼是五年?」
席洛愣了愣,不解道。
柯蒙目色依舊,聲音沉沉的說道:「小師弟沒有講,但他既然這麼說,應該不是空穴來風!」
「五年麼……」
席洛目光變得深邃了起來,五年,足夠做很多事情了,倘若此次前往九天秘境能有收穫,也許,到那時亦有親自前往絕塵宗,替那位紅鬍子師父報仇雪恨的實力了。
這時,已經逐漸恢復如常的柯蒙,忽然問道:「對了,席洛,我們還去見楚師妹麼?」
「當然要見。」
席洛毫不猶豫的回道,連小師弟都碰上面了,就剩一個小師姐,不管如何都是需要重逢相見一下,若錯過了這一次機會,下次見面,恐怕至少也是在三年以後了。
畢竟,九天秘境每次開啟需得三年的時間方能返回,雖然是依靠怒闕開啟虛空之門得以進入,但若想要回到西汕州,終究要等到原本進入的一批人返回之時,才能乘機「偷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