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尖刀分隊的訓練課目進行的很順利,鴻飛他們報到一個半月後,基本訓練課目只剩下化裝偵察和按圖、方位角行進沒有考核,等這兩個課目考核結束後,准尖刀成為正式的尖刀隊員,編入戰鬥班再訓上六個月的專業技術就完成一個尖刀所有的訓練課目。
再有二十天,就是鴻飛入伍一週年的紀念日,部隊裡老兵的退伍工作已接近尾聲,尖刀分隊也有一部分老兵要退伍,所以鴻飛他們的訓練放鬆下來,兼職打雜。
部隊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退伍老兵和入伍新兵不見面。尖刀分隊退伍的十名老兵不再參加日常訓練被集中在一個房間裡,曹衛軍安排鴻飛等幾個新兵與他們住在一起。主要職責就是幫助整整內務衛生,老兵們眼看就要脫下軍裝、摘下軍銜,有的提前進入平民狀態,有的有些要求沒有得到滿足,對部隊的紀律遵守的不太嚴格,鴻飛他們就等於勤務兵一樣的給他們收收尾。尖刀分隊的退伍兵不愁後路,有一身的功夫在那裡擺著呢,再說警衛部隊和地方上的接觸多一些,所以這幾天來挑人的地方單位絡繹不絕,除了有一名家裡已經給安排工作的老兵外,其餘的全部簽訂了協議。後路無憂,老兵們的情緒高漲起來,鴻飛他們也得以清閒一些。瞅機會,鴻飛和司馬請了假,回了紅一連一趟。熟識的老兵裡沒有退伍的,就連陳志軍也留下來準備超期服役一年,這才放下心來。
前幾天宣佈退伍命令時,看到就要離開部隊的老兵哭的撕心裂肺,兩名搗蛋的心靈被狠狠地震撼了一下。一年的時間他們胳膊、腿兒粗了一圈,胸肌高高隆起,小肚子上的肌肉疙瘩就像搓衣板一樣,軍裝已經穿得非常合身,一舉一動都有了一個兵樣子,再也沒人把他們當成新兵蛋子來看了。這一年的時間他們得到過付出過,受到過挫折的折磨也享受過成功的喜悅,他們已經慢慢的喜歡上了部隊的生活。只不過是一年的時間,三年後輪到他們退伍的時候,他們會不會哭?這個問題鴻飛與司馬探討過,司馬同志回答說:「當然哭,而且還要裂開嘴大聲的哭!一是顯示對培養我、鍛煉我的部隊戀戀不捨,二是喜極而泣,終於可以再過睡覺睡到自然醒的生活了!」
鴻飛覺得他父親說的那句話有道理:「部隊是個大熔爐,是個鍛煉人的地方!好好去幹,部隊會給你第二次生命!」他自己就是個例子,他自信已經是個強者了,部隊在一年裡給他的東西,在地方上十年也學不到,他相信不用等到三年後就是現在讓他退伍他也會哭個天昏地暗!
孫國輝沒有退伍,武登屹有些失落,他的目標眼看要泡湯,其他班裡倒是空出幾個副班長的名額,但到師教導隊參加骨幹集訓的92年度兵們早已經結業歸隊,輪不上他。
三名搗蛋分別一個半月之後再次聚到一起的時候,武登屹第一句話就是埋怨同伴:「全怪你們,你們最不夠意思了!我因為背著處分下連沒能去教導隊,副班長指定泡湯了,你們兩個又跑到尖刀去了,連個說說心裡話的人也沒有,這兵越當越沒意思了!」
「得了吧,鼕鼕!你還想怎麼有意思?」司馬哭喪著臉說道:「我才沒意思呢,尖刀簡直就是地獄,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回到紅一連,這裡的日子簡直就是天堂!」
「那好,咱倆換換?」
「行啊!」司馬滿口答應:「你去找曹分隊和劉連長說說,明天咱倆換防!」
「討厭!你這頭死馬!」武登屹不高興的把臉扭到一邊。
司馬怪笑道:「小屁孩不學好,張嘴罵人,一定是跟鴻飛學得!」
「扯淡!」鴻飛拍拍武登屹的肩膀說道:「不要氣餒,機會人人有,但強者才能抓住!」
「我不是強者,你們是,你們是尖刀嗎!」武登屹還是提不起情緒,話音裡隱隱透出一股酸意。
「比起以前你已經是強者了,我們不是站在一個起跑線上的!」鴻飛安慰武登屹說:「最起碼你已經會洗衣服、整內務,軍事素質在紅一連也是掛號的,堅持下去還怕沒有機會?」
「關鍵是太寂寞了,沒人和我玩兒!」
「楊光很喜歡你呀,你去找他玩兒,他要好的戰友也多,再說你不是有好多老鄉嗎?」
「把這茬忘了!」武登屹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司馬陰險的連忙打擊:「據說,某些同志不喜歡和小屁孩玩兒,尤其是十幾歲了,睡前還要媽媽講故事的小屁孩!」
「滾蛋,死馬!」武登屹突然滿臉喜色的說道:「我媽來信說,元旦會來隊探親!」
司馬立即跳起來,拍著手作出一副天真爛漫狀:「太好了,太好了!終於可以聽睡前故事了!」
「你這頭死馬!」武登屹跳起來揮拳就打,司馬大驚失色落荒而逃:「我靠,小屁孩也學會打人了!」
少了司馬搗蛋,鴻飛終於能平靜的對武登屹說道:「等阿姨來隊,請她看看你的內務,看看你洗的衣服,看看光榮榜上你的名字,阿姨一定說……」
「我們家鼕鼕長大了!」武登屹高興的搶過話頭。
「就是這就是進步!在家裡,現在你也不會洗衣服!」
武登屹在鴻飛的幫助下終於看到了自己的進步,終於高興起來:「當不上副班長就算了,明年我一定要去尖刀分隊,看著你們坐車出去溜我羨慕的不得了!」
「好!我和司馬等著你!」看到武登屹鼓起信心,鴻飛放心了,這次他是真心實意的幫助他。
退伍老兵們很快離開部隊,新訓工作和鴻飛他們沒有關係,尖刀分隊的訓練恢復正常,進入化裝偵察課目。化裝偵察顧名思義,就是穿敵軍軍裝或便衣去偵察情況,這個課目中難度最大的就是學駐地方言,這只是個基本訓練等他們下到戰鬥班每人至少好要掌握兩種方言。鴻飛就是在北京長大的,張嘴就是一口好聽的京片,所以他不用跟著錄音機去學,諸如雷子、盤兒、張八樣兒、末末了兒、拉了胯等老北京土話。但這可苦了來自南方的司馬同志,他聲稱一天之內咬了二十次舌頭,再來上二十次他的舌頭就要奉獻給北京土話了!
方言練的差不多了,准尖刀們外出的機會多起來。出去不是去玩,而是去鬧市蹲馬路邊,尖刀們稱之為叫「看人」,意思就是觀察各種人的穿衣打扮、做派、習性,掌握了這些才能花好裝。
看了板兒爺看練地攤的,看完了烤羊肉串的看賣水果的,一上午的時間全部是看得生活在最底層的缺不了;少不得的小人物。准尖刀們心情鬱悶,挺瀟灑的小伙兒就已這些人物為化妝對象啊!
鄭拓嗤之以鼻:「撒泡尿照照!一個個像個黑猴似的,化成老闆能像嗎?看看你家的肚子,你們有那副好下水嗎?」
准尖刀們撇撇嘴沒有說話,心想不扮老闆,工人、警察人物目標海了去了!
鄭拓好像知道准尖刀的心思:「小人物誰也離不了,最容易混到人群中,化裝偵察是為了搞情報,不是出來享受的!你們現在水平也就是裝個小人物,想要裝大人物等等再說吧!」
當天傍晚,營區外的鬧市裡突然多了十幾個小販。司馬穿著一件油漬麻花軍大衣烤羊肉串,鴻飛離他不遠在地上鋪了兩平米大的一塊塑料布擺上些小工藝品、日常用品練地攤。
鴻飛操著一口京片兒吆喝的挺熱鬧:「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瞧一瞧看一看唻!美國原裝進口的石英鐘,法國進口的鍍金相框,小日本的計算器……」
司馬一邊把烤得黑糊糊的羊肉串往嘴裡塞,一邊低聲嘟囔:「一看鴻飛上一輩子就是個奸商,還美國進口的石英鐘,你怎麼不說美國總統批發給你的?」
「大姐,來兩串!」司馬突然大喊起來,鴻飛尋聲望去發現司馬對著一名路過的漂亮姑娘大獻慇勤:「正宗新疆烏魯木齊的肥羊肉,不香不要錢,不嫩不要錢!」
姑娘看看司馬一嘴黑灰,拿在手裡的羊肉串像炭條一樣,嚇得逃也似的走了。司馬一路注目禮追過去,姑娘拐彎了,他還拔著脖子看。
「羊肉串著了,再把你小子魂勾了去!」
「管的著嗎?」司馬臉不紅心不跳,低頭擺弄架在炭火上的羊肉串,突然想起剛才說起的烏魯木齊,立刻模仿陳佩斯的腔調喊起來:「羊肉串,羊肉串!新疆烏魯木齊的羊肉串!」
他這一嗓子不要緊,本來準備過來看看的幾個顧客扭頭就走,他們一定是想起朱時茂吃過這種口音人烤過的羊肉串,接著就吃藥片了。
兩個人的買賣不好,沒有把想像中欺行霸市的市井無賴引來,司馬別具一格叫賣聲把工商局的市場管理人員喊來了!
「賣新疆烏魯木齊羊肉串的!」一名穿著工商制服的中年人笑著問道:「有藥片嗎?」
司馬笑的憨厚:「我這只有羊肉串,買藥片你老得去藥店!」
來人點點頭,指著黑糊糊「炭條」問道:「你這手藝不怎麼樣啊,烤成這樣能吃嗎?新手吧?」
「能吃,能吃!祖傳的手藝!」司馬舉起炭條請來人品嚐。
「一股糊味!還祖傳手藝,把你的營業執照那裡我看看!」
司馬立刻慌了他是出來客串的,那來得營業執照,不由扭頭四下亂看希望可以找到鄭拓。
「你營業執照呢?」司馬驚慌的表情讓來人警惕起來,他一把抓住司馬的胳膊:「無照經營是要接受處罰的,跟我去所裡一趟!」
「等一下,等一下!執照在我老闆那裡!」司馬隨手一劃拉,來人就仰面跌了一跤,立刻大怒:「你無照經營竟然還敢打人!」
「沒,我沒打你呀!我就這麼輕輕的碰了你一下,我,我……」司馬慌了,結結巴巴的分辨,他沒有想到一碰就把人家摔了個跟頭。
鴻飛連忙跑上去,攙起來人陪著笑臉說道:「您老別生氣!他是鄉下來的,粗手大腳的,絕對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他一馬。」
「不行!必須去所裡說清楚!」
鴻飛的京片兒沒起作用,來人反而抓住他的手腕:「你的營業執照呢?」
「沒有!我一個練攤的,一攤貨也值不了個執照錢!」
「你也跟我走一趟!」來人喊完了就後悔了,他用力拉了拉鴻飛的胳膊,鴻飛紋絲不動。那個烤羊肉串的這會兒反而鎮靜下來,掛著一臉的笑好像在看熱鬧。來人心虛的大喊起來:「誰去工商所報個信!就說這裡有人無照經營,還抗拒執法!」
這條街上突然多了十幾名小販,雖然買賣不好但畢竟搶走一些生意,一名職業小販站起來喊了聲:「我去!」拔腿就走。
時間不長,鴻飛、司馬毫無懸念的被帶到工商所,勒令交代問題。兩個壞小子有一搭無一搭的和工商人員胡侃,等著鄭拓帶幹部來救他們回去。他們心裡和明鏡似的,知道這次訓練砸了,回去後至少有一個五公里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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