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劍歌 正文 第四十七回 玉壺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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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個世界,另一種法則,另一個我……我願意背負邪惡的力量,去爭取自由,我的理想,我的信念,不會因為惡魔的身份而改變。這便是蘭德斯的宣言,這就是擁有惡魔力量的少年,前行,進化,圓滿的旅程日記——

    只是那招式不過發出一半兒,卻被他急急收回,身後風聲刺耳,兩道氣勁在數朵墨梅中凸顯而出,聽聲辯位,距離背心要害竟只有寸許!

    林劍瀾已將手中之物隨意拋開,笑道:「若不是恰好有兩個火折子,我哪能騙得過你。」

    韋素心勉力收勢,回身已是不及,胳膊勉力拐到身後,以極怪異的姿勢用一刀一鞘護住要害,架住飛來雙刃,果然聽到兩聲鐵器悶響,勁道極大,即便如此,後背也是一陣不小的震盪,胸腹略微發悶。韋素心以處處逆襲之勢發招,能瞬間回撤已是不易,辯位這般準確更加難得,只是身前卻難免露出破綻,韋素心自信林劍瀾操縱斷劍,斷劍墜地剎那距離即便林劍瀾能立刻抓住這空門發起攻擊,這時間空隙也同樣足夠他重新將「雪藏」再度揮舞起來。

    他便笑了一下,揚眉出招。然後便看見兩道細絲閃著冷光,已悄無聲息的潛到了身前。那冰蠶絲太過纖細,以至於感覺不到一丁點兒的氣勢,只從那筆直不落的架勢和絲線周邊微微激起的輕塵才能看出林劍瀾在其上灌注了極強的勁道。

    不過一念之間,那兩道冰蠶絲看似極輕的在韋素心膻中一擊,韋素心臉上的神情尚未來得及轉換為驚詫,便如同受到巨錘猛擊一般,與此同時那只握著「雪藏」的手腕,神門穴上又是一陣酥麻,長刀再次落地。他人雖然憋住一口氣勁佇在原地,凝聚的氣勁卻自膻中穴消融渙散,韋素心生生吞下一口翻湧上來的鮮血,林劍瀾已經揉身逼近,決不給他喘息之機。

    眾人早已出了地宮,年小俠面露喜色,對著地宮口道:「艾曼爺爺,不要念了,快出來吧,林大哥這回要贏了!」

    韋素心連連後撤,手中唯一剩下的刀鞘也不過是用來招架,如是這般竟一直從林中逼到湖邊。林劍瀾心知韋素心狡詐,並不急於求成,只是在韋素心每每集氣之時用乾元指法打散,總有讓他耗盡氣力之時。韋素心忽的放聲大笑,道:「你莫要忘了萬秀尚在我手中!若見不到我功成而返,成大夫也不會讓她獨活!」

    萬秀的生命已經如同水面上的氣泡一般,隨時便會消逝,到了此時,還要被韋素心作為人質,他這句話甚是有效,只是卻打錯了念頭。

    林劍瀾並未如同韋素心想像的那般手下留情,原先秉持的小心謹慎全都拋捨開來,一腔怒氣都匯聚手掌之上,轟然向韋素心胸前打去。

    眾人跟了上來,但見韋素心撫胸喘氣,用刀鞘支著地上勉力站起,搖搖欲墜,似已無力再躲閃林劍瀾仍未有停歇之意的狂攻。

    李隆基心急之至,跟的氣喘吁吁,大喊道:「林公子且慢動手!」林劍瀾卻似乎全然聽不見一般,李隆基急得直跺腳,卻見一抹人影從他身後竄到前面,阻攔了林劍瀾運招,道:「林公子,莫要一時被他激怒置臨淄王妃安危於不顧。」

    那人正是白宗平,還不等林劍瀾回話,白宗平已經又轉了身,直向韋素心看去,道:「說,臨淄王妃現在何處?」

    韋素心望著白宗平不由大笑道:「憑你也來質問老夫?你……」說到此處,他神情突變,雙目微微瞇起又復圓睜,目光猙獰癲狂之至,林劍瀾大聲道:「白大哥小心!」便一把將白宗平推開,卻見韋素心並不藉機攻來,反而向後連躍數尺,左手又如剛才擋架殘劍那般極其怪異的拐到背後。

    林劍瀾不知他所欲何為,又看不到他背後情景。片刻過後,韋素心忽的大吼一聲,鬚髮皆張。林劍瀾心中一顫,看著韋素心雙手緊握刀鞘,一步一步走了過來,竟不由向後退了幾步,喃喃道:「韋素心,你……」還未及說完,那刀鞘凌空從下至上一揮,頓時將地面劃出一道深溝,沙石騰騰飛起,如同起了一道高強,又如一片擴大了數倍的刀鋒。

    這霸道的刀風距離林劍瀾尚有數尺,林劍瀾便已向旁越開,而那刀鋒就如長了眼睛一般跟著林劍瀾騰躍的方向緊追不捨。他實在未曾想過韋素心竟然也在自己身上用了針石之法,方才左手背到後面那番動作便是激活經脈之用,如他這般本就技藝超群內功登頂,內力再擴大數倍而又不失靈活,這瞬間的爆發逼得林劍瀾此時連躲避都來不及,哪還有什麼招法可言。

    「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麼?」林劍瀾心思略一用到旁處,後背便再次被那無形刀風擊中,腳下一個踉蹌,勉力提氣再躲,身形已是大不如前。他即使不看,也知道韋素心是怎樣的再瘋狂的攻擊著,比沒辦法反擊更讓林劍瀾心急的是之後的結果,李隆基,沙輕塵,陸蔓……還有殷殷,他們也會一起死在韋素心的手上。

    林劍瀾苦笑了一下,忽的旋身迎向那沙石飛舞之處,欺上前去,隱隱覺得暴露在外的部位被刀風捲起的沙石擊打的生疼,更難受的是胸臆之間幾乎喘不過起來。他勉力撲到韋素心刀鞘之前,已是到了極限,林劍瀾牙關幾乎咬碎,雙掌合十,將那刀鞘夾在其內。

    那根週身都充盈了韋素心強勁氣道的刀鞘一經握緊,林劍瀾的手掌瞬時被震盪的幾乎失去知覺,真氣振動引發的麻木中間或有如針扎般疼痛,更難受的是並不只是這刀鞘,韋素心全身都散發出凌厲瘋狂的殺氣。林劍瀾只能抬頭應對,嘴中大喝一聲,用盡全力將那刀鞘反向推去。

    那刀鞘在他猛力一推之下,向後退了寸許,韋素心猙獰一笑,一聲冷哼之後,刀鞘重又向林劍瀾逼近數寸,而林劍瀾卻再無力氣反擊。盡全力而不中的後果便是潰敗如潮,那刀鞘先是重重當頭劈下,然後又是一個十字攔截,兩下重擊伴著肋骨斷裂、噴在刀風沙石中的鮮血和圍觀眾人的驚呼聲讓林劍瀾的身軀飛出十數尺。

    林劍瀾尤在掙扎爬起,韋素心已飛撲過來,陸蔓驚呼了一聲攔在林劍瀾身前,即便身負武功,可面對這駭人的殺氣已經是臉色煞白,拿著鞭子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韋素心暴喝一聲,忽的轉身向李隆基撲去,李隆基跳不能跳,躍不能躍,哪能躲得過他?只能躲到曹殷殷背後,看著韋素心又向曹殷殷撲去,沙輕塵無法再作壁上觀,長嘯一聲,迎身而上。

    林劍瀾萎靡在地,想開口大喊讓他逃命,噴出來的卻是汩汩鮮血。沙輕塵也不過暫時在他手下見勢遊走躲避。雖暫時還沒有危險,但韋素心此時並未用盡全心全力,與沙輕塵對敵,眼光卻不時瞥向林劍瀾,那種仇恨、狂亂、執著的眼神讓林劍瀾不寒而慄,不禁低聲道:「蔓姐姐,你快逃。」

    陸蔓搖頭輕輕道:「弟弟,你對我……究竟怎樣想?」

    林劍瀾一怔,訥訥道:「現在已經到了生死關頭,蔓姐姐你……」

    陸蔓猛的回頭,眼神亮的幾乎要燃了起來,大聲道:「你莫要裝糊塗,難道你不知道我想問什麼嗎?這次大漠中死裡逃生,我常常在想,如果死了該有多好!那樣我就可以和萬姑娘曹幫主一樣的幸運,可以與你共死,然而卻活了下來!」陸蔓頭漸漸低下去,又猛的抬起:「弟弟,我曾說過,永不會對你運功,今日無論如何,我也要問出你的心意來,你若不說,我便讓你說。」

    林劍瀾這震驚非同小可,呆呆看著陸蔓,明知道應該別過頭去不再看她,卻怎樣都無法做到。他看著陸蔓一雙妙目對自己凝視良久,半晌也無法運起移魂大法,只在櫻嘴邊綻開了一朵淒楚的微笑,道:「我……始終不能……」

    一隻手輕輕覆在陸蔓的柔荑上,林劍瀾輕皺了一下眉頭,用手拭去嘴邊血痕,輕聲道:「蔓姐姐,你第一次在那村店中出現,穿著鵝黃衫子倚門而立,就連月亮都要失色。我……我又怯懦,又多疑,給你簪花,明明聽見了你的心,卻假裝聽不見,反而自以為是的說些安慰的話來試探你傷害你。蔓姐姐認識了我,卻被我誤會最多,想來原本是我太過在意。」

    四處激射的內力如同風聲呼呼作響,漫天風沙中,林劍瀾對陸蔓笑了一下,輕聲了說了兩句話。陸蔓臉上先是一喜,過後便是濃濃的悲愴湧上來,嘴唇抖動良久,似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只化為兩行清淚。

    沙輕塵的抵抗也已到了盡頭,韋素心輕而易舉的將他一掌擊飛,向曹殷殷撲去,林劍瀾勉力站起,搖搖晃晃的施展著東流雲步,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拿著林劍瀾的兩根殘劍攔在曹殷殷面前。

    林劍瀾眼眶一熱,嘶聲大喊道:「小俠走開!」

    話音剛落年小俠便已被韋素心刀鞘一下戳在肩井處,自是劇痛無比,年小俠疼的眼淚只在眼眶中打轉,一手捂著肩膀,仍是站在曹殷殷面前,又立刻被韋素心掌風捲起拋在一邊,額角裝到一塊硬石上,順時間頭破血流。

    林劍瀾睚眥欲裂,撲了上去,他受了重傷,每動用真氣肺腑都難受不已,雖想凝神,又哪由得了他?簡直如同飛蛾撲火一般,不過支撐了片刻便險情疊出,一道金影從旁甩來,一下子捲住韋素心手臂,林劍瀾急道:「蔓姐姐,你不是他的對手!」

    陸蔓並不答話,揚手飛針,韋素心只是信手刀鞘一旋,便將太陰針盡數擊落,偏過頭去盯著陸蔓,四目相對,陸蔓先是駭然,而後卻是大驚失色。錯愕之間,韋素心忽的用力一震,纏在他腕子上的軟鞭竟節節斷裂,斷裂到了陸蔓手心處,鞭柄就如一塊熾熱的鐵條般再也無法握緊,緊接著刀鞘凌空一點,陸蔓頓時動彈不得。

    韋素心不再理陸蔓,仍是一味向林劍瀾猛擊,林劍瀾慌忙躲避,只聽見陸蔓在風聲中大喊:「二師兄!二師兄!曹幫主,曹幫主!」

    林劍瀾眼角餘光瞥過,並沒有見到白宗平身影,倒是見曹殷殷瘦削的一抹身影已走到那一大片湖中,淹沒了半個身軀。林劍瀾心中大急,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勁兒,凌空躍起,不顧韋素心追擊向曹殷殷那邊飛奔而去,嘶聲大喊:「殷殷!殷殷!」

    曹殷殷卻似沒有聽見一般,懸浮在湖中,只剩頭還露在上面,長髮如同水草一般輕輕漂蕩在水面,蒼白堅強的臉上不知是湖水還是淚水,將她睫毛打濕,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看著林劍瀾,在這黑色中又猶如亮著兩點星光,飽含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

    林劍瀾傻了一般,雖明知已經山窮水盡,路走到了盡頭,仍是喃喃道:「殷殷,你上來,我們還有希望。」

    曹殷殷眼中湧出兩道熱流,微笑道:「是,還有希望。瀾兒,我一直想這樣親暱的叫你,今天叫了出來,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林劍瀾道:「什麼……」

    曹殷殷深吸了一口氣道:「雖然我怎麼都不想忘掉你,可我寧願讓你活。」說罷身體竟緩緩沉入水中。

    韋素心那股狂暴的氣息復又出現在林劍瀾身後,目標卻對著這一片大湖與曹殷殷,沙輕塵後發追至,用身體攔了韋素心一擊,大喝道:「休要妨礙幫主!」

    林劍瀾嘶聲吼道:「妨礙什麼?妨礙什麼?」他瘋狂的拉扯著沙輕塵,二人一同承受了韋素心的一掌,跌倒地上。

    沙輕塵急欲躍起,卻被林劍瀾拽住衣襟,只是不停追問:「妨礙什麼?」沙輕塵撕扯不開,低頭一瞥見林劍瀾眼睛瞪的通紅,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流下淚來道:「妨礙什麼?殷殷她要做什麼?」沙輕塵未及答話,被一道凌厲刀風戳中腹部,踉蹌幾步,被林劍瀾拽著的衣襟頓時撕裂。沙輕塵臉色發青,大口大口的嘔吐出來,伴著暗紅血跡,這下著實傷的不輕,卻仍是搖晃著站在韋素心面前。

    林劍瀾急忙爬起,揪著那衣襟,向沙輕塵望去,卻一時怔住。

    沙輕塵背後的一大片湖水,此刻竟起了氤氳水氣,即便湖邊這樣飛砂走石,那湖水卻如結了冰一般平靜。湖邊的各類植物眼見著迅速的起了一層白霜,霜又結為形態各異的冰晶,在日光下閃耀冷冽寒光。

    林劍瀾只覺得一陣寒氣從心中遍佈全身,顫聲道:「沙堂主,求求你告訴我……」

    這樣的詭異情景,就是韋素心也不由一愣,下手遲疑片刻,便重新握緊刀鞘向那湖面砍去,沙輕塵臉上忽悲忽喜,向旁躍去,搖了搖頭。

    韋素心這一擊似乎用了全部勁道,旁邊結了冰的植被被激的飛珠濺玉,但擊在水面的力量卻如同被這深不可測的湖水吸納了一般,只在水面劃出一道暗色痕跡,瞬時不見。而痕跡的末端,緩緩升上一人,眼簾微合,臉色端凝,肌膚白如冰雪,頭髮彷彿吸盡了湖水深處的暗色,如同黑夜。

    林劍瀾大呼道:「殷殷,殷殷!」

    曹殷殷眼睛猛然張開,寒光四射,這目光林劍瀾再熟悉不過,如高居一切人之上的冷傲,如世上萬物與己無關的無情。她並不看林劍瀾一眼,雙袖微抬,身軀已從水中凌躍而起,兩道白索向韋素心擊去,所到之處湖面濺起無數碎冰,竟似被這白索攪了進去一般環繞在周圍齊齊向韋素心攻去。金銀短劍到韋素心面前忽然綻開,金如耀日,銀如滿月。

    林劍瀾站在一旁,這陰寒的功力感如身受,非但毫不遜色於韋素心自激經脈後的幾倍功力,反而更勝一籌,而招式凌厲狠絕,更要強上許多。越是這樣,他心中越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把抓住沙輕塵道:「沙堂主,這是怎麼一回事?」

    曹殷殷立於碧波之上,一手牽住兩根白索,另一手纖指輕佻,五道水龍盤旋而起,四條分襲韋素心四肢,一條直向他胸前要害處襲去,將韋素心週身遍佈的真氣刀風擊得凌亂不堪,再無防備。饒是他這般瘋狂,也不能再一味進攻,自激經脈以來竟頭一次開始處於守勢。那水龍卻如活了一般,無論怎樣抵擋躲避,都緊隨韋素心身形。

    沙輕塵看著戰況,道:「沒什麼事情,終歸……幫主她不願你死。」

    林劍瀾手中越發用力,道:「那又怎樣?」

    沙輕塵卻仍是一眼不眨的看著二人對戰,沉思良久,語氣中有股說不出來的哀愁,道:「人生而有情,幫主的六雪玄功練至第五層時,便已沒有了常人的手足情,父母情,子女情,朋友情,師徒情。」

    林劍瀾此時不知是驚訝還是恍然。曹殷殷對自己的父母極為冷淡,她們師徒二人的關係更是他親眼所見,遠遠談不上師徒情濃。一種濃濃的悲哀與憐憫湧上心頭,他不想相信沙輕塵所言,卻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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